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之……暮之哥哥……”解彤都要被逼出眼淚來，“撿風箏的時候，我……我是從地上撿的，我本來要還給你的……”
    她本來決定要還給他的，她也做了這個決定。同時她也本可以和之揚去分享這個件事，她也想了又想。隻是這件事她都沒有去做，她比之揚要明事理多了，好像隱隱地預測了命運所驅。這個荷包她隻默默地保存了多年，之揚不會知道，暮之也許會知道。
    李暮之似乎神遊天外，臉上神情灰暗，解彤的話一概沒聽見，他的五感似乎被抽離回到那時的腥風血雨，要回憶些什麼的時候，又被猛甩回現在。他拽緊荷包，感覺裏麵的珠子是源源不斷的溫熱傳來。
    他胸口沉悶，吐了一口血。
    解彤大吃一驚，眼淚已經顆顆滾了出來，如今兩人倒是同命相憐，可是她還心疼著暮之。這些年的不甘心，好像在此時又有了些許的安慰，我過得不好，他也過得不怎麼樣，誰放任誰幸福都很刺眼。解彤多年的心結，有著對之揚的歉疚，有對自己的自責，更有對暮之的放不下。
    顧大嫂遠處看著一人吐血，一個大哭咳嗽，趕忙過來，一手按住李暮之讓人倚著告訴他先休息會，她要送解彤先回去。
    李暮之好像聽見了似的，點點頭，也不搭話。
    李暮之坐了一會，神誌不明。他怎麼都回憶不起來言遊這個人，他應該記得他嗎？
    顧大娘還沒回來，李暮之也覺得不必等她回來照顧，他站起身來，覺得言遊是誰，重要不重要，對他這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就是不必重要的一件事。無非記起他多些時日，他李暮之不在了，誰也不會記得。
    他把荷包連著珠子塞進袖子，有點踉踉蹌蹌地走回去，也走得慢，走到自己房門前頓了一頓。他沒推門進去，似乎在思索什麼。卻隻聽裏麵傳來聲響說：“自己房間，怎不敢進來？”
    李暮之嗤笑一聲，應聲推門。
    言夏正對著門口，比他還像主人似的迎接。
    李暮之坐了下來，“喝茶？”他看著言夏。
    言夏緊繃著的臉，忽然鬆了一些，他回道：“怕你下毒。”
    李暮之笑了一下，說：“在這裏？多不合適。”
    言夏輕笑了一聲，收了一下神情，還是有些機警。他麵對李暮之顯得鄭重，裝不出輕鬆來。
    言夏說：“你該怪我。下個毒算什麼？”
    李暮之也學著言冬說：“你如今也是眼前紅人了，誰要這麼不知好歹？”
    不知這句話觸動到了什麼，言夏又是一陣惱怒，他停一會，說：“我是眼前紅人，也不過是撿剩下的，別人不要的。還是你大方啊。”
    李暮之看著言夏，正色說：“你錯了，你如今得到的，是你想要的。我如今得到的，也是我想要的。沒有誰不要誰，誰撿了誰的。”
    言夏眉頭一挑，說：“哦？原來你是這樣想。好，好的……真好。那……那你回想起言遊了嗎？”
    言夏緊緊盯著李暮之，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波動。李暮之一副了然的樣子，他直視著言夏實誠地說道：“記不得。”
    言夏點點頭，鬆了一口氣，說：“嗯，也該如此的。李暮之，明天見，不要小看了顧懷。”
    他推門出去，不再管李暮之。他心想李暮之不記得言遊也可以的，等李暮之去地下再和言遊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