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持知道齊小年會變成這樣一定是因為他忽略了什麼。唐青送給齊小年的那個跑車模型他當初也檢查過，就是普普通通的模型而已。
    跑車模型真的是房東張叔偷的嗎？還是說那場車禍隻是個巧合？
    齊小年從第一次做噩夢開始，性格就慢慢產生了變化，變得暴躁、易怒，他越來越像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薛凱。
    魏持想起了薛凱當時在齊小年麵前爆炸的那個血球，而將薛凱變成那樣的就是那位“大人”。
    “魏持，齊小年他吃了某種不得了的東西，你必須想辦法把那東西控製住，不然再這麼下去，齊小年會死！”東丹察曾打電話這麼告誡他。
    魏持看著床上好不容易睡著，卻因為不斷的噩夢而發抖抽搐，全身都是冷汗的愛人，眼裏的冷冽怎麼也藏不住。
    ——藍玉嗎？不管你是誰，你既然敢動他，你就該死！
    怕吵醒齊小年，魏持走到陽台外給荊州打電話，電話響了數聲才被接起，顯然荊州那邊也是在睡夢中被吵醒。
    “荊州，幫我查一個叫藍玉的人，性別可能男也可能女，要近半年內去過貴州和重慶的。”魏持開門見山地說。
    “大哥！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淩晨3點！你不睡覺也不想讓別人睡是不是？！”荊州有些崩潰地喊道，他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吵醒，還是給他安排工作的，簡直是嗶了狗了。
    睡在荊州身旁的那人動了動，也醒了，慢慢坐起來，薄薄的毯子從他身上滑下，露出纖細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上麵布滿青青紫紫的痕跡。
    他抬起頭，臉上清清冷冷的，正是唐青。
    唐青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荊州打電話。荊州用眼神示意他繼續睡，唐青輕輕搖了搖頭，柔軟的短發垂在耳邊，比女子還豔麗的眉目微微斂了，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你也可以從S市開始查，我有預感那人很有可能現在就在S市。”魏持完全無視了荊州的抱怨，顧自說道。
    “就算你這麼說，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工作量嗎？”荊州歎了口氣，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唐青的身上，想去摸摸他柔軟的短發，可是知道他一定會生氣。
    “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我要知道結果。”魏持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荊州半個“cao”字還沒出口，就聽見唐青冷冷開口道：“一定是齊小年出事了，不然他不會這麼著急。”
    “齊小年能出什麼事？”荊州有些不太相信，他前幾天去接那夫夫倆的時候還見過齊小年，看上去依舊白白嫩嫩的還胖了點，這才過去了沒幾天能出什麼事？
    唐青知道他不信，淡淡笑了笑，起身穿衣。雙腿的酸軟讓他有些站不住，但他還是勉強從地上撿起自己襯衫長褲穿了起來。
    手腕卻被荊州抓住。
    “大半夜的，你要去哪？”荊州皺著眉說，他先前要了唐青好幾次，他知道唐青這會肯定還沒緩過來。
    唐青沒說話，頓了頓，突然用力把他的手甩開。
    “我要去哪不關你的事！我們隻不過上了幾次床而已，你覺得你已經有資格來過問我的事情了嗎？”唐青不住冷笑，“如果不是你纏著我，我壓根不會理你，對我來說你就隻是個人形的按摩棒而已！”
    說完這些，唐青再沒看荊州一眼，穿好衣物便摔門而去。
    看著那人因身體不適而略顯蹣跚的身影，荊州眼神暗了暗，一拳捶在床上。
    ——唐青，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齊小年沒睡多久，就再次被噩夢驚醒了。醒來以後，他便不敢再睡，隻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魏持很快就打完電話進來了，見齊小年醒了，他倒了杯水慢慢喂齊小年喝下，然後也躺上床，抱住齊小年親了親他的臉頰。
    齊小年反手抱住他。
    兩人誰都沒說話，就隻這樣靜靜地抱著，看著窗外從星光點點，到初陽東升。
    新的一天又來了。
    天亮以後，魏持接了一個電話，跟齊小年說了聲，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齊小年從床上爬起來，慢吞吞走到桌前吃魏持準備好的早飯，然後就看見魏持的手機忘在桌上。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偷看愛人隱私的人，但這次，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拿起手機翻了起來。
    魏持微信好友裏的人齊小年都認識，而通話記錄裏，最近所有的記錄，包括魏持剛才接的那個電話，那一長串的號碼，都是同一個歸屬地為J市的電話打來的。
    雖然沒有顯示名字，但是齊小年認得，那是唐青的電話。
    仿佛一團迷霧被撥開，齊小年忽然就想起，大半年前他剛給魏持買手機的那會，就經常會有一個歸屬地同樣為J市的號碼給魏持打電話，那個時候，他沒把這個當一回事，而現在想起，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唐青的確是有兩個電話，一個工作的，一個私人的……
    頭突然劇烈疼痛了起來，仿佛要裂成兩半。
    他想起當初在影視城的時候唐青特意的接近，想起唐青任性地跑到他們所在的城市買房子住下，想起唐青送自己跑車模型當禮物。他一直覺得唐青是個好人，就算魏持再三提醒他離唐青遠點，他也依然我行我素，可現在想來，唐青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唐青說過，他有一個同樣會捉鬼的叔叔。
    唐青還說過，他愛著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愛他。
    如醍醐灌頂一般，齊小年忽然就覺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許多雜亂的碎片都在他的腦海裏按照他的想法被一塊塊拚湊了起來，他開始覺得憤怒，覺得自己被騙了，明明自己那麼信任唐青，內心的怒火卻慢慢被恐懼所覆蓋。
    唐青要害他！而他現在就快死了！
    他迫切想要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魏持，但魏持卻遲遲沒有回來。他一個人在房間裏焦躁地走來走去，心裏頭各種念頭翻來覆去的仿佛有幾個小人爭吵不休。
    憤怒情緒累積到頂點，他突然一腳揣在茶幾上，茶幾撞到牆上摔得粉碎，飛濺出的玻璃碎片劃傷了他的小腿，血流了出來。
    最近幾天同樣精神不濟的阿黃被嚇得立刻從窗戶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