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排兵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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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兵力還有剩餘的一百車乘,加上應國的四萬,合計最多也達不到五萬,許國又是尚武的國家,擁有的軍隊絕不止這個數。
縱使心知荀清用兵如神,樓明威也依舊琢磨不透,以寡擊眾,不搞突襲,反而要給對方時間調兵遣將,堂堂正正從正麵交鋒,到底是何道理?
“你可知,我鄭許交戰多年,從來也占不得一點便宜,為何?”有人好奇寶寶似的跟了自己一路,荀清便好心替人解惑
“鄭許以製地接壤,許國長年憑借虎牢關這個天然防護,據險以守,又囤駐大量重兵,就是為了防備我們鄭國。”
這個道理樓明威親身體會多次,自然爛熟於心。
說著說著,忽而恍然,“應國勢弱,尤弱軍隊,以致許國在與應國交界處,疏於防備,甚至幾乎不設防!”
想了想,還是皺了眉,“可那樣的話,不是更應該將軍隊迅速推進,畢竟我們人少……”
“我們兵少,也弱,就算能搞突襲,插入許國腹地,之後呢?等許國派兵支援,我們孤軍奮戰,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那怎麼辦?我派人傳信給明修,到現在也沒個回複,鄭國的四百車乘回不來,手頭上的又沒時間訓練,等三天後兩軍一對陣,不是必死無疑?”樓明威急得原地打轉,他一急,聲音就大,在耳邊跟連環炮似的,就是有頭緒也被擾得沒頭緒了。
荀清不堪其擾,低喝一聲,“你坐下!”
又在桌前攤開一張地勢圖,指給樓明威看,“聽著,許軍可能現在還認為我軍是五百車乘,又有應國助陣,來勢洶洶,這三日必定會加緊調防。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佯攻,拖延時間,將許國大量兵力吸引過來,隻要等到事前埋伏在岐山的明修從中間截斷許國後方給養部隊,再兩路夾擊。而與此同時,國君也會從已經撤掉大部分守軍的虎牢關攻進,至此兵分三路,徐徐圖之。”
其實荀清開了個頭,樓明威就知曉人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了,敢情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人下進套裏去了。至於後麵還在說的什麼戰術、策略、布局,統統在他身上刮了耳旁風,反正有人都成竹在胸了,這些事也犯不著他瞎操心。
反倒是荀清,餘光瞥見某人高蹺二郎腿,堂而皇之玩起插科打諢的把戲,恨鐵不成鋼地在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腳,斥道,“你還聽不聽了?!”
要在平日,樓明威早賣乖認慫了,今天卻不然,直接梗著脖子回了一句,“不聽!”
“反正老子的任務就是在帳前亮一亮相,聽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幹嘛?”
故意偏過頭,不與荀清對視,還一個勁地呼哧呼哧大喘氣。
荀清被氣得一時緩不過勁,半張著嘴在那怔愣了半天,忽而罵道,“笨……笨蛋!你要是露出破綻,咱們就滿盤皆輸了!”
樓明威偷瞄了一眼某人臉上的慌張與無措,暗暗露出狐狸一般的賊笑,竊喜過後,才見好就收,卻還是堅持不看身邊的人,隻背著手往外走,悠悠道,“放心,不會拆了你的台。我就等著,等著打屬於我的那場、更大的仗好咯~”
哪還有更大的那仗?
回味了一番,才想起那是當日小太子的原話,不由莞爾,能將一孩童的話當真並且記到現在,普天之下,怕是除了他樓明威,就再也找不出幾個了吧……
笑到最後,忍不住歎氣。
收了感慨,忍不住惱怒。
幾番瞥向門口,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果然,真走了。。。。。。
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忽而一拍桌,匆匆卷了圖紙藏入袖中,也相跟著走出營帳,卻是朝著與那人截然相反的方向。。。。。。
***
鄭國公室的祠堂,身著赤色戎裝的國君一臉肅穆,向著新增的靈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下,莊嚴道,“父親,是孩兒不孝,三年孝期未滿,便要挑起戰端。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孩兒不願錯過這次絕妙的戰機,隻能懇請父親原諒。另外,您放心,此次出征,孩兒一定親自斬下許國君主的頭顱,來告慰父親您在天之靈。”
宣誓完,國君緩緩直起身子,接過內侍遞上前的軟甲,先是仔細端詳了軟甲上被刀鋒割出來的道道痕跡,眼底驟然劃過幾絲痛楚和恨意,不過轉瞬便恢複如常,取而代之更加堅定的決心。
由人服侍著穿下,子瑜邊退出祠堂,邊壓低聲音問,“太子呢,還在哭鬧?”
常公公聽聞苦了臉,輕輕往自己臉頰上扇了一耳光,道,“都怪老奴,沒能及時將小太子送往向夫人處,要不然也不會被那幾個蠢笨的下人說漏了嘴,惹得小太子傷心難過。”
“罷了罷了”子瑜微微擺手,想起宸兒知道自己要出征時死命巴著他不放的畫麵,有些不忍,也有些煩躁,歎息道,“宸兒的脾性,也確實不是你能降得住的。。。。。。”
接近崇政殿,遠遠望見太傅樓明堂急匆匆邁著步伐趕來,忙加緊腳步,行至近前,喚道,“老師,你來得正好,寡人正有事要找你呢!”
樓明堂看見子瑜,不由鬆口氣,喘了一會兒,才道,“國君可是為出征許國一事?”
“正是。”
“那在此之前,臣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國君?”
“老師你說。”
“原本按著荀清的計謀,該在許國君主帶兵與鄭國主力部隊交戰時,國君才會帶著兵馬衝上虎牢關,占領許國國都。怎麼如今許國君主前腳剛從虎牢關調兵,國君您後腳就要等不及出征了呢?”
“老師你有所不知,許國君主絕非等閑之輩,令弟樓司馬好戰的名聲不是一天兩天,這次占著先機,天時地利人和,卻不立即發動猛烈攻擊,個中原因,隻要稍加考究便可略知一二。若是許國君主半路想通,不與鄭國主力軍碰撞,反而越過虎牢關來進攻我國國都,後果便不可設想。所以,為以防萬一,寡人才要趁此機會,一舉奪取虎牢關這個戰略要地。”
樓明堂一麵細聽,一麵讚賞地點頭,原本以為荀清的計謀已是天衣無縫,不料還真被國君找出了不足之處,難堪他先前甚至以為國君急功近利,未想卻是如此的深謀遠慮,不得不叫人心悅誠服。
“為此,寡人想在出征期間,將太子托付給老師”子瑜終於道出了他的本來目的,因為思前想後,在這偌大的宮中,能委以此重任的,恐也隻有老師一個了。
未曾想,樓明堂居然一口回絕,“首先,國君不在,小太子他,未必就肯聽臣的話。其次,臣急匆匆趕來,就是想向國君討旨,請求隨軍出征的。”
“什。。。。。。什麼?”子瑜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老師你。。。。。。”
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驚叫道,“此次出征,凶險難料,朝中若是武有齊國遠,文有老師你,寡人才敢放心離去啊!”
樓明堂不為所動,隻輕道一句,“新任司徒雖說為人木訥,才不外露,但是他做事牢靠,朝中有他在,出不了什麼大事。”
“那。。。。。。那太子呢?寡人該交給誰照看?”
“國君以為,小太子他,肯讓您離開嗎?早聽宮人們說,小太子守在您出行的行裝旁,半步都未曾離開過。”
“這。。。。。。我。。。。。。”子瑜怔愣著,半晌擠不出一句話,他本已下好決斷,這個變數一出,全亂套了!
樓明堂亦不忍國君為難,短暫的沉默後,咬咬牙,終於放鬆了挺得過於僵直的脊梁。
他緩緩向前挪動幾步,以便靠國君更近些,就那樣喑啞著嗓音開口道,“三年前,先君要臣留下,等著他得勝歸來,臣沒能拒絕,因為臣是一國的塚宰。可結果呢,臣等到最後,等來的是先君奄奄一息的噩耗,臣。。。。。。”
仿佛憶起極悲痛的往事,樓明堂聲音越發低沉,一度哽咽,到了說不下去的地步。許久,才再度開嗓,卻透著一股子決絕與肅殺的味道,”以至於今日,臣不願再留下,無論如何,臣都要跟隨國君一起,征伐許國!“
子瑜看清老師的決心,也知道無以挽回,隻是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叫他猶豫不決。
樓明堂又何嚐不知子瑜心中所想,收起麵上的憂鬱決斷,開導道,“國君,您知道的,臣不是會貪生怕死的人。但臣今日要在此作下擔保,倘若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臣會誓死護小太子周全,並助其匡扶鄭國基業!”
有樓明堂這番話,子瑜就算有再多的疑慮隱憂,也不得不一並打散,沉重地點了下頭,算是默許。
懷揣著心事回到寢殿,果真見孩子坐在宮人為他拾掇好的竹箱上,周圍一圈宮女內侍們都在苦口婆心地勸著,他全然不理,始終拿凶狠的眼神掃著,卻還時不時偷偷地抹兩下眼睛,抽兩下鼻子,著實委屈得很。
抬眼瞧見自己,眸子立刻亮閃起來,卻又在下一秒被水霧模糊,生生忍住撲上來的衝動,屁股底下坐得更緊,似是打定注意要把自己粘在上麵,小嘴一歪,可憐兮兮喚了聲,“父親。。。。。。”
唉~
這孩子年紀小,性子卻驕縱得很,除了自己,宮裏就沒人能製得住他。可子瑜就願意慣著,世上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籠統就那麼幾個,能與他親近的卻隻有孩子這一個。
他何嚐想與孩子分開?可戰場打仗不是過家家,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緩緩朝裏踱著步子,眼睜睜看著孩子眼裏期冀越深、慌亂越甚,他不由自主抬手,淺淺撫摸孩子額前亂發,回以一個溫柔安心的笑容,又對身邊的內侍道,“你去,為太子收拾幾套出行的衣物來。”
戰場上危險,宮內也不見得就安全,他這一走,太子沒人護著,正好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還是帶在身邊好,多照看點就是。
“父親,你。。。。。。”孩子麵上帶著驚喜,卻又不敢置信
子瑜蹲下身,盡量和孩子保持平視,嘴角依舊掛著溫潤的笑,道,“宸兒,隨父親出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