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前方捷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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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外,樓明威戰袍裹身,策馬立於城牆之下,滿目豪情,威風凜凜。
    時隔三年,再次上戰場,還是在國君沒有禦駕出征的前提下,他一人掛帥,無甚約束的肆意,想想也是爽快。
    “荀清啊,你說,昨天國君還死擰著不讓我出征,怎麼今個兒一大早的,就改主意了呢?變化會不會太快了,哈哈~”
    荀清就在他身邊,騎著另一匹馬與他齊頭並駕,看他得意地飄飄然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卻還不得不裝作一無所知又一本正經來答他,“大概……是國君後來想通了,應國好歹也是一個子國,派一個還未出名的少年武將,領區區二百車乘的兵馬,未免太小瞧人家了。”
    “哈?就為這?”樓明威對這理由明顯的嗤之以鼻,照他的說法是,“打都要打過去了,還得顧著有沒有給人留麵子,這不毛病嗎?”
    久違地碰上一件痛快事,加上國君不在,眾武士當中他一人獨大,樓明威漸漸地有些得意過了頭,想也沒想便開口,“那現在這樣,我一個戰功赫赫的武將,你一個鼎鼎有名的軍師,咱們這兩個戰無不勝的組合,再加上足足五百車乘的兵馬,又會不會,太給人家麵子了?”
    樓明威自顧自的得瑟,哪裏注意到他身邊的某個人,臉上已經晴轉多雲,握韁繩的手開始鬆動,有了要下馬的架勢。
    “那樓司馬的意思是,我荀清在這多餘了唄~反正區區一個子國,又有五百車乘在手,還怕打不下嗎?”
    覺察出某人話裏那股怪異的酸味,樓明威心裏剛打起警鈴,轉頭的時候,人已經不在馬上而是往城門的方向去了,不由得暗自叫屈,話說得好好的,怎麼又開始鬧別扭?他樓明威就是再糊塗,也絕不會生出嫌棄荀清的念頭,他哪裏敢?!
    顧不得形象,趕忙追出去,邊追邊苦哈哈地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走!你要走了,我又醉得不省人事延誤戰機怎麼辦?你要不在,我又得意忘形看不清敵人布下的陷阱怎麼辦?”
    荀清要是不停,樓明威絕對還能再列出幾百上千種的理由,隻不過任他這麼說下去,他在軍中樹立的形象和威信,怕是就全麵崩塌碎成渣渣了吧?
    “別嚷了,快登車吧。”荀清終究憋不住,看向樓明威的目光,淌著盈盈如水的笑意。
    天知道樓明威是耗費了多大的精神力,才勉強迫使自己從那張神采飛揚的臉上移開的。
    連荀清專門為他定製特意給他驚喜、於普通意義上更為寬闊堅固的特屬於他的新戰車,都無法再次使他的心神激蕩起來了。
    “哇靠!”樓明威十分給麵子地一步躍上去,摸著四周青銅製的光滑扶手,以及車前四匹毛色光亮的駿馬,像個頑童似的上竄下跳表達了他的興奮,最後向著側前方大手一伸,用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可靠的神情,篤定道,“把手給我,上來吧。”
    荀清看著他在陽光下透出堅毅的麵龐,總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他以一身才學作為謀士隨軍出征,卻偏偏要固執地像個武士一樣登上戰車,盡管遭到所有人的反對,樓明威卻依然堅定地向他伸出手,就如同他現在做的一樣。
    從此,四人同車,車左執弓,車右執矛,車中禦馬,餘他一人,隻佩戴隨身短劍,在樓明威身軀做遮擋的庇護下,一同駛入硝煙彌漫的戰場。
    手,是不由自主抬起的,等神誌回爐,人已經登上車首,樓明威一如既往在他身邊,笑得一副憨態。
    欲活動筋骨,手卻還被人握著,拿眼神瞟他,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不懂,不鬆。
    他也不收,好整以暇看著。
    一聲咳嗽響起,唉,終究是看不長。
    “父親,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命令大軍出發了?”位於車左的樓明修目不斜視,盡職盡責地提醒。
    樓明威如夢初醒,觸電似的抽回手,又不由懊惱,帶點慍怒地一巴掌敲在兒子帶頭盔的後腦勺上,任性地撒氣道,“臭小子,要不是國君特別囑咐,我才不願帶你呢!一會兒戰場上你給我注意著點,要是不賣力,傷了這指揮車上的任何一個,老子就踢你下去!”
    樓明修習慣了,也不惱,簡短地應一聲,“是。”
    ***
    幾日後,前方連連傳來捷報。
    應國邊境的臣民受過鄭國的救濟和優待,不加反抗,鄭國大軍勢如破竹,一日之內,連下兩城。
    應國國君是個養尊處優的主兒,哪裏受得住敵軍日日逼近的緊迫感,他登高一呼,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召集軍隊奮起反抗,反而是派遣使臣攜帶一車車的財寶前往鄭國求和。
    使臣還在路上的時候,消息便傳回了鄭國國君的朝堂上,就該不該接受應國的求和,讚成和反對兩派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就有些天生膽小怕事隻看得見眼前利益的朝臣,會口口聲聲嚷著”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好像不思進取偏安一隅僅僅守著鄭國如今的基業,就已經是蒙天下之大幸。
    當然,他們會如此猖狂地在朝堂之上任意發表意見,歸根結底在於他們認為高堂之上的國君其實同他們也是一路貨色。出兵為應國受苦的國民討公道隻是形勢所迫,走了一趟形式、得了該得的好處,差不多了就會收手。要不然,這麼明顯當即就可以下的決定,國君為何還要習慣性地事先先詢問過司徒高渠呢?
    “老臣以為,出兵聲討,意在讓應國國君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從此善待他的國民。如果能夠達到我們原本的這個目的,那我們又還有什麼理由,非要咬著人家不放呢?”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說出來的話非但找不出錯處,還一個急轉彎,硬生生將鄭國從正義的一方、掰成了惡意侵略的一方。
    就是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的立場,究竟是站在身為一個鄭國人的立場,還是站在什麼國的立場……
    “司徒大人莫不是收了應國人的好處,怎麼開口閉口都在為應國人說話呢?”司直大人剛正不阿,直言不諱。
    這回,趕在別人替他收場之前,子瑜率先為高渠做起了辯護,“裴卿,無憑無據,話可不能亂說。你也不是不知,收受賄賂、通敵叛國是多大的罪名?再者,高司徒所言也不無道理,我國發兵聲討,為的也不過就是要製裁應國國君的暴政。”
    “那就更不能答應了!國君憐惜應國之國民,廣施仁政,現在卻為了應國國君奉獻的那一點財寶,就要違背原則收回對應國國民的承諾自顧自的享樂,您的所作所為,和貪財受賄搜刮民脂民膏的應國國君又有什麼分別?”
    裴修染向來是敢說敢做的人,會在朝堂上有這番言論也不足為奇,他和國君同窗十年,國君也大都由著他的性子,再一個就是,很多時候國君自己都舉棋不定,就像現在這樣,方才會覺得高渠所言不錯,過一會兒又會認為裴修染所言也有道理。
    “國君,那老臣就有一事不明了,您如果要繼續攻打應國,最終的結果,是要給他個教訓再撤回呢?還是,索性就將這片國土據為己有呢?”
    老狐狸,不需要有大的波動起伏,淺淺的一席話,卻在朝堂上炸開了一聲雷。
    “若隻是給個教訓,那大可見好就收,要不然咱們耗費大量物力人力,就為了打到人家家門口再撤回來,也未必太得不償失了。”
    “若是為了攻占領土的話……”
    話不必說透,自然會有思想迂腐的守舊派大驚失色,著急忙慌地接下去,為了趁早打斷國君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稟國君,自平王遷都,周朝勢微,諸侯國漸漸獨攬大權後,縱使有心,也無人敢做出吞並其他國家的舉動來啊!”
    也有明眼人能夠看破局勢,出列反對道,“周朝勢微,已經無力再統領大局,如今正是各諸侯國集聚力量、尋求擴張的大好時機--”
    又有人急急打斷,“即便如此,也不該由我們鄭國開這個先河,鄭國與周朝同是姬姓,同根同源--”
    “放屁!如今這個世界,已經是弱肉強食的時代了。南麵的楚國這幾年一直在征服蠻夷擴張勢力,等他將爪牙伸往中原,必定引起大亂。我們鄭國不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努力發展,難道還等著幾十年幾百年之後,被別的有野心的國家滅國嗎?!”
    雙方劍拔弩張,爭執不下,誰也不讓誰。
    “夠了!——”
    “別吵了,明日再議,現在退朝!退朝退朝退朝--”
    國君被吵得頭疼,任性離開。
    群臣們哪肯罷休,尤其是那些極力反對吞並的保守分子,可是拚了老命也要勸國君接受求和、召回在前線灑熱血的戰士。
    國君閉門不見,他們就跪守在大殿外,年邁的跪得膝蓋顫顫巍巍,也喚不回國君的一點憐惜之意,最後一個個的,還是不得不飲恨暫且離去。
    也就裴修染那樣膽大妄為慣了的,會不顧國君寢宮門口嚴陣以待的侍衛,直接隻身就闖進去……

    作者閑話:

    寡人也不知道為何筆下都是些主攻的,明明主攻很難寫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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