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齊小年閉著眼睛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小腿上的傷口正汩汩流著血，而地上一片狼藉。
    心裏瞬間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他差點狂喊出聲，當看到齊小年微微起伏的胸口時，他失態地撲過去將齊小年緊緊摟在懷裏。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被魏持一抱，齊小年馬上睜開了眼，失去焦距的眼裏沒有一絲神采。知道他沒事，魏持心裏石頭落了地，連忙從櫃子裏翻出藥箱替齊小年包紮傷口。
    “沒什麼，我就是困了，想睡覺。”齊小年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小心翼翼把傷口包紮好，魏持伸手淩空一探，手心裏多了一張黃符，他把黃符放在齊小年麵前。
    “沒關係，有了這個，你馬上就能好好地睡一覺了。”
    齊小年默默看著那張黃符不動。那張黃符跟齊小年平時見過的黃符很不一樣，上麵用不知是什麼的黑色顏料畫著古怪的陣法圖案，整張黃符上黑氣繚繞，淡淡的血腥味就算離了幾步遠也聞得到。
    見齊小年沒動，魏持主動把齊小年抱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後從齊小年的領子裏掏出那條他戴了很多年的項鏈，項鏈上有個吊墜，裏麵放著魏持很早以前送給齊小年的護身符。
    但魏持的手卻突然被齊小年甩開了。
    “我不要這個東西。”齊小年冷冷地說。
    “為什麼？”魏持不解。他今天為了這個東西，不得不與那個人見麵，結果齊小年竟然不要？
    “我看到了你的通話記錄，你今天去見了唐青。”齊小年說，眼裏沒有一絲活氣，“這個東西是他讓你拿來的吧？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之前並不認識他，可你們一直都有聯係，你騙了我。”
    “不，我沒有騙你，我先前確實不認識他，但是他認識我。”魏持開始著急起來，他知道齊小年情緒不穩定，可很多事情現在還不到明明白白告訴齊小年的時候，就算這樣，他仍然不想齊小年對他有一絲的誤會。
    “他愛你！所以他想殺了我！”齊小年忽然就激動起來，胸中努力壓抑的怒火在不斷尋找突破口，“他故意接近我們，然後送我那個跑車模型就是為了害我，結果跑車模型被張叔偷走了，然後張叔就替我死了！是他殺了張叔！”
    齊小年偏執地認為他腦中的想象就是真實，他已被憤怒蒙蔽了理智，卻沒想過如果唐青真的要殺他，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不，他沒有想害你。”魏持歎了口氣，雖然他跟唐青幾乎形同陌路，但也看得出來唐青並不打算害齊小年，“這張黃符也是他想辦法搞到手然後交給我的，能暫時壓製住你體內的那個‘東西’，你把它帶上，然後你就不會做噩夢了，剩下的事情我們以後再想辦法。”
    “我體內的‘東西’？”聽到了意料外的回答，齊小年愣了愣，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薛凱死的時候，留了一個‘核’在你的身體裏，它就是造成你不斷噩夢的元凶。如果我們不想辦法壓製它，它就會慢慢改變你，直到把你變成另一個薛凱。”魏持低聲說著，臉上慢慢浮現後悔的神色。
    他好恨自己，那時候如果他能及時察覺到不對勁，齊小年也不用受這麼多的苦，好在現在為時未晚，他還來得及彌補。
    “有些事情我現在不告訴你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所以相信我好嗎，不管怎麼樣，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害你。”魏持說著，把手中的黃符折了幾折，放進齊小年項鏈的吊墜裏，這次齊小年沒有阻撓他。
    ——薛凱的“核”？
    齊小年慢慢在心裏咀嚼這幾個字的意思。他當然相信魏持不會害自己，因為他比信任自己更信任他。
    “好了，現在你最需要的，就是去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你會發現，一切都恢複正常了。”魏持說著，把齊小年抱上床，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又傾身親了親他的唇。
    齊小年真的很快就睡著了。睡夢中，他仿佛聽到耳邊有個人在痛苦地呐喊，那聲音聽起來很像薛凱的，但是這次直到那聲音消失他都沒有再做噩夢。
    荊州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給魏持打了電話。
    “哥們，聽說齊小年生病了？”荊州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隻不過有點感冒，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魏持並不打算說真話。
    “感冒啊，看你昨天那口氣跟要殺人似的，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荊州冷哼。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唐青追到手，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結果還整天被這夫夫倆不客氣地使喚來使喚去。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魏持說。
    提到這個荊州就來氣，“你知道全國叫藍玉的人有多少嗎？整整三百多個！其中男的將近一百個，女的兩百多個，其中大部分屬於回族或者佘族，他們主要生活在……”
    魏持打斷他，“說重點。”
    “……好吧。”荊州終於知道為什麼齊小年老是喜歡翻白眼了，因為他這會也很想試試，“既要在S市出現過，又要在半年內去過貴州和重慶的……”他故意大喘氣，“沒有！”
    魏持沉默。現代信息化社會可不是從前，一個人要去過那麼多地方不可能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要麼那人權勢滔天，要麼他用的不是藍玉這個名字，要麼他根本就不是人。
    ——所以，到底是哪種呢？魏持不住冷笑。
    “聽說唐青有個叔叔？”掛電話之前，魏持又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對，他叔叔叫常懿文。”荊州想了想說，“常懿文明麵上是個生意人，背地裏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跟你一樣的捉鬼師。”
    有一次去找唐青，荊州曾經遠遠的見過那個常懿文一次，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跟唐青站一塊說話，看起來還挺和藹。
    “常懿文嗎？”魏持又笑了笑，“現在捉鬼師可不多了，看來我得找機會去會會這個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