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簽完分期付款的字條後，祝無疾帶我們去他所住的大學公寓，二黃留下看家。
    一路上，祝無疾都在打量四白，似乎很好奇的樣子。
    看得出四白一直在隱忍，任誰被一個大老爺們這麼盯著瞅都會不自在。
    我見周圍沒有行人，就讓四白變成貓，抱起來摸頭。
    結果祝無疾的目光越發灼熱，四白難得地將頭埋在了我懷裏，一動不動。
    這樣的四白，真的是好久好久沒見到了。
    四白剛到龍宮那段日子，重傷未愈，整日和二黃睡在窩裏不肯出來，怕生得很。
    我閑來無事就想去逗逗他們，可一踏進屋子，四就白叼著二黃到床底下躲著，用美食勾引也無效。
    後來我就夥同龍宮裏的蝦兵蟹放煙進去嚇他們，四白這才奔出來，被我逮住。
    貓爪子鋒利無比，我的袖子就這麼被他抓破了。
    “你這小貓妖，我救你，你還凶。”我拎著他後頸的皮丟到了榻上，心疼起衣服來：“這可是織女送的，法術都修補不了，嘖，可惜。”
    四白縮成小小的一團，一雙金色的瞳仁滴溜溜盯著我看。
    “看什麼？”我從破破爛爛的袖子裏掏出瓷瓶，“這是我尋來的傷藥，可以去除被天雷劈出的傷痕，記得給你妹妹留點。”
    四白用爪子勾過瓶子，叼起來走到二黃身旁，先給她用了。
    二黃沉睡了幾月之久才醒，四白寸步不離守著她，我每次去送藥他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若不是碰巧在我的地盤遇到他們遭遇雷劫又被惡道迫害，我還真——懶得管。
    隻是覺得大雪天怪可憐的，就帶回來了。
    龍宮上下，小到門口的石頭精大到龜相，都不在意這倆的存在，我也沒多想，就學學凡人養兩隻貓妖，也吃不了我多少口糧。
    壽比齊天的好處就是可以虛度光陰，我都忘了多少天沒上岸看看人間變化，想換身行頭出門，找了半天卻沒發現那件被劃破袖子的外衣。
    遍尋不著，我一邊回想一邊走，路過四白和二黃的屋子，聽到“咚”的一聲，是什麼東西打碎了。
    我快步進去，桌子上有一卷線，線頭被拉進了床底，床頭的二黃睡得迷糊，翻滾一周，露出了肚皮。
    我蹲下來歎氣，對著床底道：“你拿去補也沒用，我裁一裁弄成中袖還是可以的。”
    床底下傳出悉悉索索的動靜，慢慢的，一隻漆黑的貓頭探出來，叼著我那被他抓破的外衣，有些垂頭喪氣地叼到了我的腳邊。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一件衣裳罷了。”
    四白蹲下，端坐著抬頭看我，用尾巴圈住了身子。
    我想起什麼，道：“你應該不是用貓爪子穿針引線的吧。”
    四白耳朵一抖，接著化作帶著貓耳的玄衣少年，怯生生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起身打量他，“不錯不錯，模樣挺俊俏的嘛。”
    四白睫毛微顫，垂眸道：“大人謬讚。”
    “我向來實話實說。”我將衣服改一改穿上了，“我要出一趟門，一起去不？你妹妹也快醒了，給她帶點禮物吧。”
    四白看了看二黃，點點頭。
    我往外走去，順口問道：“你們叫什麼？我一直忘了問來著。”
    他回答道：“大人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您可以隨意稱呼。”
    我還真隨意稱呼了，於是四白二黃……一叫就是那麼多年。
    之後出了龍宮我才發現四白的耳朵尾巴以及爪子收不回去，他的力量還沒完全恢複，維持人形也很勉強，我隻好抱著一隻通體烏黑四爪雪白的貓咪逛了一天的街市。
    街道人來人往，四白很怕，哪怕隻是手無寸鐵的婦人，見他可愛想摸上一下都讓他怕得發抖。
    我隻能一遍遍揉著他的腦袋安撫他，捏捏耳朵握握爪子，極難伺候，自那以後，我就不敢輕易帶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