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叫萬裏河，是運河，不遠處還有一些小舟停留，因為已經結了冰，那些船似乎鑲在冰麵上，四周的蘆葦枯黃，銀裝素裹，結著的冰如同雕刻的藝術品，若是有獨釣寒江雪的場景，更有幾分水墨丹青的韻味。
    隻聽撲通一聲，打破了這個韻味。
    王鈺程側臉，便見季子陽又丟了一個石子上去。
    “看來冰很厚，等到三九嚴冬，可以踩著過河，”季子陽眼睛一彎，指著對麵窩在一起的那些柴堆，“那些地方有很多野鴨窩，可以摸蛋。”
    “你摸到了？”
    “當然摸到過。”他們沿著河邊走著，季子陽摘了個蘆葦花，打著小節拍，“那鴨子窩有10幾個蛋呢，白白的，本來還要拿回家孵蛋呢，不過老杜非不讓。”
    “杜簫挺有愛心。”
    “哪有，”季子陽笑出聲，“那家夥拿回來做了鴨蛋糕。”
    “好吃？”王鈺程還真沒吃過野鴨蛋做的蛋糕。
    “一股子腥味，都拿去做了人情。”
    鴨蛋腥，可提鮮，適合醃製，做鬆花蛋，確實不合適做甜品，不過王大廚並不準備講這個，他更感興趣的，是季子陽的小時候。
    這個人的小時候就像是百寶箱，似乎有無窮的魔力吸引著他。
    “難怪阿姨說你小時候特淘，寒暑假作業不到最後絕對不寫。”
    “玩的時間都不夠，那時候就想天不黑才好。”
    “還好天黑了，要不然野鴨都得絕種。”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都笑起來。
    天地間因為這笑聲，多了幾分色彩。
    兩人一路走到一處墳才折回去，季子陽關於那個墳還特意講了講，“以前我們村有個小寡婦，每天晚上夢遊，就到這處墳繞一圈，然後再回家。”
    這神神道道的樣兒看來也不是道聽途說，王鈺程問道，“你撞到了？”
    季子陽便是打個冷顫，左右看看白雪皚皚，隻有他們一排腳印，舒了口氣，“那天杜簫要跟著看看，就跟上了。”
    王鈺程更好奇了。
    “那女人來這裏就是對著墳說話，說話，今天花了多少錢，幹了什麼，說完了就沿著原來的路回家，我們也就跟著後麵走，怕吵醒她發瘋，又怕身後有什麼東西。”
    怕鬼還敢出去，“你也真敢，我媽夢遊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和她住。”
    “那時候小，現在可不敢，”季子陽後知後覺，“你媽媽夢遊？”
    “現在很少了，心理醫生的治療效果很好。”
    “那就好。”季子陽一步一步跟著，“也還好你吃了那麼多的苦，還是成長到了現在的王鈺程。”
    後來很久，王鈺程想是哪一個瞬間覺得一定得是這個人的，大概就是時候。
    一個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但是很少有那麼一個人，看到你的光鮮亮麗，卻也能看到你一路走來的坑坑窪窪，所以這個人理解你的好，也理解你的不好。
    後麵的一些路，他與季子陽各走那供水池邊緣一旁，如同踩著平衡木，伸手平衡著身體，然而這世上總有豬隊友，比如四肢不協調的季子陽，走兩步就要掉下去，每次都要他急急抓住。最後索性跟在季子陽身後走著，扶著一些這家夥的腰，“不要著急，慢慢走。”
    他們走的不快，兩排腳印也是踩的整齊。
    到那路的盡頭，王鈺程叫住了季子陽，按下快門。
    遠處的玻璃花房，修長的青年放下望遠鏡，捏了捏眉頭，轉身下樓。

    作者閑話：

    真的是快要過年了，小妖們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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