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啼笑姻緣 第九十章零彩禮新郎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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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悠悠的秋韻,續寫桂花四溢的馨香。一座豪華別墅在香墅嶺裏悄然矗立。遠遠一看,別墅樓脊上高聳著造型獨特的鴟吻。迎向樓門,是一道大理石影壁,浮刻有泛黃而莊重的九龍一鳳。瓦頂、磚基四周巧妙裝飾著色彩明亮的磚雕。影壁的底端,一叢藤蘿,攀著幾莖麻竿和篁竹,纏繞著粗茁的枝幹,綠葉如蓋,蔭茂蔥蔥。此為別墅的外型構造,以及周圍景致的一部分。除此,別墅有個雅稱,喚名“雪瓊樓”。
一轉眼,上官黎與我的婚期將至,幾乎所有人正翹首期盼著我們早入洞房。眾人矚目的國慶節這一天,舉辦了一場婚禮盛宴。上官黎在北京的叔伯嬸姨,我在承德的父母親友全都來了。婚禮舉辦了兩天,規模空前隆重。紡織廠為此放假三天,人人都為我們送來了掌聲、鮮花和豐厚的禮物。晚上,我望著疲倦的上官黎躺在床上,一個人走下床坐在書案前,隨手拿過一本書,翻到一頁,卻是《綢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燭光掩映,不啻鏡中鸞鳳和鳴;香氣薰籠,好似花間蝴蝶對舞。這一夜,本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但是,上官黎由於大量飲酒,居然獨自睡去了。我回眸充滿愛意地望了望眼前男人,蓄著一頭短發,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性感,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肌膚。浮動氣息的胸膛上,肌膚紋理曆曆可見。一目望去,像上帝手裏巧奪天工的作品。我心想:女人們眼中完美的男神,我終究將你虜獲。我們曆經波折的愛情,現在瓜熟蒂落。曾經的風雨波瀾,曾經的幽怨離合,皆不複存在。我不免有種如願以償的滋味。我靜靜地翻著書,腦海裏波濤泛濫。我知道,我的爹娘和親友正在暄談玩鬧。我知道,人們在期盼我們婚姻美滿長久。我呆呆地雙手捧書,不想,上官黎來到我身邊。
上官黎道:“親愛的在看什麼書?還不睡麼?”我擱下書,望著醉醺醺的上官黎,輕輕瞟了一眼。上官黎把唇貼在我的臉上,我用手推開。“哼,醉成爛泥還耍賴?”上官黎一看我不理睬,就不高興了。他陰欲著一張略帶稚嫩的臉,竟說口渴,需要喝水。我起身給他找,但家裏的茶壺杯盞皆空空蕩蕩。我難為情地一笑:“怎麼辦,我滴水未見。”上官黎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不情願地咕嘟:“我是你丈夫你明白嗎?”我機械似地一愣,笑道:“我怎麼不明白了?”我佇步布置一新的婚房內,抬手撐開百葉窗。窗外長春藤的枝葉葴蕤,窗內麝香石竹的花朵吐豔。我隨意環目,隻見地匝氍毹,錦繡桌幃,妝花椅甸。篆煙嫋嫋,馨香繚繞。上官黎見我拒理力爭,“嗤”聲一笑,攬住我的肩親昵地說:“你是我媳婦,淑茵,從今往後,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我隨之一笑,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我逗趣地說:“你是我丈夫。結婚事大,我家一分財禮未收,你不感到榮幸嗎?那麼,既然睡不著,我們猜迷語。”上官黎眨著眼睛,盯住我望,像盯著他眼裏的聖母瑪麗亞,笑道:“什麼迷語,你說。”我拔下頭上的一根金簪插飾,笑道:“你聽好,我說了——”金簪劃銀河,隔岸對相望。不忍兩分離,喜鵲把忙幫。”打一節日。”上官黎一聽,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始終未想出謎底,笑道:“究竟是什麼節日,媳婦,快告訴我?”我說:“是七夕節。”上官黎吱吱笑起來,“原來是七夕節。”他微醉地搖了搖頭,無耐地笑了笑:“再說,再說一個。”我想也未想,又說道:“”霞影園外迎沙子,三耳府上送玲瓏。”也打一節日。”上官黎絞盡腦汁地考慮了好一會兒,難為情地不說話了。我見他表情尷尬,便在他的額上吻了吻。
我笑道:“隻是個謎語,何必灰心,來,我們再看看有什麼逗趣的事。”我隨意環望新房,目光停留在一個碩大的“囍”上。我恍然一笑,想出了一個故事。於是,我帶著滿腔充沛的感情講給上官黎:“王安石年輕時進京趕考,途經一個名曰馬家鎮的地方,見主戶門口掛著一副對聯,上聯為”走馬燈,燈馬走,燈息馬停步”,下聯卻是空白……原來,對聯是馬家小姐為擇婿所出……王安石則喜上加喜,帶著幾分醉意,高興地揮筆寫下一個”喜”字。他寫完仍覺未盡興,一思想,又書寫了一個”喜”字。兩個”喜”字擱在一處,合成一個碩大的”囍”字,王安石讓人貼在門上,高聲吟道:”巧對聯成雙喜歌,馬燈飛虎結絲較。”從此,貼”囍”字的風俗開始在民間流傳了。”
上官黎聽完我講的古語故事,放聲朗笑:“原來”囍”是這麼來的呀。有趣,真有趣。”我一望自己把上官黎逗樂了,一臉悅然,便嚷嚷著讓上官黎也講一個。上官黎抬手搔了搔頭,蹙緊眉頭想了好半天,想到一個故事,題目稱作:“能言樹”。
上官黎道:“從前有一棵樹。對了,是一棵鬱鬱蔥蔥的樹。它同所有的樹木毫無區別,有枝幹、有樹葉,隻是它不同於其它樹的地方,是會講話。它生長在大道一旁,能看見街上年老的、年少的,當官的、砍柴的、牧師、豬倌,還有許多孩子。而最讓這棵樹自豪的是,它能看見國王的馬車,還有頭發金鬈的國王和王妃。這棵樹已經活了五百年。它非常幸運,沒有像別的樹那樣,被人砍伐掉。但是,與所有過往的人中,它隻和一個流浪的孤兒最好,那孤兒經常來陪伴它,給它講故事,給它澆水,和它玩。這棵樹感激他,於是給他說了一個秘密。流浪的孤兒知道後,卻搖頭不信。能言樹向他保證說,一定會讓他相信自己的話。這天傍晚,他又來到能言樹的身旁。能言樹告訴他,明天早上國王的馬車要經過一條大道,會有冒充強盜的江湖俠士劫殺國王。流浪的孤兒不相信,笑著說,明早會在樹下一起等國王的馬車經過。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躲在樹下,竊望國王的到來。結果,國王的馬車一到,果然有拿著大砍刀的”強盜”劫殺國王。國王逃脫了一劫,能言樹的話也驗真了。流浪兒表示相信。能言樹好心告訴他,這個秘密誰也不能說,否則會有殺頭之禍。誰知過了兩天,流浪兒便把能言樹的秘密告訴了大家。大家誰也不相信,居然將能言樹連根挖了。能言樹死了。沒過幾天,流浪兒跟著蹊蹺地死了。”
我聽完後,哂笑地問:“為什麼給我講這個故事?”上官黎擁緊我,愛撫地摩挲我秀美的長發,緩緩道:“我們已是夫妻。從今往後,我隻希望我們彼此共患難,相互扶攜,彼此信任,一起迎接生活,你說好嗎?”我靜靜望著他微微蒼徨的臉龐,問:“為什麼臉色如此憔悴?”上官黎一聽,吱唔著未予理會。
一陣溫馨的氣息中,我望著麝香石竹青綠的枝葉,由衷歡喜。它是我最欣賞的一種花,現在花朵吐豔,格外芬芳。而在麝香石竹花盆旁邊,置著一個長方形微凹黃檀木桌架,擺放一堆奇珍異石:綠的翡翠、紅的瑪瑙、白的羊脂玉,紫的紫晶,月光石、藍寶石、紅寶石、貓眼石、勒子石、歐泊、紫牙烏、沙漠玫瑰、芙蓉石……我了解上官黎,平常除了騎馬和藏玉,這些便是上官黎的最愛,我知道,我的郎君每天都在收集各類精美的石頭。我想起《紅樓夢》中那個會說話的石頭。如果這些石頭也會說話,那將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哩。我想得出神,手指輕拈花枝。不料想,上官黎突然用手捏住喉嚨,像是個悲觖之人,向我揮手示意。
上官黎道:“媳婦,給我端杯水來,我口渴……我快渴死了……”我遮嘴一笑,以為他在尋求某種刺激,便嘟嘟囔囔地走近,笑道:“你想讓我在半夜一點鍾進毓秀樓給你找水喝嗎?隻怕爸媽已睡下了。”上官黎強掩著一股直衝喉頭的酸澀感,那種感覺折磨著他痛苦異常。上官黎怏然地望著我,難過地說:“媳婦啊,快去給我找點水喝。”話未說完,上官黎痛苦地爬在雕花絲質地毯上,翻來覆去:“啊……啊……”我臉色倏然一變,看清楚原來他在掙紮。我抓住他發顫的手,心痛地問:“黎哥,你……究竟怎麼了?”上官黎依然祈求:“我要喝水,喝水!”我嚇壞了,鬆開他的手,走出婚房。在淒迷夜色之中,我奔向毓秀樓。
淡雲撩亂,山月昏蒙,夜色深沉,晚風拂麵。山莊的夜沉浸在百花綻放中。空中漂浮著小蟲辛勤吐出的遊絲,夾雜在飛花亂絮裏。芳草連天碧,園花遍地鋪。牡丹妖媚姿婆娑,荷花滿塘溢幽香。
我絲毫不敢有半分大意,一路快走。此時,毓秀樓大客廳裏燈影綽綽,劃拳行令,鶯歌燕舞。我小步跑進了樓,看見眾人目光整齊地望向自己。而我不管不顧,徑自進入後廚,哆哆索索在茶杯中倒了杯水。客廳中,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爐焚著一綹清香,散發在空氣中。眾人喧聲震耳,掌聲熱烈。東牆上,大紅的綢飾懸掛在一副《富春山居圖》兩側。《紅樓夢》中人物圖景精心描畫在鏤空黃梨木隔斷上。大紅的江南手工製絲質地毯,湛紅妍亮。一副副裁剪工整的《喜鵲登梅》窗花貼在玻璃上。我輕瞥了一眼,接著返回雪瓊樓。
我踩在曲曲折折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摸黑飛速地奔向婚房。誰料,剛一進房,我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呆了。隻見暗淡的燭光中,上官黎顫抖地拿著一包粉未,用鼻子不停地使勁嗅。“黎哥,你……你在做什麼?”我厲聲問。上官黎猛一抬頭,望見我正死死地盯著,一雙烏黑的眼眸閃射出一道寒光,充滿責斥。“我……我……”他心虛不已,膽戰地攥住一包粉未往後退。我把水杯重重地擱在桌上,立時水花四濺。我慢慢走向上官黎。這一刻,我深深地感到了迷茫,感到了寒膺。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新婚燕爾的丈夫,悄悄背著我吸毒。原來,我所鍾愛的丈夫,是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這個打擊無疑是晴天霹靂,使我心旌搖蕩,渾身無力。
我走向上官黎,看著麵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心淒惶,淚泛湧,臉龐上已無半點顏色。上官黎蜷坐在婚床上,驚恐地望著我逼視的目光,一時嗆然無語。我凝視著自己的丈夫,好一會兒從嘴裏擠出一句話:“告訴我,為什麼吸毒?”上官黎一聽,頓時苦笑一聲,拉住我的手,說:“好媳婦,別這樣。我,我隻是……”我駁聲問:“隻是什麼?”上官黎一看情形敗露,擔心自己不堅守承諾,會遭到報應,臉色泛出一片慘白,腿一軟,“撲通”一聲給我下跪。“媳婦,你,你聽我說。我不是人,我該死,縱有千萬理由,我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不錯,我吸毒,早在兩年前,夢鸝逝世前後,我已染上了毒癮。隻是斷斷續續……現在我袒白地告訴你,我難以自撥。”我一聽,用困惑無助的眼神注視著曾經無數次與自己花前月下的男人,開始愁悶地自責。我心想:為什麼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是個吸毒的癮君子?為什麼我從未留意過他的隱私生活?為什麼蒼天偏要愚弄我?一想到這些,我就悲傷絕望了,淚水驟然凝聚於崩潰的邊沿,但是,我倔強努力地強忍著。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起床了。由於爹娘和親戚正在山莊,我必須照應他們離開。所以,我穿了一件月白色繡海棠旗袍,梳起一個結花辮子。按照上官家族的規距,早上要吃夫妻麵,給長輩行禮敬早茶。上官黎赤裸著躺在床上,傳來一陣鼾聲。我厭惡地望了一眼,一個人靜靜走出了雪瓊樓。我剛走出房門,就看見長輩黃天豪、二姑和三姑、以及黃靜婷在賞園。我汲速地走上前,道了一聲“早安”。黃靜婷盈步走近,問道:“妹,你咋起得這麼早?”我一蹙眉,笑道:“我知道你們明天要走,所以早起來了。”二姑打量我,對我說:“怎麼昨天晚上來找水了?也不和長輩打個招呼?”我淡淡一笑,臉上泛起一陣紅暈,扭捏地回道:“上官黎口渴,我……我給他來取水。”三姑問:“那他人哪?還在睡嗎?”我點點頭沒吱聲。大爹黃天豪笑道:“上官家族僅管家大業大,上官黎也該有份事業。如今他老大不小啦,總不會守著他爹的”三畝二分”地過活吧?”他說著,左右環望,見一幢幢三楹茅樓環護四周,不遠處正是別墅“雪瓊樓”。而再往後看,是一排紅磚綠瓦的簡陋平房。我說:“大爹,那是收留芙蓉鎮退伍老兵臨時蓋起的雁歸樓,已經收留了十幾位退伍老兵。聽說,芙蓉鎮領導正在謀劃他們的去留方案。三年後,雁歸樓將會用於紡織廠的員工宿舍。而那邊,”我伸出纖指往邊上一指,“竹茅樓會全部拆除,也許會修建一處洗浴中心。”黃天豪從衣兜取了一支煙,剛想吸,猛然望見了紡織廠。他準備掐滅煙蒂,我卻阻止了一下:“沒關係的,大爹。爸在紡織廠配備了最好的滅火器材,不用擔心會發生火患。”
黃天豪吸著上官仁送給的名煙,目光充滿堅定的意誌。在我眼中,他像黑夜中的一隻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顯露出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不僅是我,妹妹葆君從來對他敬畏三分。甚至來說,有一絲不安的排斥感。
大家說話間,遠遠看見一個男孩蹲在茱萸叢裏布置鳥遊子。身後幾個耄耋老人坐在牆旮旯凝目遠望。我皺眉一笑,道:“他們是退伍老兵。上官先生解百姓之憂,向來關心他們的贍養問題。他是大善人。”聽完,他們由衷地點點頭,欣慰地笑了。眾人欣賞著園中種植的海棠、石榴和藤蘿,枝葉婆婆,紅綠相間。一條遊廊外,是一道三丈來長的影壁,其上浮雕著九條麒麟與一隻鳳凰。兩旁芭蕉夾蔭,微風拂過,捋下無數泛黃的葉片。再往後麵望,養卉苑馬廄裏馴養著一匹栗紅色駿馬,鹿囿裏則有幾隻毛色明麗的小鹿。黃靜婷頭一回觀賞梅花鹿,於是迫不及待地走近。她佇立鹿囿外,身體輕伏於籬欄上,觀望鹿兒撒歡地吃嫰草。而我心中無比滯重,我在為上官黎吸毒之事愁悶不已。起初,我打算一早來,將上官黎吸毒之事公布於眾。但是現在被他們一攪擾,心緒愈是大亂,毫無方寸。我萬分苦腦,真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我怕告訴爹娘,又會讓他們無端掛念。但不告訴,又怕這場虛偽的婚姻會使我走向埋葬自己的墳場。
我親自帶著他們,巡視了山莊每一處角落。園中回廊迂轉,荷花滿池。佇立荷塘畔,黃靜婷隨口吟起一首姚合(和李補闕曲江看蓮花)詩:
“露荷迎曙發,灼灼複田田。
乍見神應駭,頻來眼尚顛。
光凝珠有蒂,焰起火無煙。
粉膩黃絲蕊,心重碧玉錢。
日浮秋轉麗,雨灑晚彌鮮。
醉豔酣千朵,愁紅思一川。
綠莖扶萼正,翠菂滿房圓。
淡暈還殊眾,繁英得自然。”
我注視著黃靜婷,一個在我眼裏臻於完美的姑娘,慨歎不已。旦見她:穿著一件淡綠羅衫衣,小腳哈倫褲,露出半截象牙色勻稱的臂膀。頸項裏掛著一串歐泊珠。臉麵滑嫩,顏如朝華,猶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油來。雙眸流動,桃腮帶笑,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而她同樣望著我,見我穿了一件月白色繡海棠旗袍,梳著一條粗長的結花辮,搽著粉白胭脂,眼瞼上種植假睫毛,兩撇長眉斜掃入鬢,使麵觀極富立體感。她看見我腕上戴的一隻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好奇之餘,取下來戴在她的手腕上。
黃靜婷嬌聲問:“妹妹,你的金鐲我戴上好看嗎?”我垂目而望,襯著她那白色肌骨的金鐲猶為玲瓏俏秀,玉色生香。我含笑地說:“嗯,你戴上它越顯嬌美。”黃靜婷輕輕擺弄,臉麵上流露喜愛之色。
我笑道:“無非一個鐲兒,你若是喜歡,我便把它贈送於你。”黃靜婷猛然聽來,覺得有些失態,擺手道:“那怎麼好,它是你新婚之物,我怎麼能占為己有,給你。”她把金鐲從腕上抹下來,往我的懷裏塞。我有心送給她,便幽聲怨氣地說了句風涼話:“上官家給我的金銀首飾,我一輩子也用不完。隻區區一個金鐲,在上官家眼裏,純屬九牛一毛。來,我給你戴上。”我說著,親自將金鐲戴回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