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安豫王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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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雪的好日子沒過多久,剛剛將爹娘阿弟從獄中救出,安豫王便病了。
花如雪衣不解帶地侍奉。
因為病苦,安豫王的性情似乎也暴躁了許多。花如雪這才漸漸知道,安豫王在接自己入府之前已經病重。她無法揣測他那時候還接她入府的心理。
但她確定,他救了她們一家人。
尤其那無辜幼弱的阿弟。
她盡心盡力,幾乎不眠不休,想盡各種辦法減輕他的病苦。
情緒好些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是她熟知的那種溫柔。看著她忙這忙那,不由道:“你晃得我眼花。這些事情,讓下人們做就是。你快來。”他拍拍床沿。
她做了。
他卻不看她,隻是手覆著她的手:“你不怪我嗎?明知自己病重,還把你接到這裏……”
花如雪微微笑,貼著他的手:“王爺救了如雪全家人,就是救了如雪。如雪又怎麼會怪王爺。”
她覺得自己脆弱,因為她不知為什麼總想哭。
淚意湧上眼中,又生生忍下。
安豫王道:“你有過什麼喜歡的人?趁我還有一口氣,可以為你安排……”
花如雪想一想,輕輕搖頭。
安豫王笑:“那陣子去花樓。就是幾個老夥計,非讓我去散散心,未料想,會認識你……”他似乎思忖一番,“如今要為你安排後路,他們……怕是委屈了你……那些小輩……你跟了我……自然名份上也過不去……”
他大概有點累,閉上眼道:“容我好好想想。”
花如雪終於忍不住道:“難道……夫人她們會容不得……?”
安豫王歎口氣:“你剛來,什麼身份位置都還沒有坐熱乎,我有好幾個兒子,個個不是好相與的……你留在府裏,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他一直捏著她的手。此刻手勁有點緊。
待他精神再好過來的時候,她趁機道:“要不您留下話,或者我到時趁亂離開,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粗衣陋食,總還能活下去。”
她怕他聽了忌諱,又道:“王爺若不在了。如雪也覺得活得沒有意思。”安豫王在她眼中看到一些小女兒之態半要遮掩的依戀,心中一動。“隻是我也牽掛阿弟。”
安豫王卻一擺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無權無勢,又生得如此……”他頓一下,“若命運不好,隻怕會任人欺淩……如今你父親雖已沒事。但還要等這次的風聲過去,才好謀個一官半職的,加上這次的牽連,恐怕職位也不比以前……他能顧得了自己就好了。至於你,總歸跟過我,我會為你想的。”
她伏在他身前,將他的手臂圍攏自己。在這個懷中,仿佛風雨不動安如山。可惜,她的命運不好,這唯一憐惜她的人,很快也要撒手了。
她仿佛不是特別親戀她的雙親,安豫王活了半輩子,自然知道這世間父子情那都是定數,這花如雪,大約也並不是爹娘的心頭寶。
心中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
她照顧得他很好,也不嫌累不嫌髒,倒是個能吃苦的。
安豫王精神好的時候,她總是依偎在他身旁,喜歡他用手臂攏了她,更往往累極而眠,伏著睡去。
安豫王精神越來越差。
一日,待他清明些了,花如雪道:“王爺。”她仍然膩在他身邊:“王爺你召集了全家人說一聲,讓我出家。好不好?王爺去了,我也不貪戀這世間,隻是還有幼弟放不下,出家是最讓我心靜的選擇了。”
安豫王皺眉:“你年輕貌美,何必選擇這條路。你莫擔心,我自會替你做主。”
花如雪噤聲,怕他以為是自己等不及,催促他。殊不知這多些日子,她已對世事失望,願意遁入空門,四大皆空了。
安豫王又陷入疼痛,花如雪揉了半天,手掌和全身已全無力氣,隻是喘息半晌。安豫王痛過一陣,陷入昏迷。
他如今常常在昏迷中,人怕是要不行了。
還記得當日初見時他專注的目光、沉吟的神色,更有她入府以後的照應、遷就和溫柔,溫厚的臂膀,仿佛就是她所有的倚靠……如今,這個人就要走了,原來他們之間的情分,是如此的短,短到沒有開頭,就刹了尾。
但她還是記得他所有的好,眼淚止不住地流。趁著他昏迷了,她也累極睡去。
突然屋外一陣喧嚷。
接著門就被推開。大夫人匆匆推門進來,後麵是二夫人,還有幾個沒有見過的人……接著,她看見眾人簇擁著一個老夫人進來,這才發現竟然是宮中見過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滿臉的慌急之色,也不望眾人,直接向床上昏迷中的安豫王撲去:“我的靜(靖)兒呀……你怎麼了?”
花如雪無措地退後半步,這才知道安豫王大概是叫馮靜或者是馮靖。
原來這馮靜居然如此得太皇太後的歡心。看太皇太後哭得要死過去一般,眾人嚇得跪了一地。也無人敢勸。
但太皇太後的哭聲又讓她想到這些日子他所受的病痛,想到他隱忍待她的那份真情,想到自己對他所生的情意……不由又紅了眼圈,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這麼大的動靜,昏迷中的馮靜疲累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母後和旁邊哭得眼睛紅腫了的花如雪,終於打起精神,勉強笑道:“母親,孩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了,靜兒不說,是擔心母後傷心……這病一開始發現,就已經不好了。”
太皇太後一邊捶打著兒子,一邊痛哭流涕:“我的兒……你怎麼不早些讓我知道……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旁邊的人一邊遞著絹子……
這邊,安豫王已經摸索到花如雪的手,把她按到太皇太後的手中:“母後,這些日子,都全賴如雪,兒子若走了,讓她代我照顧母親好不好?這樣我好走得安心……”
安豫王又吃力地望望下麵道:“景藍你在嗎?對不起,我辜負你了。我病重的時候,還把花如雪接入府裏,是我違背了當初我們的誓言,你要恨我,我也沒有話說。”
大夫人眼中含了一泡淚,手絹捂著嘴在低聲哭泣。
屋子裏安靜得隻能聽見安豫王的喘息和眾人的哭泣聲。
直到他走,他的手在她的手上無力下來,都不曾移動過半分位置。
將她的手,按在太皇太後的手上。
她想這應該是他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