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三回禍福與共同甘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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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收到消息,爾康的部隊,所向披靡,大敗敵軍,打了好幾場漂亮的勝仗,紫薇聽後,感到非常欣慰。
乾隆不禁嗟歎一聲,道:「自從永琪和小燕子失蹤後,這就是最令朕開懷的消息了!」
簫劍和晴兒趕回北京,立即入宮晉見乾隆。
二人跪下行了君臣之禮,乾隆伸手相扶,然後道出事情始末。
簫劍和晴兒知道永琪生死未卜,都是極度震驚。
乾隆又道:「我相信,他們應該還躲在城中,簫劍,隻要你帶著官兵,在城中大搖大擺地繞一圈,小燕子一定肯出來跟你相見!」
太監來報,六阿哥、八阿哥有關於五阿哥的消息要稟報,並且帶了一雙夫婦,正在宮外候見。
乾隆立即傳召。
二人押著秦氏夫婦進來見禮,永瑢高興地道:「皇阿瑪,有五阿哥的消息了,原來,他們曾向這雙夫婦求醫!」
乾隆興奮地問道:「五阿哥已經複原了麼?現在他們在哪裏?快告訴朕!」
秦氏夫婦跪拜在地上,裝聾作啞,十問九不知。
紫薇仔細瞧瞧眉目如畫的秦夫人,好像好眼熟…
靈機一觸,扶她起來,道:「秦夫人,你可認得我,我就是跟小燕子結拜的紫薇,若不是那天小燕子代你上花轎,然後大鬧梁府,我跟小燕子也不會認識,更不會跟她結拜!幾年前,我們在會賓樓的門前見過麵,當時,我們四人同行,小燕子把我介紹給你們認識時說:我既是她的結拜妹妹,又是她的小姑子,你可記得?」
秦夫人這才記起,忙向紫薇行禮,又道:「對不起,當時不知道格格的身分!請格格恕罪」
紫薇向秦氏夫婦道:「究竟五阿哥和小燕子在哪裏?你有他們的消息嗎?」
二人飛快地瞟了乾隆一眼,然後互相對望。
紫薇心思何等細密,立即道:「可能五阿哥和小燕子對皇阿瑪有所誤會,以為皇阿瑪要加害他們,但實情不是這樣。那是有人假傳聖旨要害五阿哥,皇阿瑪也正在調查此事。請你們相信我,把他們的下落告訴我們!」
簫劍也道:「我是小燕子的親哥哥,我和晴格格,千裏迢迢地趕回來,就是要尋找親妹妹和妹夫!」
乾隆推開眾人,上前道:「唉!朕是萬乘之尊,朕的口,就是金口!朕向你保證,朕隻想找回兒子和兒媳婦,隻要看到他們平安歸來,他們所犯的種種過錯,全部既往不咎!」
這樣,秦夫人才道:「五阿哥的傷非常嚴重,差點兒性命不保,我們也無法治愈,隻怕他挨不了十天半月…」
眾人臉色大變,數一數日子,距離二人失蹤已有七天。
秦夫人續道:「…小燕子說她的太師父是個會武之人,可以助五阿哥療傷,於是,大家便喬裝出城,我們把他們送到通州。到了通州,又遇上追兵,我們兩個想盡辦法把追兵引開,後來,再回到通州時,已找不到他們。我想他們一定已到了安徽。」
紫薇欣喜地道:「皇阿瑪,小燕子的太師父精通醫術,武功又好,五阿哥一定會平安大吉!」
永璿如釋重負,興奮地道:「皇阿瑪,兒臣立即到安徽找五阿哥回來!」
乾隆又是歡喜,又是心焦。聽了永璿的話,道:「永璿,到安徽的路途遙遠,你不要去了,你還是留在朕的身邊吧!朕已受不了打擊,好怕再失去任何一個孩子!簫劍,隻好由你走這一趟了!」
簫劍欣然接受,乾隆複了他的官職,從永琪的心腹侍衛中,挑了十名隨行,即日動身。
待得簫劍到了黃山,找到了雲鬆山莊,見到汪青崖和陸曉泉,距離永琪和小燕子失蹤已有大半月。
汪青崖和陸曉泉聽說簫劍來拜訪,當真高興萬分,二人曾聽小燕子和其他人形容這位英雄俠士,今日一見,果然是英偉不凡。
簫劍向他們請安問好,盡過了晚輩之儀,即詢問永琪和小燕子的情況,汪青崖和陸曉泉均是一愣,陸曉泉奇怪地問道:「永琪和小燕子?他們怎會在我們這裏?」
於是簫劍才將圓明園刺客,走失欽犯,永琪與陳嘉洛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紅花會的叛亂事件,一五一十告知二人。
簫劍更道:「可能,永琪和小燕子對皇上是有所誤會,但我可以保證,皇上絕對沒有想過要加害自己的親人!那是有人故意挑撥,假傳聖旨,二師伯,小姨姨,請你叫永琪和小燕子出來,讓我當麵向他倆解釋清楚,那麼,所有懷疑,都可以冰釋了!」陸曉泉急得跺腳,起來道:「我們沒有騙你,永琪和小燕子確實沒有來過!如果小燕子在我們這裏,你是小燕子的親哥哥,我哪有不叫她出來跟你相見之理?」
簫劍一聽,心中淒苦,道:「他們沒有來過,那麼,會不會是永琪挨不住了,已經…那…小燕子又到那裏去了?」
汪青崖立時安慰他道:「他們沒有來,也不一定是因為永琪挨不了,可能他們又有什麼奇遇,或者遇上名醫,所以不用來投靠我們!」
簫劍點頭道:「倘若是這樣,當然最好!否則,我怕小燕子一時想不開…你們不曉得,她愛永琪有多深,縱使她知道了父母之仇,仍然堅持要跟他在一起!」
陸曉泉道:「這樣吧!我們分頭去找,我們在安徽和浙江的熟人比較多,我們在這附近一帶找,你再沿著
黃山至京城的一段路找,大家有消息,便立即聯絡對方!」
永琪和小燕子的錢已用了大半,玄虛知道他們已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於是,帶著二人在林中散步,教他們認識和采集野菜、野果,又說明烹調的方法。小燕子最是高興,老纏著玄虛問這問那,玄虛一一耐心解答。
他們又發現山澗中有小蝦,小燕子悄悄向永琪說:「把它們炒熟了,再加雞蛋,用鑊一煎,一定非常好吃!」引得永琪食指大動。
趁著玄虛靜修時,二人偷偷溜出去,用手帕作漁網,捕了許多。他們在水中玩鬧了半天,暫時忘卻了所有煩憂。
小燕子又想到了新菜式--用野菜做餃子!她把麵粉拿出來,擺開攤子,剁碎野菜、搓些麵團。
永琪則在一旁收拾東西,並且向小燕子道:「我把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這包袱中,若有追兵來,什麼都不要了,拿了這隻包袱就跑…」
小燕子對他毫不理睬,她心無旁鶩,全神貫注地包餃子。永琪好奇地過去看。
一看,什麼金魚、白兔、元寶…各種形狀的餃子都有!件件精雕細琢,仿似藝術傑作,永琪不覺笑了,說道:「小燕子,我們在逃難耶,你還有心情包這麼美的餃子?」
小燕子反而奇怪地道:「我們在逃難,已經那麼可憐了,還要時時刻刻想著自己有多可憐、多淒慘,那豈不是苦上加苦?我幹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永琪拱手道:「我對你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永遠都是那麼樂觀開朗,我要向你好好學習!」然後又疑惑地問:「可是…這些餃子真的可以吃嗎?」
小燕子笑道:「當然可以吃!你呀…一會兒要把它們吃個精光!」說著,手指碰了一下他的鼻子。
永琪抹一抹鼻子道:「小燕子,你讓我碰了一鼻子…『麵粉』!」
小燕子笑得更淘氣,兩手撫摸他的麵頰道:「我替你打扮一下!」
永琪的兩腮全白了,氣得橫眉瞪眼,抹著臉道:「小燕子,你老是那麼頑皮?已經做了孩子的娘,還是不改!」說完,又恐怕令小燕子想起夭折的孩子,惹她傷心,後悔不矣。
誰知小燕子才沒他想得那麼多、那麼細,她「嗬嗬嗬」大笑數聲,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改掉了我就不是小燕子啦!」
永琪發現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放下了心。再看看她的鼻子,禁不住指著她,也大笑起來。
小燕子悶哼一聲,取了一撮麵粉,灑在他的頭發上,然後大拍手掌道:「原來你老了、頭發白了,就是這個模樣!」
永琪驚叫一聲:「小燕子!」也拿了一撮麵粉,要以牙還牙。
小燕子趨避著,還理直氣壯地道:「什麼嘛!我要跟你白頭到老嘛!」
永琪更樂,笑道:「你要跟我白頭到老,好!那麼,你的頭發也要跟我一樣的白才行!」
晚上,小燕子把玄虛請到小屋來吃餃子,玄虛和永琪一嚐,野菜全帶苦味。
玄虛笑道:「這種菜,要用熱水燙熟,讓熱水帶走了苦味,才會好吃!」
小燕子道:「好難吃嗎?」試了一隻,傻傻地笑起來。
永琪喝一口清茶,然後慢條斯理地道:「也不是太難吃,吃時苦,吃後覺得苦中帶甘!」
玄虛點頭稱是。
小燕子拍拍兩人的肩道:「我知道了,這種餃子有個新名堂,叫作『同甘共苦』,你們說可好!」
永琪和玄虛同聲附和。
一天,永琪和小燕子正在修補屋頂,突然,玄虛來喚他們:「你們下來,快逃!」
兩人心裏一驚,看看山腳,隻見三、四十個小黑點正衝上來,帶頭兩人騎著馬,其中一人長有胡子,小燕子指著他道:「永琪,是他,就是他在後麵喑算你的!」永琪取了行囊,牽著小燕子就要向山頂跑。
玄虛郤拉他們進了自己的山洞,搬開了幾張草席,地上嵌有一塊圓形石板,玄虛捏著轉了一圈,山洞內壁一塊巨石打開,巨石之後,是一條極斜的通道,滑不溜手,玄虛示意他們從這裏滑下逃走。
永琪扶小燕子上了通道,然後,他讓玄虛先行,玄虛搖頭道:「我不走,我留下守著這山洞!」
永琪驚訝萬分,說:「你不走不行,他們人多,他們的首腦好厲害…大師,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武功,而是,你為了救我,元氣大傷。我怕你應付不了他們!」
玄虛苦笑道:「他們要對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快走,我不會有危險!」
玄虛不但治好永琪,而且大家相處多日,彼此間已有了感情,小燕子怎舍得玄虛?她跳下來道:「我也不走!他們要對付的人也不是我!」
永琪急了,跺著腳道:「小燕子,你別傻了,快下去!」又向玄虛說:「大師,他們一定從村民口中,知道我們三人是一道的!這裏渺無人煙,你留下來,他們一定會對你不利!」
玄虛道:「這隧道不過是通往半山,離這裏並不是太遠,我在這裏絆住他們,你們才有機會脫離魔爪!」
小燕子立即說:「大和尚,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禍同當!」
玄虛望望小燕子,突然臉容扭曲,痛苦地向天輕喚:「小葉兒,我對不起你…」
永琪沒法,隻好道:「那麼,我們三人都不走,我們三人聯手,或者,還有機會可打退敵人!」
外麵已傳來了急促的人聲,玄虛不再遲疑,抓住永琪的手道:「五阿哥,你不用冒這個險。這是我欠下的債,是我欠方家的!你立即帶小慈走,以後要好好照顧她。」
永琪和小燕子頓感錯愕,兩人後退一步。永琪向他道:「原來,你早知道我們的身分!你究竟是誰?」
玄虛走到小燕子跟前,雙膝一跪,向小燕子道:「我沒法求三師妹和方家的人原諒,隻能求你原諒!小慈,你肯原諒我嗎?」
小燕子失魂落魄地看著他:「你說什麼?我原諒你什麼?你是…莫非…你是…�
小燕子看著跪在麵前的大和尚,突然,恍然大悟:「莫非…你是…原來…你就是娘的大師兄--張青峪,就是你指使師弟向官府通風報信?就是你的一封信,害了我們全家?我們一家十九口,全死在你的手裏?」
玄虛慘然點頭。
原來,張青峪得悉師妹自盡後,變得瘋瘋癲癲,一直被關在寺廟中。他每天聽著暮鼓晨鍾,眾僧敲經念佛,腦筋逐漸清明,心境豁然開朗,有所感悟,決心剃發出家,改法號玄虛。可是,他自覺罪孽深重,塵緣未了,又離開了寺院,四處流浪去。他經常偷偷潛回黃山,到方氏夫婦墓前拜祭。
那一年,小燕子和永琪在黃山上,他已曉得小燕子就是師妹的女兒,於是悄悄跟蹤,一直到了北京。他每隔十來天,便到會賓樓化緣,為的是暗中打聽小燕子和簫劍的消息,希望知道他們安好。
他曾偷偷潛入皇宮,知道小燕子嫁入帝王家,不禁暗暗替她擔心。不曉得父母之仇被拆穿了,她是否能繼續與永琪作夫妻,他們的孩子又該如何安置…隻怪自己年輕時,行事衝動,一念之差,不但害了師妹一家,且禍延三代。
然而,這幾天,見二人在山中相處愉快融洽,他亦放下了心。
小燕子知道玄虛的身份後,想到自己從小無父無母、無家無根,被人百般欺淩,受盡屈辱,挨了多少辛酸的日子;孤身一個小女孩,寄人籬下,在苦難和血淚中成長,虧得她機靈,小小年紀,已學會奉迎主人,卑躬屈膝,在惡人堆中苦苦的鑽空子,找隙縫營生…
霎時間,所有怨、所有恨,全爆發出來。她一激動,拔劍出鞘,憤怒地道:「我家破人亡,流落江湖,孤苦無依,被人賣來賣去,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演什麼戲?我不要你假惺惺的來保護我,我要替父母家人報仇!」就要挺劍去刺他,永琪連忙製止。
小燕子稍一遲疑,玄虛為永琪療傷的情景,又一幕一幕浮現眼前。他肯耗盡心力、舍命相救永琪,隻因永琪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爹,她並沒有把永琪當成仇人的兒子…
玄虛對自己的這份關懷和貼心,又何需靠言語說明?
小燕子已失了報仇的衝動,她扯著永琪的手,走到隧道前,高聲大喊:「他該死!他本來就該死!我們走!」
兩人手牽著手,從通道滑下。須臾到達地麵,他們看看四周,仍處身一山洞內,山洞四通八達。他們見一方有陽光透入,就向那方前行,來到洞口,撥開青籐草叢,爬了出來。
小燕子對玄虛恨之入骨,始終無法釋懷,她手持利器,突然反手一劍,劈在一株老鬆樹上,大喊:「騙子!」接著,又是一劍,狠狠罵道:「惡賊!」
永琪環顧四周,滿山鬆樹,並無可以躲避的地方,反不及山洞安全,他囑小燕子道:「你回山洞中躲避!我出奇不意地去搶他們的馬,把他們引開!」
小燕子整個人已被仇恨充斥,向永琪大叫道:「不許去!我就是要他死!他該死」
永琪吸口氣,說:「你不是答應過太師父不找他報仇的嗎?」
小燕子心中矛盾,嘴巴郤硬得很,狠狠地道:「我是答應過,我說過我不找他報仇,可沒說過他來找我,我不報仇!」
永琪急得團團轉,忍不住了,道:「如果明天早上,我仍無法回來,你到杭州找陳嘉洛去,我到那裏跟你會合!」
小燕子不允,大叫道:「我不許你去!你去了,我恨你!你若是這樣死了,我恨你一輩子!」
永琪跟小燕子一樣矛盾,郤仍然無可奈何地道:「小燕子,我不可能撇下他不管!他救過我的性命,我…我辦不到!」說著,一步一步退開。見小燕子不再說話,轉身就跑。
小燕子見永琪走遠了,驀地作出了決定,她拔起樹上的短劍,又狠狠地在鬆樹上刺了兩下,喃喃地道:「我救了他,再親手殺他!我救了他再親手殺他!」
永琪到了小屋附近,看見玄虛正跟雷中鳴酣戰。玄虛孤掌難鳴,早已落在下風,更受了劍傷,還要提防張軒和其他人乘虛而入,顯得左右支絀。
雷中鳴邊鬥邊審問他:「那雙夫婦在那裏?快說!」
張軒也道:「你跟他們非親非顧,何必回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