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世篇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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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身影出現在東丹察身邊,因為東丹察坐著的關係,齊小年看不到那人的臉,隻能從衣著上看出是個同樣穿著苗服的男人。
“東丹察。”男人開口道,“你不是說腰疼嗎,怎麼還不躺著?”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齊小年立刻豎起耳朵。
東丹察腰疼?
東丹察的臉瞬間就紅了,還好他長得黑臉上並不明顯。
“你怎麼還不走?”東丹察抬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真的走了。
“剛剛那個是滕雨明?你們……”齊小年有些吃驚。他們倆在一起了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知道齊小年在想什麼,東丹察的臉更紅了,正想解釋,視線落到齊小年胸前時,臉色卻一下子變得有些嚴肅。
“你胸口上的是怎麼回事?”
“這個嗎?”齊小年指著自己左胸口的那個紅疙瘩,“很早就有了,一開始就芝麻那麼大,後來越來越大了我就去看了醫生,但醫生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反正不疼也不癢,我也就不管它了。”
好在那個紅疙瘩長到紐扣那麼大後就沒有繼續變大,一開始魏持也擔心齊小年是生了什麼病,但醫生檢查了之後說齊小年很健康,魏持也就放下心來。
之後的聊天東丹察就變得有些奇怪,最後他似乎臨時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匆匆把視頻關了。
齊小年愣愣地看著手機,然後看到唐青終於發來的一條消息。
【齊小年,保護好自己。】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齊小年覺得有些茫然。
天快黑的時候,阿黃終於回來了,看起來卻很焦躁,一直在窗外飛來飛去,就是不進來。
齊小年向它招手,阿黃落在齊小年手掌上,飛起,又落下,最後留下一塊帶血的透明碎片,就懨懨地自己找了個地兒睡覺去了,跟它說什麼都不理睬。
齊小年看著手心裏的那塊透明的碎片發呆。如果他沒認錯的話,那是他那個瑪莎拉蒂跑車模型的碎片。
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齊小年再次撥打房東張叔的電話,這次電話很快就通了,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接的。
“你好,這裏是市第一人民醫院,請問你是張權的親戚或者朋友嗎?”
齊小年呆呆地說:“我是他朋友。”
“今天下午張權發生了一起車禍,送到我們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我很遺憾,請你馬上……”
沒聽對方說完,齊小年就把電話掛了。
張叔死了?
明明下午他才活生生地從自己家裏離開,轉眼間就死了?
跑車模型是唐青送的,放在齊小年家裏一直沒事,這次不知被誰偷了,然後很有可能是小偷的張叔就死了。
很多事情都讓齊小年覺得反常,卻虛無縹緲的什麼也抓不住,他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他從來沒覺得這麼無力過。
魏持沒多久也回來了,還買了不少的菜,看到齊小年沒精打采的樣子,覺得他大概是累了,便讓他坐在沙發上休息,自己圍起圍裙開始做飯。
齊小年看著魏持的背影,勉強打起精神跟他說起下午發生的事情。
等齊小年說到他懷疑跑車模型是被房東偷的,然後房東下午從他們家出去後就遇到車禍死了的事情時,魏持關掉電磁爐,用圍裙擦了擦手,走過來在齊小年麵前蹲下,雙手覆在齊小年的手上,抬頭與他平視。
“齊齊,我知道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死就死了,讓你很難接受,我也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覺得張叔的死跟你有關。給我點時間,我會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所以相信我好嗎?”
齊小年點頭,“我相信你。”
當天晚上,因為齊小年心緒不佳的關係,夫夫倆什麼也沒做,早早就一起抱著睡了。
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齊小年就開始做噩夢。
他先是夢到張叔拿著他的跑車模型,笑嘻嘻地跟他說“小齊啊,這東西不錯,送我吧,我拿去給我小孫子玩”,接著就看到一輛大貨車呼嘯而來,將還在笑著的張叔碾到車底下,幾個車輪前後碾壓而過,張叔瞬間就被碾成了好幾截,被碾成肉泥的內髒和白花花的腦漿灑了一地,張叔那被擠扁的腦袋上卻還在咧嘴笑,追著齊小年說“送我吧,把這跑車模型送我吧!”
然後齊小年就被嚇醒了,大睜著眼在黑暗的房間裏不住喘氣。他醒來以後,魏持也馬上醒了,知道他做了噩夢,伸手替他擦掉額角的冷汗,眼裏滿滿都是心疼的神色。
“我給你念段清心咒,然後你就好好睡覺,什麼都不要想,好嗎?”魏持把手按在齊小年的額頭上,溫暖的手掌很舒服很值得依靠。
“好。”齊小年點頭,然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也許是清心咒真的有效的關係,這天晚上齊小年再沒有做夢。他以為做噩夢隻是因為今天受了點驚嚇,卻不知道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個開始。
從第二天晚上開始,他就整晚整晚的不斷做噩夢。有時候夢見大卡車從自己身上碾過,然後自己的身體碎成一塊一塊的;有時候夢見一個醉酒的男人用皮帶抽他,用煙頭燙他,用酒瓶打他的頭;有時候又是其他各種血淋淋的場麵。
每晚上做的夢都不一樣,起初魏持的清心咒還有些效果,到後來他做噩夢反而越來越嚴重,隻要一睡著,腦中就會出現那些血腥的場景,在那些場景中,他永遠都是死亡的那個。
齊小年開始沒日沒夜的喝咖啡,強迫自己不睡著,而隨之而來的副作用是,他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發,而且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經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大發雷霆。
他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暴躁、易怒、衝動,以及暴力。
看到這樣的齊小年,魏持心疼得就像刀絞一樣。他知道自己是齊小年唯一的依靠,所以他無時無刻都陪著他。齊小年不睡,他就也不睡,安慰他,任他打罵。
齊小年每次冷靜下來,他都會後悔。他知道魏持已經很累了,每天卻堅持照顧他,結果他還這樣,他很想讓自己正常一點,可是每次情緒爆發時他依然控製不住自己。
當齊小年再次因為一件小事把一個玻璃杯子摔碎在魏持頭上的時候,看到愛人額角蜿蜒流下的血跡,齊小年終於痛哭出聲。
他睜著充滿血絲的眼,眼眶紅紅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慢慢的全身都開始發起抖來。
“魏持,我現在變得很奇怪對不對?我、我有病對不對?”
肉體上的疼痛永遠都比不過心裏的疼。魏持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他,不住地親吻他發抖的嘴唇,蒼白的臉頰,以及通紅的眼睛。
“沒關係,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陪著你。”魏持低低地說,聲音裏帶著微不可聞的哽咽。
齊小年看著魏持額頭的傷口,心疼到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