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軍壓境。
    城內一片荒涼。
    南城的百姓死傷無數，人心惶惶。
    錢原與暗其二暗其三一路向西，直達李意然的府邸。
    聞，李意然府條暗道，直達言府暗宮。
    當然，暗宮與言府地下暗牢並不相通。
    此暗道還可通往城外。
    自然，通往城外的暗道又與言府暗宮不相通。
    ——如此設計，乃是方便某些人的逃跑。
    所謂狡兔三窟。
    ——
    錢原自然沒有蠢到走正門，仍然是爬牆而入。
    李意然的府邸位於南北二地的交界處，且門前有著數十級台階。
    宅邸坐落處，無其他人家。
    且圈地極大。
    門前匾額書寫，李府。
    二進門處，掛上大厲宮。
    想來，複國心不曾死。
    進了前院，一片開闊，真似皇宮一般。
    而後院則是仿照大厲皇宮建的小院落。
    真將自己活出皇帝模樣來。
    ——
    錢原落於所謂南拂殿處。
    聞，此殿為大厲太宗皇帝為愛妻建造的祈福處。
    這李意然真將自己當成大厲皇帝。
    真是可笑。
    錢原出了此，三人直往李意然寢院。
    一路上是不可思議的寂靜。
    靜得不大正常。
    ——錢原的任務，便是打開暗道，讓李季率領的軍隊入內，與陳啟裏應外合，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按理，兵臨城下，此應當是戒備森嚴，人心惶惶才對。
    可，此卻是空無一人。
    ——不是逃亡。
    此整潔不顯荒涼，不應是逃亡後的現象。
    錢原蹙眉，思慮重重。
    這莫不是…
    “撤，此乃詐。”錢原驚覺。
    惜，為時已晚。
    “別動。”
    一柄匕首橫架於他脖上。
    冰冷的利刃，是他感觸得到的。
    ——
    言苗坐鎮於城牆上，絲毫不顯慌亂，似大軍壓境，他看不到一般。
    城牆之下，陳啟於此，穩如泰山。
    誓與其，消耗於此，各不退一步。
    陳啟派一前鋒，於軍前叫陣。
    他是在拖延時間，為的，不過是讓錢原動手罷了。
    隻是，他心中隱有不安。
    心中暗暗祈禱，願，阿原無事。
    他總是覺，事情不那麼簡單。
    ——雖然他一向信任他那位向來足智多謀的表弟。
    ……
    “別動。”那人聲音低沉沙啞地威脅道。
    那人身著黑衣，臉蒙黑布。
    冰冷的刀刃貼近脖頸。
    暗其二驚不得，此人居然無聲無息地出現。
    錢原動彈，但立刻冷靜下來。
    “王跡燕？”他唇輕啟。
    那人手一頓，道，“大人，好耳力。”低沉一笑。
    駭人且令人不喜的嗓音。
    似瓦片在地上磨蹭的聲音。
    破敗且漏風。
    “李意然。”錢原道。
    ——聞，李意然身體瘦弱，但武藝高強。
    ——聞，李意然膚色白淨。
    ——聞，李意然…嗓音沙啞低沉。
    他一直未聯想王跡燕，隻當他是投靠叛軍。
    可方才聽他講話，電光火石間，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聯想…
    剛剛也隻是試探罷了，不想…
    “王跡燕，王大人呢？”錢原問。
    李意然將利刃抵近幾分，道，“你們很快便會相見的。”
    脖頸很快便見血絲。
    ——
    北城門外——
    “將軍，時辰到了。”副將報。
    陳啟望一眼天色，道，“可，打。”
    錢原來信，一切聽從李季安排。
    李季帶著一隊人馬，往南城門而去，道，申時三刻，攻打城門。
    未見有人回來通報。
    轟轟烈烈，即可破開城門。
    ——
    “王大人，不可衝動。”暗其二咬牙切齒道。
    一旁的暗其三劍出鞘幾分。
    “我勸你們莫輕舉妄動。”李意然冷笑。
    手微微打橫，眼看便要刺破白嫩的脖頸。
    錢原手微微蓄力。
    “噗”，一柄利劍刺破腹。
    李意然手微抖，拿不住匕首，錢原抬手反壓。
    隻是一瞬間的事。
    “你…”李意然指著來人，口吐鮮血。
    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李季。
    “叛徒…”李意然顫顫巍巍道。
    李季麵無表情地抽回長劍，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鋪著青白玉的地麵。
    “我…枉，我…呃…”李意然話未完，頭一歪。
    ——枉我曾那麼信任於你。
    ——以為，你是我最忠誠的部下。
    不甘心地合上了雙眼。
    ——
    城門破開，言苗神色緊張，他未曾想過，陳啟居然是真不顧忌他手上的人質。
    而去提錢原的手下遲遲未歸，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莫不是，中計了…
    “撤，快撤。”他高喊。
    可惜了，那些顧著自己逃命的人，無人聽他的。
    ……
    時，順安二年，大武西北鷲禦軍大破甘州城，鏟除李氏叛軍。
    一絕國患。
    次月，帝大封功臣，獨缺錢範歸。
    ——
    多年後，錢丞相病逝，帝痛心疾首，提此舊事。
    追封其為安國公，同逝世多年的李葉清李氏衛國公並列。
    二人曾被視為武宣宗年間二大功臣。

    作者閑話：

    這一章改了又改，第二十五章還在加緊修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