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已完】  第六章秘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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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的話似有深意,我躺回床上休息,看著她端坐仍然不停。心下寬慰,若真設計我,以我的現在,無非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反抗餘力,又何必多心?
    是日,我起床,發現木淵澤已經外出。安然煮茶在側,我問安然如何走去密林,我已許久未寄家信,也不想再耽擱。安然問我是隨她走出,還是讓她幫忙,隻說是穿越密林,尚須走上一日才到市上,當晚還得夜宿在外,隔日才能趕回。我想想就泄了氣,實在不想多走動。修了一份家書,信中問候母親父親安康,也提及大哥的一位舊識救了我,勿要掛念不提,放入竹筒,讓安然帶走。
    安然外出後,便剩我一人在屋內,林中靜謐,我便隨處走動,來到前幾日的蔭蔽處。我未看到木淵澤在附近,卻回想他的使劍。招式犀利,劍法套路刁鑽,有些手法卻眼熟,不知師從哪門哪派。我走近林中,端坐下來,結手印,默念九天神功的心訣。果然還是沒法運氣順暢,搞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心訣早已爛熟於心,也是一一遵從凝結精神,可就是無法運氣全身。我睜開眼,心下煩躁,撿起了地上的小根斷竹,胡亂練習招式,才一會人就不舒服了,手腳越發無力也開始顫抖,氣血不暢,簡直要暈眩下去。我甩了斷竹,人躺倒在地,怔怔地看著上方。我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練武的料,早早放棄習武的念頭,體力自然無法跟上。
    那日,天氣依舊晴朗,竹林上方茂盛,葉子窸窸窣窣,隨風而動,我竟有些癡呆。今日練劍,也無非是看看這些年自己有沒有長進,我心中仍有僥幸,或許哪天就可以正常練習九天神功,雖不及大哥悟性,平日裏對練幾招便已足夠。那日看木淵澤練劍,心裏竟默默描繪和他切磋武藝,雙雙練劍的情景了。我想到這裏,有些氣餒,心中所想是挺美的,現實是連基本的運氣都困難重重。
    輕盈的風聲中忽然聽到不同的聲響,是腳步聲,我也是一驚,立馬起身,看到木淵澤款步走向我,我起身,負手迎著他。
    他立於我麵前,沒有言語。我也細細端詳他,倒是一副清冷模樣啊,眼睛裏映著我,並沒有什麼表情,卻比幾日前氣血好些了。他也沒有回避我的目光,我想他此時也應映在我眼中,想到這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轉開頭嬉笑道:“木公子,今天也有好雅興……”
    他卻趁我說話之際,快速伸出右手握住我右手腕,我又一驚想掙脫卻掙脫不開,拿另一手也握住他的右手腕。
    “木公子,這是作甚?”我急於要躲。
    “不要動。”木淵澤隻是淡淡回道。
    我不想知道他要幹嘛,隻是握於手腕,我功力幾許他便馬上知曉,其實又何必這麼麻煩,他若是剛才就在旁邊,看我如何練習招式,就應知道我現在的功力是連幾歲孩童都不如。
    果然,他很快便鬆開了手。我也放手,一副你該知道了吧的表情。木淵澤這會和對我:“你練的心訣不對。”
    我幾欲發火,九天神功我練不成,隻是我資質平庸,李家平定武林紛爭,靠的就是這本秘籍。出錯的是我,哪是秘籍有問題?他剛試過我的功力,竟連這個都會不知?
    我斜睨向他,一臉不置可否。
    “林公子,你坐下。”木淵澤邊說自己便先坐下,結手印於膝上。
    我大可以走開,卻鬼使神差地也隨他坐下。我內心糾結,我對他動了心,這倒成了一個秘密被我深藏。我生怕和他的接觸越久,越暴露心跡。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我心裏便積累委屈。既不想被輕視,又不想冷漠疏離。他性子淡然,我無法觸及也很不安。
    如果有心願,那就是希望讓他活在我觸及的眼下,他高興,他悲傷,他被人疼惜,被人傷害,我都可以接受。他需要我時,我便立馬赴湯蹈火,他若能被人照顧我也安心。感情本就是自作自受,於我於他都是一樣,那我就保留心中的位置給他。他明了,或許不明了,都不能阻止我的情願,我卻覺得足夠了。我的喜歡,我的傾慕,如此卑微不堪,甚至願意把他讓與他人,隻要他是所想。
    我想及此處,便心下坦然,無欲去求地看他。隻見他閉目,呼吸平穩,便也結印安神。
    “隨我念。”他吐出一句。
    “唔。”我應道。
    木淵澤的心訣卻是神奇,一小章念完,我便通體舒暢,心中淤氣盡速排出。接著念下去,便發現真氣逐漸凝聚,似與外在連通,身體更覺清澈透明般,丹田溫熱起來。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竟然可以運行好幾個周天了。隻是心訣後麵部分是與我的九天神功心訣異曲同工,而這部分我早已了然了。心訣念完,神清氣爽,身體輕盈。我睜開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卻發現木淵澤看我時嘴角似有笑意。
    “你怎會知道是我心訣有問題?”我看著他起身,也跟著起來。
    “就是……看出來了。”他倒是解釋不清了。
    “好像也發生過這事……碰到過練不對心訣的人。”他又補了一句。
    我心下明白,不知道要不要開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可是我大哥星塵?”
    “我並不認識什麼星塵……”他說道,語氣不像是說謊。
    “哦,”我像是犯了迷糊,“那日的錦囊……?”他原是走路,這會停頓下來。從前襟懷中掏出綠色錦囊,“這好像是重要之物,是我的,又不像是我的……那日我回想起一些事……”他說話有點斷斷續續,好像努力搜尋回憶。
    我看著他竟是有些呆了,心中疑雲更重,隻見他慘淡一笑,把錦囊拋向我,說道:“確定的是,這該是林公子之物。”
    我接住,出神地看他。兩人繼續走路,回草屋不提。
    臨睡前又默誦了一遍心訣,當晚一夜無夢,睡得坦然。
    次日,安然回來,說是已經順利送出家信,讓我放心。我自然放心,眼下並無大事,能在這裏待多久便是多久了。心裏偶爾想起答應父親尋找虹霜劍譜之事,這幾月沿途下來並不是全無消息。有說是深埋在北方雪山,有說在東瀛列島被發現,更多是說已經被毀荒崖下,現今已無人修煉。
    待在草屋,便可發現木淵澤出行甚至奇怪,我起身之前他便出門,我睡下時他才隻身回屋。白日裏,我胡亂走動林中有時能碰到他,他便拉我一起練習心訣,卻不練習招式,心想也是,武藝招式都有師從,絕不能輕易傳授,教我心訣教我吐故納新已顯善意,我沒有那麼不知足。更多的是,看不到木淵澤人,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問安然卻不答。隻是每隔幾日,安然會扶回他,有時三四日,有時五六日,腳步淩亂,似有受傷。
    我應該算是了解安然和木淵澤的為人了,這件事卻不知怎麼向木淵澤問出口,安然對此閉口不提,更讓我心中疑慮重重。
    一日,過了木淵澤往常回來時間,我躺在在外屋等著,平常也是等著他回來關了左側門,我才能安心睡去,這會他不來我越躺越精神了。
    我起身,心想與其幹等,還不如出去找找他。他自然不會像我般迷路,隻是了卻我心中疑團也好。
    黑夜中,竹林聲動,似是人影晃動,我內心已覺可怕。
    走了一陣,發現到處都是一樣,真是見鬼了。白日裏也都是隨處做好標記,才敢行動,這會出來更像是自尋死路。我泄氣,邊走邊四處看,還真被我看到遠處竟有一處草屋。心想能繞回來也好,等白天再問安然麼,何必心急呢?每日糾纏,她自然會心軟了。我提氣快速行走,稍一走進,發現竟不是我居住的草屋。我的那處一大一小,我和木淵澤睡於大屋,旁邊小屋安然居住,這裏隻是單單一個小草屋,布局也不似大小屋。
    屋內沒有燈火映出,卻也不似破敗無人居住。我不敢貿然前去,隻是原地觀察,細聽竟有人聲草屋側旁傳出,隻是風吹林動,聽不真切。順著聲音,我慢慢靠近,似有鞭打之聲。
    看到有人的身形,我便躲避起來,現在屏聲靜氣更是自然。我側頭,能看到木淵澤直跪著,衣襟展開袒露上肢。黑發撥到一邊,夜裏更顯肌膚勝雪,自然也看到他裸露背上的新傷舊傷,傷口深淺不一,舊的還沒複原,新的開始滲血,也真是觸目驚心。我不想看到是這一幕,呼吸連著一窒。他武藝高強,斷不至此。離著他不遠,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之上,呼吸沉重,手裏拿著鞭條。即便是在黑夜裏,也可以看出鞭條粗壯,故意支著倒刺。他頭發花白稀疏,眼睛渾濁,口齒含糊,神情卻是激動,提了口氣,揮鞭出去,直直抽在木淵澤背上,又是長長一條血痕,皮開肉綻。木淵澤仍是直跪,並不躲閃,隻是吃痛立馬隱去表情,眼睛還是看著前方。
    我腦袋嗡地一聲,呼吸收不住,身形幾欲衝出,卻發現木淵澤這會僵直了一下,似乎衝著我的方向稍側頭了一下,倒並不看我。
    隻是瞬間,我整個人被扯回掀翻在地,在我出聲之前,口被絹帕堵住,發現是安然!安然死死堵住我的口,神情緊張異常,確定我不出聲了,轉頭看向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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