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疾忐忑不安地打開公寓大門，我抱著四白退到了孔黎身後，他回給我一個“難得自覺”的眼神。
    進門後，祝無疾喊了聲：“我回來了。”
    屋內傳出回應：“那還不快去做飯！”
    祝無疾急急忙忙換了拖鞋奔進去，孔黎環顧四周，低聲道：“有陣法。”
    我感覺不到，隻是懷裏的四白悶哼了聲，看起來很不舒服。
    祝無疾很快邀請我們去喝茶，繞過一堵牆，我看到了客廳裏的女孩子，靈氣逼人，斜倚著沙發扶手，眼神別有深意。
    “回來就回來，還帶客人。”她坐正了些，“又不好吃。”
    祝無疾冷汗直冒：“你說你不吃人的。”
    “那妖總行了吧。”她突然躍起，憑空拔劍刺向我懷裏的四白。
    “連雪！”祝無疾情急之下喊出了她的名字。
    孔黎徒手握住劍刃，倒不是說他有多大膽不怕疼，而是他握住的，是桃木劍。
    我確定道：“你是女修士，修真之人。”
    四白已經炸毛了，齜牙咧嘴的，隻不過我一直摁著他的腦袋，不讓他攻擊這個叫連雪的女孩。
    “好啊，祝無疾你長本事了是吧，找人降我？”連雪將劍奪回，氣鼓鼓坐回了沙發裏。
    一個修真者，自詡為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們還沒說什麼，連雪就指著四白道：“別的不說，這屋子裏就是有妖怪也隻能是我，這個，拎出去。”
    我訕訕轉身：“我出去遛遛貓。”
    遛貓回來，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四白莫名堅持維持這副柔軟酷萌的模樣，我怎麼揪他耳朵，他也一點脾氣都沒有。
    連雪衝下樓的時候，和我撞了個正著，氣勢洶洶，身後跟著快跑斷氣的祝無疾。
    這兩人奔出去足足五分鍾，孔黎才慢悠悠從樓道下來，手裏攥著一張紙，專心致誌看著。
    我抱著四白過去問：“怎麼樣了？”
    孔黎這才抬頭，講了一遍來龍去脈。
    “連雪”是道名，和當年的“歡合”一樣，都是修道之人，但現在是21世紀，一般的家鄉要是知道女兒跑去修道，估計不被氣死也得把她活活打死。
    連雪就是為了修習道法偷跑出來的，她遇上了祝無疾，連蒙帶騙，威逼利誘，讓祝無疾相信自己是妖也是因為不想讓他發覺自己離家出走的事情，從而給家裏和這個行業摸黑。
    妖怪死皮賴臉一點也沒什麼，這要是修真者……那就有的傳了。
    被識破，連雪又羞又惱，氣跑後祝無疾就上演了一出百米追人的好戲，最後還是祝無疾跑岔氣要暈倒了，連雪折回來給他順氣才止住了鬧劇。
    連雪的天資卓越，也是我見過在道法上無師自通最快的，雖隻是個半吊子，可單憑直覺就鎖定了祝無疾，這一點就非常厲害。
    因為祝無疾被病魔纏身，這病魔借著他本就孱弱的身體滋養得異常巨大，連雪覺察到後就強行住進了他的公寓，然後在天花板上邊學邊畫邊補，修修補補磕磕絆絆，耗費了大半年的功夫自創了鎮魔的法陣。
    古往今來，自創陣法的不在少數，能成功的少之又少，自創得這麼複雜卻又有成效的，可謂是滄海一粟。
    肉眼是看不到那個陣法的，孔黎可以，所以他用筆臨摹下來，打算帶回去慢慢研究。
    祝無疾和連雪回來後，三人齊心協力好說歹說把這姑娘勸動，終於打算回家認錯。
    其實她也很想家裏人，隻是沒膽子回去。
    考慮到孔黎和祝無疾都是純爺們，不好出麵，我便抱著四白送了她一程。
    在龍骨上，頭一回乘風飛行的連雪開心得張開雙臂高呼著。
    “連雪，那個陣法，你完成了嗎？”
    孔黎拿著時，我粗略看了一下，應該還是半成品。
    連雪惋惜道：“書到用時方恨少啊，你男朋友看起來挺厲害的，讓他替我完成吧。”
    “……”倒也真不客氣。
    快到她家了，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降落連雪鞠躬道謝後，揮手告別。
    我揉捏四白的腦袋，“她還沒出師，晃憑周身的真氣就能鎮住你，以後必然大有作為。”
    四白的異常，想來和連雪脫不了幹係，等連雪走遠，四白果然恢複正常，跳下去化作人形，撇嘴道：“半吊子最麻煩。”
    任務圓滿完成，我伸了個懶腰，“上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