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凱出來的時候，見魏持不在，照例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齊小年和東丹察兩人眼觀鼻鼻觀心，都沒有要理他的意思，薛凱嚷嚷了一會，也就偃旗息鼓了。
    薛凱用水漱了口，又隨手撈起一塊毯子擦了把臉，“這都什麼破地方，等我好了我再也不來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了。咦，這塊毯子，什麼味兒？”說著拿著那塊毯子又聞了聞。
    齊小年一看，覺得薛凱手裏的那塊毯子有些眼熟。
    ——媽呀，那不是昨晚上他跟魏持做的時候用的那塊嗎？
    “……咳咳，薛凱啊，來，過來吃飯。”齊小年臉皮抽了抽，他假裝咳嗽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魏持沒多久就回來了。他沒穿外套，毛衣被卷成一團圍在手上，薄薄的襯衫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露出精瘦而健碩的肌肉輪廓。
    “你怎麼弄成這樣？快過來喝點熱水暖一下。”齊小年驚道。
    “沒事，我不冷。”魏持這樣說，但觸手的肌膚一片冰涼。
    齊小年簡直心疼死了，他把魏持按在火堆旁坐下，又倒了杯熱水給他，然後一陣風似得刮進帳篷裏去找衣服。
    魏持把濕衣服換掉，然後在火邊烤了一會。
    “東丹察，你看看這個。”他把腳邊那坨卷成一團的毛衣踢到東丹察麵前。
    東丹察把毛衣打開，“這是……”
    首先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截白色的人類腿骨，腿骨上還刻著一些看不懂的文字；然後是一支細細長長的東西，仔細看居然是一支鉛筆；另外還有一個橢圓形的黑乎乎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
    “這隻鉛筆……”薛凱接過鉛筆習慣性地去看尾部，果然在上麵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記號。因為和同學們的關係不佳，有幾個喜歡惡作劇的同學經常會把他的東西扔掉或者藏起來，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在自己東西上做記號的習慣。
    “這隻鉛筆是我的。”他說，“是我用來畫速寫的鉛筆，當初我在山裏迷路的時候帶在身上的。”
    “那這個又是什麼？”齊小年拿著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翻來覆去的看。那個東西有幼兒的拳頭那麼大，一邊呈弧形，摸起來有奇怪的紋路，而另一邊是平的，還長著許多細小的像觸角一樣的腳。
    隻看了一眼，東丹察就叫道：“快扔了，那是隻蠱蟲！”
    “什麼？!”齊小年急忙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那蟲子扔了出去。
    “沒事，那蟲子已經死了。”魏持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在前麵的一個瀑布底下找到的，應該是被水流衝下來的。”
    “沒錯。”東丹察點頭，“聖地就在那個瀑布的上遊幾公裏的地方，我們已經離目的地不遠了。”
    齊小年原先以為要到瀑布的上遊隻需要翻過山頭就行了，卻沒想到居然無路可走。
    “這……我們要從這裏爬上去？”齊小年站在瀑布邊上，耳邊是轟隆隆的水聲震耳欲聾。他抬頭仰望瀑布飛流直下的地方，看清楚那個高度之後他就覺得有些腳軟。
    “是，隻有這一條路，我們每次都是從這裏爬上去的。”東丹察說著，憑著記憶在山壁上嶙峋的怪石之間的縫隙裏摸了摸，掏出一根有小孩手臂粗的藤蔓來，然後用力往下一扯。
    “咯啦”一聲整根藤蔓都被扯了出來，而另一端居然是在遙遠的山頂上看不真切。
    “就用這個？”連保護措施都沒有，齊小年這下真的腳軟了。
    “你怕了？”東丹察笑笑，把藤蔓圍在自己腰上打了個結，“我先上去，等會再拉你們上來。”
    “不，我們不需要，這東西就留給你跟薛凱吧。”說話的自然是魏持，隻見他一把抱起齊小年把他扛到肩上，然後抬手一揚，一根鎖鏈甩出的同時提氣一躍。
    鎖鏈卷上怪石，魏持踏上山壁又是借力一躍，幾個兔起鶻落間已穩穩落在山崖頂上。
    “我們在上麵等你們，你們加油。”魏持把齊小年放下來，朝著下麵喊道。
    東丹察：“……”
    薛凱：“……”
    下麵的兩人吃驚地大張著嘴，尤其是薛凱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齊小年趴在地上往下看，心裏不禁開始得意起來。
    “才這麼點高度，一點也不可怕，你們快上來呀！”他一邊喊一邊朝下麵揮手。
    “嗬嗬，看來被這兩個臭小子小瞧了呢。”東丹察笑笑，手上使力，也開始往上爬。
    東丹察是爬慣了的，不多時也到了山頂，他解下藤蔓扔下去，對薛凱喊道：“薛凱，你把藤蔓係到腰上，然後我拉你上來。”
    底下的薛凱嚇得臉都白了，不住搖頭，“不，我不行的！”
    “別怕，你要相信自己，快把藤蔓係上，你很快就能上來了！”東丹察又說，可是不管他怎麼勸，薛凱都不肯照做。
    齊小年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他推推魏持，“你去把他帶上來算了。”
    魏持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要，除了你我不想抱其他男人。”
    齊小年：“……”
    “不等他了，走！”情況一時僵持不下，魏持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拉起齊小年就想走。
    “喂，薛凱，你還上不上來？不上來的話我們就走了哦！”齊小年連忙喊道。
    “別！別走！我爬！我這就爬！”薛凱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他是真的怕了，如果在這裏放棄，他還是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在這裏賭一把。
    薛凱終於上來了。與其說爬，還不如說他完全就是被東丹察拉上來的，整個過程他都閉著眼死死抓著藤蔓一動不動，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起來更醜了。
    等人都到齊了，魏持淡淡地說道：“好了，走吧，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了。”
    東丹察點點頭，疲憊地籲了口氣。拉薛凱上來簡直比他自己爬都累，實在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當明媚的冬日陽光直射頭頂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但是……
    “東丹察，這裏就是你們的聖地？”齊小年望著麵前的景象呆呆地說。
    “……對。”東丹察來過那麼多次，這裏的每一處他都那麼熟悉，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帶錯路。
    “可是這裏什麼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