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已完】 第五章木淵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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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步走到草屋堂前也花了不少時間,天色全都暗了下來。竹林中暗影重重,屋裏的燈光透出,反而顯得詭異。
我抬步邁進,安然端坐茶幾前,立馬起身,過來扶我,我沒有拒絕。她安頓我坐下,輕聲說道:“我家主人無心傷你的,你不要怪他。”
“唔。”我低頭,不再言語。左側推門仍然緊閉,我還沒有蠢到在這裏說他的壞話。
“林公子,你先安心靜養好身子。”安然握著我的手,安撫道。
我抬頭,看到她眼裏滿是篤定安慰之意,心想難道是那冷冰冰的少年囑咐過安然姑娘了麼,想到這裏,我有點呼吸不暢,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安。我自然高興能留在這裏養傷,拖著這樣的病體,沒出密林估計就掛了。為難的是經過這事,待在屋中都如坐針氈,想看到他又不想看到他,又羞又惱。怪他不理解,怪他做事武斷,也怪他武藝超群,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而且……而且他認得大哥名諱,或許他知道大哥遊曆過程中發生的事情,又或許我根本也不是真想知道,我更害怕的是他們可能有所糾葛。
我越想越深,漸漸有點癡了。
“林公子,”安然喚道,“我伺候你睡下。”我茫然起身,吃過藥,暈沉沉地睡過去。料想應該是下午發生的事情讓我心神起伏越發疲憊,這一覺睡得很是深沉,等我醒來,發現已快晌午。
轉頭看到安然端坐在茶幾旁,做著女紅。這一覺睡醒,發現病都好轉了些,咳嗽輕了,心情都輕快許多。
我起身整理衣襟,走下床來。安然微笑看我,手卻沒停。啟唇問道:“身體可覺好些了?”
“唔。好多了。”我負手走到門前,這幾日連著大晴,隻要天氣很好的時候,林中都是祥和靜謐之氣,讓人精神放鬆。
安然放下手中針線,走至我身邊。“肚子餓了沒啊?”她笑笑說著。
我回轉身子,看著她道:“確實能感覺餓了。”
她轉身去收拾,我繼續看向屋外,也不走動。我以為是子晴獨愛翠竹,因而我會愛屋及烏。在這裏,我碰到一個感覺是很久違的人,不像初見,卻像是久別重逢,我很想和她訴說分享這件事,恐怕也隻有她能懂我心思。
我吃著飯,沉默不語。
“林公子,似有心事啊。”安然坐在我不遠處,仍是低頭整理針線。
我一驚,看向她。“我料想你心裏放不下一個人。”我不回答,心裏閃過很多個人,就笑笑作回應。
“並沒有哦,安然姑娘。你家主人呢?”我轉移話題。
“木淵澤,”,安然頓了一下,看我反應,“木公子一早便出去了。”
“哦。”他叫木淵澤,我心中默記。
安然回轉眼神,再說道:“估計很晚才會回來。”
“你家公子倒是性情古怪得很。”我脫口而出。
安然姑娘吃吃笑道:“我看林公子更是古怪呢。”
我被堵住,的確我沒少被人說行為偏僻乖張,一時沒了反駁。
“木公子心不壞的。”安然似乎自我安慰。
吃罷,漸感疲憊襲來,安然扶我躺下,也灌我喝下不少藥水,我再一次沉睡過去。
是夜,堂屋的門被輕輕推開,我睡在外屋,離門口不遠。聽到聲響後便屏聲細聽,屋內燈光並未全滅,我看到安然的影子晃過,又看到安然扶著某人,看身形是木淵澤無疑。兩人並不言語,安然一路攙扶木淵澤到左側推門前。隻是木淵澤進去,安然候在門口,後又推回木門。這就不是古怪能解釋的了,木淵澤受傷了。我雖沒有親眼看見,隻是側聽,可是他的步履輕重不一,反複拖遝,喝醉酒的人總不能全身散發血腥味吧,我鼻子不怎麼通暢我都聞到屋內血腥味。
我稍微起身,看到安然定在左側門前,並未很快離去。
“安然,安然!”我急急喚她,壓低聲音。
安然飄至我的床前,蹲低俯下身子。
“林公子,你還未睡去啊?”
“我都醒了!”我不服道,又覺聲音太大了些,再次壓低問道:
“你家公子這是怎麼了?”
安然不言語,側頭看了眼左側推門,似乎看穿了門板,看到門內主人的行動。
她轉頭盯著我說:“林公子,你看過我家公子的佩劍吧?”
“唔。”我盯回她,不明白她提及這件事幹嘛?
“招式淩厲,這個門板可是擋不住的。”安然說完這話,便不管我,走出堂屋,閉上門。我咽了一口水,冷汗直下,強忍起身去看木淵澤的好奇心,不停安慰自己來日方長,也便漸漸再次昏睡過去。
桃花樹下,落英繽紛,樹下一襲白衣,一襲青衣相對站立,煞是好看。風卷起花瓣,他們黑發飛舞,似有糾纏。忽然變了身形,兩人收斂軀體,點地躍開,展開劍式,招式犀利,並不像是切磋武藝。招招向著彼此死穴,似有深仇,開始本是見招拆招,似乎是熟悉對方進攻套路的,逐漸焦灼,連周圍的花瓣都開始沾染血跡,兩人都受傷了,我看到白衣少年被打落山崖,才驚醒自己怎麼又做到這個夢,倒也接得回夢境,故事有了進展,白衣少年被打落山崖了!
我歎息,現在也確定這夢不詳得很。
睜開眼,發現屋內已是敞亮了。轉頭,又看到安然端坐遠處,手中不停,她似乎很會女紅,而且很愛折騰這些。
我起身,覺得渾身輕盈,感覺病也大好了。
我走到茶幾旁,也端坐下去,安靜喝茶,不提昨晚之事。
“林公子是大好了?”安然咬斷線頭,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唔。應是好得差不多了。”我細細撫摸杯口,應道。
“林公子,此地你不可久留,這幾日便可收拾動身。”安然聲音平穩,我看著她,眼神坦然真摯,確是擔心我的安危。
我蹙眉,原是她說過的,可以在這裏靜養調理身子,若想久留得問過主人。現在是怎麼了,已然是做好決定,不要我留下來麼?這是安然的主意,還是他木淵澤的囑咐?
我不言語,望著她。安然似有急切神情閃過,後又隱去,欲言又止。我看她此時又開始吞吞吐吐,心生煩厭。我起身走向屋外,應道:“我明白,自會離開。”
我走到屋外,安然並沒有跟來,便信步向前。自從來到這裏,一直病懨懨的,從未外出走動,今天倒是得了空,負手亂走,也隻是沿著一個方向緩慢前行,生怕又迷路。
走了一會,稍顯疲憊,於是尋了一處蔭蔽的石頭,靜坐上去。林中清冷,周圍竹子都長勢極好,風吹葉落,窸窣聲動,光線透進來,我平穩呼吸,著實喜歡這裏的寧靜。
舉目遠望,掃到不遠處有白色身影舞動,銀色劍氣展開護住周身。那塊的光線似乎更加好些,劍氣包圍著白色身影,陽光卻都落不到他身上,隻在劍氣周圍處斷裂,映出淺淺的霓虹來。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他的武藝估計可以和大哥想持,劍法確實犀利,招式卻有些熟悉。我才看了一會,發現白色身影頓住,站立背向我。我一屏息,果然他立馬轉身看向我。我吞了一口水,似知錯了般地站立起來,倒像是成了偷學的賊。
我手足無措,這會要是走開,更是無法解釋了。當下心思亂轉,看到他款步向我走來,隻是收了銀劍。隨著他走近,我也想好說辭。隻是見他臉色有異,唇部泛白幹燥,額頭汗珠點點,身上應是有傷。我堅定神情,隻要他不開口,我絕不開口,隻要他開口詢問此事,我便跪地求饒,搬出大哥種種如何愛惜看重我。
“林公子,這是去要哪裏?”木淵澤看向我。
卻沒有想到他問的是這個,“隻是……隻是隨便走走。前幾天不是一直病著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到有點吃驚,和我料想不一,胡亂解釋。
“竹林茂盛,若是不熟悉路徑,容易迷路。”木淵澤還是直直看著我。
我轉開眼,和他對視都得需要調整心神,唯恐泄露天機般。我並不姓林,我是李家二公子,武林盟主李家後人。我之所以和安然姑娘說我姓林,本就是不願以真姓真名行走江湖。隱去姓氏,卻又暴露大哥的名諱,怎麼說圓倒成了手頭棘手的事。
“在下木淵澤,還未問及公子名諱?”木淵澤雙手合禮。
我心下疑惑,懷疑那日拿劍放我頸上的人與眼前的是否同一個人。
“喚我星遠即可。”我不想胡謅太多,雙手回禮。
“林公子,那日多有得罪。”木淵澤語氣流露歉意。
“那都不是事。”我大手一揮,似顯瀟灑之意。木淵澤神情淡然,嘴角稍有上揚,我心中更是欣喜,和他交談幾句,更覺他是簡單純淨之人,心思澄明。
木淵澤領著我到回到草屋,安然姑娘施施然地行禮。我臉稍上揚,斜睨向她,難掩得意之色。木淵澤向我頷首,徑直去了裏屋,堂屋留下我和安然站立。
安然笑笑看著我,說:“看來如你所願了。”
我收回臉色,吃驚看她。她卻不再言語,複坐下去,擺弄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