言敘一如既往地謾罵詛咒。
    錢原不予理會，亦是囑咐衙役無需理睬。
    衙役自然道是。
    因此，言敘的謾罵盛開於牢獄中。
    也是自然無人知曉他在罵誰。
    ——
    錢原披星戴月，來到李季營帳前。
    他不出手教訓言敘，將來，還是有人出手教訓。
    比之今日，定當厲害千倍百倍。
    縱然李季清醒麵對，也是無濟於事。
    況且，自己隻是囚了他。
    未來累人累己時，自己怕是也是脫不開身。
    ——那時，瞞而不報也是罪。
    “見過大人。”小將行禮。
    小將除去一開始所見的英勇外，近來所見時，皆是唯唯諾諾。
    小將名韓七，是甘州鳳柒人，身有八尺餘長。
    韓七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正眼瞧他，一直低垂著頭。
    而他唯有七尺餘，不到八尺…
    “韓七，今日李將軍如何？”錢原漫不經心問道。
    手撩開門前的布簾。
    韓七家中世代皆為佃戶，時值邊疆動亂，韓七未上過學，也便是未曾取字。
    縱然是在軍中登記也為小名，而韓七是李季喚著他的小名覺得不妥，便大筆一揮，將其名改為韓七。
    韓七應，“將軍今日尚可。”
    還是唯唯諾諾的語氣。
    錢原也不強求什麼，隻是覺得韓七原在李季軍中功績不錯。
    看著也是個苗子，隻是如此唯唯諾諾，未免也過於不妥。
    錢原放下簾子，蹙眉，“站好了。”
    韓七僵直著身子，心中有些惆悵。
    ——苦啊，將軍可可怕了。
    ——“往後見錢大人莫抬頭與他直言對話，免得他看出端倪來。”將軍如是說。
    當然，他也如是做了。
    “你家將軍近來可有什麼異常？”錢原如是問道。
    “無什麼異常，睡得好吃得好？”小將韓七心中藏事，一個不慎，如是應答。
    “睡得好吃得好？”錢原反問。
    寢安，食安？
    韓七回神，忙道，“大人，你聽我說。”
    錢原明了，自己倒是中套了。
    好個李葉清！
    他不怒反笑，道，“好生照顧你家將軍。”
    韓七心中叫苦連天，自己又是搞砸了，將軍饒命啊！
    “不是，大人您聽我解釋！”韓七哭著臉道。
    錢原不聽，步如疾風，腳不沾地，快步走了。
    他原是詫異，韓七如此樸素憨厚，怎麼學會了那圓滑奸詐一派作風。
    原是心虛來著。
    饒是韓七如何解釋，隻能越描越黑。
    錢原幹脆不聽也罷，心中有數。
    ——自己並非氣他欺騙自己，或許是不得已為之，隻是心中難免不舒服。
    畢竟，曾是寂寥金燼暗，心中難免生了不該有的暗想。
    褪盡人間幾何。
    想來是模棱兩可。
    錢原托病，謝絕了陳啟邀他去營帳用膳，說是夜裏著了寒。
    隻是，要快馬百裏，半日而至，卻說是其人身體虛弱，孰信。
    曾經的少年啊…
    ……
    “誰？”錢原倚著大軍營帳前的樹幹上，察覺有人而至。
    可夜裏風起，說不定是風罷了。
    “咻——”一聲響，極其細微，引得錢原追查而去。
    ——會是誰？誰能在這大軍嚴守的營帳間來去自如，且武功如此高強。
    他若一時不查，便是當真不知了。
    追查至軍營旁的林中。
    那人已與人打上了。
    是李季與一蒙麵黑衣人打鬥。
    李季占不到什麼好處，還持著短劍。
    “咻——”李季袖中暗器出，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
    像極了剛剛的那聲輕響。
    錢原自腰間拔出軟劍，毫不猶豫地助戰。
    李季就是不占上風，才會是出暗手。
    黑衣人不知是雌還是雄，武功極高，且內力極為厚實。
    李季與錢原二人對他，不占優勢，他以一敵二極為輕鬆。
    “你尚可？”錢原抽空道。
    李季一咬牙，說，“可。”
    “尚右。”錢原說著暗衛的暗語。
    “尚上。”李季答曰。
    錢原刺左，李季一踏樹，往上攻取。
    本，黑衣人聽右，便從左邊躲去，被左來一劍，刺中後，便聽上，當即往上一竄，正中右肩。
    大喊一聲齊人語。
    “混蛋。”那人罵著齊語。
    錢原一怔，齊國人？
    或許是障眼法？錢原猶豫一下。
    “留活口。”李季道。
    錢原劍一抖，劍氣一震，一拍，那人被劍氣震得虎口一震。
    李季瞄準時機，趁他不備，手作刀刃橫劈。
    那人收不住力，軟綿綿地暈倒在地上。

    作者閑話：

    文中的“尺”按秦朝“尺”算，一尺為二十三點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