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回:火燒眉毛顧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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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永琪醒來時,隻覺五髒六腑,疼痛難耐,四肢乏力,呼吸困難,他想張口大叫,郤隻能掀動嘴唇,發出一個微弱的聲音:「水…」
小燕子坐在床沿,立即送上清水餵他。
旁邊一位老者,看似是大夫。
小燕子又緊張,又歡喜,道:「秦大夫,他是不是活過來了?」
秦大夫道:「他本來是挨不到現在的,幸好你及時餵了他一顆千年人蔘丸,保住了這一口氣,又送他來這裏,讓我施針,否則…」
那一夜,永琪在馬車上,神智不清,又噴了兩口血,小燕子六神無主,抱著永琪痛哭,一忽兒想:永琪若死了,她也不要活了;一忽兒想:不行,她要學好武功,尋著那黑衣人報仇;一忽兒又想:若報不了仇,反被仇人殺了,那麼誰來疼綿億立即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
千百萬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忽然發現永琪的荷包內有顆圓豉豉的東西,正是太師父所贈的靈蔘丸。原來,永琪一直覺得自己的內力仍有進步的餘地,是以,隻放在身邊,沒有服用。小燕子聽說這丹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不理會管用不管用,立即弄碎了蠟丸,餵在他的口中,讓他服用。
她看見永琪把藥丸吞下,才比較鎮定。
她搞不清黑衣人的話是真是假!但前兩天,乾隆在王府確是大發脾氣,狠狠地訓斥了永琪一頓,更向他們提到弘時的死因…想到此處,如身在冰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全身冷汗直冒。
永琪呼吸微弱,徘徊在生死邊緣,若回王府,真是自投羅網,枉自送死,就是到會賓樓投靠柳青…皇阿瑪又不是不知道會賓樓的所在!現在最需要的是--大夫!
大夫?一想到大夫,小燕子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當年被梁府迫婚,差點兒香消玉殞的程家小姐,她的丈夫和公公,正是名醫之後,不知是否還住在那裏?
幸好,那裏的門楣掛了一塊大匾,寫著:仁和堂,大門兩旁還掛了許多名藥的招幌。
仁和堂前鋪後居,有人半夜敲門求醫,丫頭出來應門,見了永琪的病況,請出了少爺和少夫人,夫婦二人一看,來人是小燕子,真是又驚又喜,他們把永琪送進房間,喚醒了秦大夫。
秦大夫仔細審視永琪,搭脈察舌,又詢問了受傷的過程。他吩咐兒子取銀針,媳婦取艾葉點燃,施以針灸。
費了兩個多時辰,終於把永琪的性命暫時保住了。
小燕子也不再隱瞞永琪的身份,秦氏一家大吃一驚,把他們藏在放置珍貴藥材的密室中,又逐走了他們的馬車,並囑咐丫頭如常工作,對此事守口如瓶,不得向兩個孩子及其他夥計透露。
永琪昏迷了一天一夜,在秦大夫的悉心照料下,終於悠悠醒轉,郤覺氣息窒滯,全身乏力,疼痛難當。
秦大夫悄悄向小燕子說:「他的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他的傷,乃是由於會武之人,以重手襲擊造成,他的奇經八脈已被震斷,現在氣虛血弱、脈律失常,若這情況繼續下去,恐怕…不出十天半月,還是…」
小燕子大急:「什麼不出十天半月?」說完,登時明白,禁不住淚如雨下。
秦大夫又道:「你先別絕望,我聽先父說過,武功修為好的人,內力深厚,可利用自身功力,為病者打通經脈來療傷,就可惜我不會武,沒有這種能力!」
小燕子喜道:「我的太師父有六、七十年的武功修為,那顆保命的藥丸,就是他送給永琪的!」
秦大夫一聽,答道:「懂得煉製這種丹藥的人,醫術必定非常高明。事不宜遲,他在哪裏?我立即派人請他來!」
小燕子道:「他在安徽!」
秦大夫皺眉道:「安徽?就是馬不停蹄,一來一回,至少要十數天時間!」
小燕子又哭了:「那怎麼辦?」
秦大夫想了許久,才道:「這樣吧!我叫兒子雇一輛馬車,把你們送到通州,你們在那裏乘船南下。我用人蔘、鹿茸、附子、肉桂等藥材,製成藥丸,給他沿途服用。這些丹丸,當然不及你太師父用千年人蔘煉製的那麼有效,但總可以暫時保住性命,又可以止痛,捱得到安徽,他就有救了!你意下如何?」
小燕子早已六神無主。
秦大夫再道:「他已經這樣了,不能再耽誤!」
小燕子過去告訴永琪,並說:「我知道你覺得好辛苦,但你一定要挺下去!」
永琪聲音微弱,也不能多說話,隻答道:「好!」
這時,秦夫人從街上回來,她進密室後,握著小燕子的手道:「不好了!官差在各個城門設了關卡,拿著五阿哥和你的畫像,檢查每一個出城的人;他們又去搜查客店、旅館、酒樓、飯店,甚至市集,四處訪尋你們的消息。會賓樓裏裏外外,都有好多人守候著,看來都是官差!就連我們的夥計也說,剛才有三、四個人拿著畫像來問,有沒有見過你們,…」
小燕子隻關心一事,問道:「綿億呢?他怎樣了!」
秦夫人道:「聽說令妃娘娘接了他進宮,還是十五阿哥親自來接的!」
小燕子一聽,急得哭起來:「天啊!不知道皇阿瑪要怎樣對付他?」
秦夫人道:「不會吧!綿億是他的親孫子,他怎會對付他?」
小燕子哭得更厲害,道:「怎麼不會?你不認識他,他很凶呀!他還叫我們別怪他無情!永琪是他的親兒子,他也要殺…」
永琪的身子顫動了一下,斷斷續續地道:「別擔心…有…令妃娘娘…」
秦夫人一聽,忙安慰小燕子道:「五阿哥說得對,我想令妃娘娘那麼仁慈,一定會照顧綿億的,而且還有十五阿哥和他在一起,暫時是不用擔心!別哭了,你要堅強一點,隻要生存下去,一切就有希望,這是你以前教我的呀!怎麼自己忘了?現在,還是想想怎樣調理五阿哥的病吧!」
秦大夫把剛才的計劃說了一遍。
秦夫人聽後,道:「那麼,我們要爭取時間,盡快送五阿哥到安徽,可是…我們要用什麼方法出城呢?」
小燕子道:「我一直住在深宮,隻要喬裝一下,單靠畫像,官兵未必認得我;但永琪常常帶兵出城入城,守城門的衛兵又怎可能不認得他?」左思右想,突然,呆望著秦夫人,片刻,又轉頭去看永琪,然後,眼珠子一轉,向秦夫人道:「你有沒有胭脂水粉?」
永琪眉心打結,驚問:「你要…幹麼?」郤那裏有能力反抗!
秦大夫告訴夥計,他的侄女出嫁了,全家人要去鄉下喫喜酒,休息三天。
秦夫人假扮媒婆,秦少爺扮成仆婦,二人倒也十分相像,丫頭則仍是丫頭。
小燕子扮作新郎,貼了小胡子,架了眼鏡,騎在馬上,掩飾了矮小的個子,她的臉如滿月,當然不像官兵要找的五阿哥。
永琪可慘了,換了一身大紅衣裳,小燕子和秦夫人在他的臉上塗塗抹抹,永琪心中叫苦連天,完全無力反抗。他雖在病中,郤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小燕子真夠荒唐,但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和叛黨的糾纏,盡早出城求醫,亦隻好委屈一下。他的臉長,當然也不像還珠格格。
折騰了一個早上,最後,她們給他戴上假發和鳳冠,小燕子道:「成了!」還要拿鏡子給他照照,永琪沒她好氣,別轉了頭,閉上眼睛;小燕子硬要他看:「看嘛!看看我的新娘子多美!」永琪忍不住打開一隻眼睛去偷望,天啊!鏡中一個大美人,殷紅的小嘴,臉蛋兒上了厚厚的粉,再加緋紅的胭脂,皮膚嫩得白裏透紅,自己也不認得自己!
小燕子向秦大夫跪下,要謝他救命之恩。秦大夫忙扶她起來,道:「俗語有雲:醫者父母心。我家世代為醫,先祖遺訓:每個求醫的人,不論是皇室貴胄、市井流氓,都是我們的孩子,都要盡心盡力去救治!你和永琪都是我的孩子,若要答謝老夫,就要趕快好起來,回複健康,這就是對老夫最好的回報了!」
聽得永琪和小燕子又是感動、又是感激。
他們雇的儀仗隊來了,竟沒一個人瞧出破綻。
到了城門,秦夫人安排的猴兒戲正在上演,但官兵仍不肯放行。小燕子見永瑢、永璿連自己也認不出來,兵行險著,索性大方的讓官兵檢查花轎和新娘。
出了城外,他們在一農村房子停下,秦少爺打發儀仗隊回去。
秦夫人曾在這裏藏匿了一段日子,屋子內一切家具器物齊全,秦少爺又預先準備了乾糧、衣服和馬車,他們換了一般農村夫婦的服飾,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大清早,趕著馬車起行。
小燕子在車上放了大堆乾草,又鋪了厚厚的棉被,讓永琪躺著。車子顛簸,常人尚感疲累,何況永琪身受重傷!
他的外傷並不嚴重,但體內氣息,一忽兒窒滯不順,胸口憋悶;一忽兒熱氣在身體各處橫衝直撞,像潮湧翻江,異常難受!他全身疼痛,隻得咬著牙,苦苦撐著,不發一絲怨言。
到通州時,永琪已受不了,迫不得矣,他們在客棧打尖。秦少爺替他施針,服了一顆藥丸,痛楚才稍減。
晚上,秦少爺再替永琪把脈。永琪休息了半天,已好多了,腦筋也清明了,才懂得謝謝秦氏夫婦的救命之恩。
秦少爺道:「若無小燕子的幫忙,我們二人也不可能結成夫妻,我們仰慕小燕子的俠義心腸,不過是想效法一下!」
他又取出錢袋,贈給小燕子,小燕子拒絕不了,況且,出門沒有錢也當真不行。
秦夫人握著小燕子的手道:「公公年紀大了,孩子又小,我們也不能離家太久,明天一別,又不知何日相見,萬事小心,盼一切順利,待五阿哥的病好了,皇上的氣又消了,你們又可以回來北京,就像你們上一次那樣!」
小燕子搖頭,認真地道:「我看,這一次,皇阿瑪是不會原諒我們了。上一次,我們不過是弄丟了他本人的妃子,反正他有那麼多妃子,丟了一個,也不會太可惜!他要原諒我們,一點也不難。但這一次,他又說大清江山,又搬出了列祖列宗,我看,我們闖的禍,真的不小,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回來了!不過,這也好啊,反正我們以後不用再守什麼規矩,不用仰人鼻息做人!不用天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就隻是…綿億…他…」
秦夫人安慰她道:「火燒眉毛顧眼下,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吧!」
小燕子倒是樂觀:「對啊!見了太師父、二伯伯和小姨姨,就自然有辦法,他們都是好聰明的人,又寵我和永琪,一定會幫我們的忙!」
小燕子開門送秦氏夫婦回房,在遊廊轉角處,張眼一望,立即嚇得把他們扯回房中,把門關上。
原來走廊盡頭處,站著兩個人跟掌櫃說話,一個是大貪官張軒,另一人正是留了胡子,襲擊永琪的雷中鳴。二人帶著大隊人馬,四處找尋永琪和小燕子的下落。
雷中鳴和張軒告訴掌櫃,店內住了朝廷欽犯,掌櫃見到他們的陣勢,早被唬住了,帶他們來到永琪和小燕子的房間,敲門道:「客官,熱茶來了!」
隻聽得一個女子應道:「來了!來了!」開門的正是秦夫人。
雷中鳴闖進房間,秦夫人大聲抗議:「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幹麼?」
張軒向掌櫃道:「為什麼不是他們?」
掌櫃發著抖,顫聲道:「他們兩家人,一道走!」
雷中鳴看看床上的棉被,似乎有點怪異,慢慢走近。
秦夫人向著走廊,大叫大嚷:「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救命呀!來人呀!有山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