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世篇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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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什麼也沒有。
他們現在正站在一個不知名的山穀裏,山穀兩邊是連綿無盡的山脈,但山穀裏與外麵的十萬大山卻仿佛是兩個世界。
沒有花草樹木,沒有溪流清澗,更沒有鶯鳴雀和、鳥鳴聲婉轉。山穀裏到處都是巨大的黑色怪石,如巨人一般佇立在紅色如血的土地上。
整個山穀仿佛一個死地,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
“我很肯定是這裏沒錯,可是這是怎麼回事?”東丹察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中的聖地,雖然沒什麼人氣,但也是樹林繁茂鳥語花香,跟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
“東丹察,你上次來這裏是什麼時候?”齊小年問道。
“……二十五年前。”也就是東丹察帶仰阿莎離開聖地去凱裏的那天。
“這二十五年裏,這裏發生地震了?”齊小年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那不可能。”東丹察搖頭。
一直沒說話的魏持走到一塊巨石下,單膝跪地,五指深深插入巨石底下的泥土中,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手心,然後低頭聞了聞。
“的確是這裏。”魏持說道,表情是少見的凝重,“我聞到了,泥土裏有人死後怨氣的味道,味道還很重。”
“然、然後呢?”齊小年想到那種可能性,不由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這下麵有死人,很多很多,數以萬計。”魏持說完看向東丹察,眼神裏帶著懷疑,“你們的聖地就是埋死人的地方?”
“這……”東丹察啞然。他記憶中的此處雖說是聖地,很少有人能夠進來,可也跟死人搭不上邊,況且聖地中的每一個地方仰阿莎都帶他去過,除了那裏……
“那是被神封印的地方,隻有被神選中的人才能進去,否則神會降下無窮無盡的災難。”——東丹察記得仰阿莎那時候就是這麼跟他說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石頭長得很奇怪?”薛凱突然說。
隻見那些黑色巨石有大有小,每一塊的形狀都是下麵寬上麵窄,以一種傾斜的角度一塊塊排列著,看上去就像某種巨大野獸的利齒。
“難道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囚龍穀?”東丹察喃喃地說,臉色複雜。
“囚龍……穀?”聽到“囚龍”兩個字,齊小年沒來由地覺得心慌,他不安地看了魏持一眼。
“我們苗人以蚩尤為先祖,傳說蚩尤曾帶領九黎各部眾在一個山穀中坑殺了一條為族人降來災難的惡龍。那個山穀有種神秘的力量,可以封印惡龍的法力,所以被稱為‘囚龍穀’。”東丹察摸著一塊巨石的表麵說,粗糙的手感和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兩樣。
“當然,這還隻是我的猜測。”東丹察最後又說。
魏持點頭道:“這個地方應該有入口,我們先找找再說。”
“真的要下去嗎?”齊小年結結巴巴地說。想到這下麵是數以萬計的死人,他就心裏直打鼓。
“有我在,別怕。”魏持的聲音沒什麼情緒,“其實很多時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四個人於是分頭去找入口。整個山穀就那麼大,但他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最後魏持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除對齊小年以外,他似乎對什麼都沒耐心。
“東丹察,你不介意我在你們的聖地上麵弄個洞出來吧?”
雖說是問句,但魏持完全沒有等東丹察回答的意思。話音未落,手中四張黃符已經飛出,斜斜插入地裏。黃符落地自燃,煙霧中幻化出四隻走獸。
走獸們擠成一團仰天咆哮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之後爆破聲響,走獸們虛化消失,掀起漫天塵土飛揚。
待塵土散盡,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兩人寬的大洞。
東丹察:“……”
薛凱:“……”
齊小年抹去臉上塵土,笑得有些尷尬,“魏持,你這還能當炸彈用啊,嗬嗬嗬……”
“當然了,我是不是很厲害?”魏持一副“你快來表揚我”的表情望著齊小年。
“是啊,好厲害啊!”薛凱鼓掌,真心實意地說。
“沒問你,你別說話。”魏持冷冷道。
薛凱:“……”
齊小年:“……”
自家地盤被炸了個大洞,東丹察苦笑了一下最後也沒說什麼。他從背包裏找出一根長繩,一端綁在一塊巨石上。
“誰先下去?”他問。
“我先吧,齊齊第二,薛凱第三,東丹察你墊後。”魏持說道,拿出手電筒往洞裏照了照,估計了下高度,“記住了,下去以後不要亂碰東西,不管遇到什麼都站在我背後!”
“好!”
魏持垂下繩子率先滑了下去,剩下三人也按照順序下去。
魏持落地,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周圍灰白色的石柱和牆壁反著光。
“這裏很幹淨,沒有那些東西。”魏持說道。他能感覺到,那些東西還在更深的地底下。
聽到魏持這樣說,齊小年心裏總算安定了點。
他們現在正站在一個石室裏。整個石室差不多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石室的北麵有門有窗,但此時深陷在地裏自然是打不開的。東邊靠牆的一端有一張石床,上麵擺放著整套的被褥和枕頭,因年代久遠,那些東西早變成了一堆爛棉絮。石床旁邊有個石櫃,石櫃上擺著一個花瓶,還是上個世紀最流行的那種藍白色的陶瓷花瓶。花瓶旁邊擺著幾本雜誌,有《故事會》和《知音》,還有幾本畫冊、幾本小人書。石櫃底下有個竹籃,裏麵是一雙繡了一半的繡花布鞋。石室正中是一張圓形的石桌、三把石凳,石桌上擺著一副陶瓷碗筷,其中一個碗還缺了個角。
所有的東西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被人遺忘在這大山深處的角落裏。
“這裏是姑姑她以前住的地方。”隻一眼,東丹察就認出這個充滿他童年回憶的地方了。他指尖摩挲著那個缺了一角的碗,那是他幼年時留下的痕跡。
“你姑姑她就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齊小年咋舌。
“是啊,從十歲到十八歲,她一個人在這裏住了八年。”東丹察低笑,聲音有些自嘲,“而我每個月最多隻能進來看她一次,所以當她說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