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蕭瑟的街角路邊，陸成謐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呆呆站在李暮之的兩步遠，估計是怎麼也忽視不了這灼灼目光，李暮之彎下身子笑著對他說了什麼，而又明白了似的，給了一串冰糖葫蘆給那小孩。陸成謐離得遠了些，不知道兩人低語了些什麼，一瞬間神色緊張到了極點，看著小孩接過冰糖葫蘆舔了一口後蹦蹦跳跳地跑開，他想著是否自己多心，這裏本就是程家的地界，任誰都進不來，任誰都傷不了李暮之的，陸成謐這樣安慰著自己，也加快了些腳步，等走到李暮之麵前時也已經收拾好了表情。
    “你怎麼了？”李暮之問道。
    “嗯？沒什麼，剛才那小孩怎麼突然跑來，你認得？”陸成謐擠出一個笑容來反問他。
    “不認得，他滿口壞牙，一看就是吃慣了甜的，看見了就想要吃唄。那現在怎麼辦，隻剩一串了。”李暮之搖著手中的冰糖葫蘆說道。
    陸成謐伸手輕輕握著李暮之抓著冰糖葫蘆的手，轉向自己這邊，他側頭吃了一顆，冰糖的細渣在嘴裏慢慢地破裂融化，山楂的酸甜繼而在咀嚼中迷漫開來。
    他抬頭看著此時麵容嚴肅的李暮之，含糊地說了聲：“好吃。”
    李暮之笑了起來，低頭快速地啃了一顆，放在嘴裏也囫圇吃起來。
    隻吃了一串冰糖葫蘆的功夫，陸成謐就讓李暮之往程家走。李暮之很聽話，他長得比陸成謐都高了些，走路總是快，走兩步便慢點步伐。等兩人走回小院，已臨近中午。太陽也躲著不出來，或許過了午膳的時間也不知。陸成謐內心混亂成麻，從剛才回來的路上就隱隱不安，也說不清楚原因，好像中間漏掉了什麼重要物件。
    果不然走到廊下不久，身邊的李暮之忽然悶哼一聲，他抬頭便見著李暮之吐了一口暗色的血，腦子瞬間就空白了一片。
    李暮之說：“不好，是中毒了。”
    說完是止不住地咳血，陸成謐直接出手點封了他的穴，想著慢慢渡點真氣過去幫李暮之護住心脈。結果自己運氣時，發現周身劇痛難忍，連自己都忍不住吐起血來，而且這疼痛和咳血來得迅猛，他已倒地不支。
    被點住的李暮之看著痛苦不堪的陸成謐，自身動彈不得，掙紮許久終究衝不開點穴。他隻能幹瞪著雙眼，扯著嗓子喊：“快來人啊！混蛋！有沒有人在啊？程——程羽亦！程羽……亦……”
    隻是喊了一兩聲，眼前就黑了大片，胸腔更是著火了一樣疼，也呼吸都沉重起來，嘴巴裏也是發不出聲音來了。
    “救……救救……救救他……”口中的呢喃怕是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是想好好問問已逝的故人，首先活下去是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估計這時你我都會願意承認，家族的牽絆和榮光，是不得不麵對的責任。那我呢，是否也是你無法逃避的其中責任？可你在時忽略我的存在，你走時也忘了告知，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個世上，又是為了什麼必須承受這麼多，我又是為了誰要拚命活下去呢？
    李暮之噩夢侵擾，胸口沉悶，痛苦的感覺難以抑製。好像大家都主動地自覺地爆發出了必須活下去的生機和力量，隻是這些很久之前便在他身體裏流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