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牛牛認為關於外彙市場的基本知識都掌握的時候，終止了培訓，坐到了交易台前。很多交易員第一次炒股票不一定是認真謹慎的，但是第一次炒外彙一定是認真謹慎的。因為炒外彙的風險比炒股票要大的多。三天培訓，趙美女對牛牛說的最多的就是防止爆倉。
    牛牛第一次炒外彙的態度和很多交易員一樣，非常小心謹慎。
    昨天韓總已經分給牛牛一個交易賬戶，裏麵有一百萬美元，采用一比一百的杠杠後，牛牛可以掌握的資金規模達到了一億美元。
    同事們都是老手了，大家小心翼翼地進行交易。當天買進當天賣出的居多，以短線和超短線為主。受次貸危機的拖累，美國的經濟直線下落，美元指數當然也是跟著下落。所以做空其他貨幣兌美元和美元指數，做多黃金是大家的選擇。很多人這樣賺了錢，但是賺一點就跑了，因為不知道底部在哪裏。
    晚上美國盤口比較活躍，幾個同事留下來盯美國盤。牛牛下班就回了宿舍，洗了個熱水澡後到街上去吃飯，吃晚飯後，他到西江邊吹著江風整理這一天關於外彙投機的心得。
    第二天到公司，昨天晚上留下來盯盤的幾個同事做空美元指數都獲得了不錯的收益，最好的賺了三十個點，最差的也賺了十個點。他們表示這個周末請客，請客的對象是和外彙市場部有關聯的人。包括外彙操盤手，保潔阿姨和趙燕。牛牛無意聽到幾個同事談話才知道外彙市場部有超過一半的男士都喜歡趙美女，很多人請客其實是居心叵測——不過是為了有一個邀請趙燕的借口。
    上午美元繼續下挫，牛牛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做了一個空單，賣出十手歐元兌美元。一賣出，美元就大福向下，賬麵立刻盈利五個點。當然了，牛牛並不像一些菜鳥一樣，責怪自己一開始就沒有重倉。
    中午牛牛出去吃了一碗牛腩粉，回來再看賬麵卻已經由盈轉虧了，虧損了二十個點，。這時大部分投機者都會選擇止損，牛牛也不例外。牛牛第一次切身領教了外彙市場的瞬息萬變和殘酷。
    這時彼得衝進交易室裏，大聲地喊“誰做空了？”
    “我。”牛牛用英語說。
    其他同事立刻跑過來看牛牛的盈虧狀況。
    “嘿。菜鳥。我告訴你，這是華爾街陰謀。這種把戲我在高盛時候，見過，騙不了我。聽我說，今天晚上我們做多黃金。”彼得拍著牛牛的肩膀說。
    彼得的信心來源於他經常賺錢。他的觀點的確有可取之處，但是牛牛不是那種自己還沒有思考透徹就按照別人的意思行動的人。他沒有做黃金的多單，隻是在觀察和思考市場。
    經過研究後他認為中國股票市場由於有漲跌停板限製，波動小，可以容許投機者犯很小的錯誤，外彙市場則不同，它的波動非常大，而且由於各個行為主體的意圖實力時間等因素的製約市場的走勢更加雜亂無章，不容許犯錯。顯然，做外彙比做股票更加需要精準和耐心。
    接下來，牛牛把投機大鱷索羅斯的案例收集打印出來，仔細地研究，把他的每一個微小的行動步驟都深刻在腦海裏。
    大道至簡，格物致知，牛牛始終相信這兩點。
    牛牛第一次下單，韓總很關心。知道牛牛虧損後，他鼓勵牛牛：“我認識的人中，第一次做外彙沒有不虧損的，不要灰心。”
    這個月韓總要和彼得要去美國。韓總讓牛牛這個月謹慎操作，單子下小一點，就當是學習。
    牛牛看財經新聞看到了一條關於謝一少的新聞。新聞說謝一少自從進入杭一基金後操作屢屢錯誤，導致公司嚴重虧損，最近一次他大量買入驢州糞窖讓公司虧損了一億。因為連續錯誤，謝一少向杭一基金提出辭職。周傑不同意謝一少辭職，讓他去市場部當客服。謝一少不願意當客服，以生病為由不去公司。周傑不得已叫律師把謝一少請上了法庭。法庭調解的結果是，要麼謝一少聽從周傑的安排，要麼支付勞動合同違約金五千萬元走人。謝一少拿不出那麼多錢就隻有呆在杭一基金了。
    當初謝一少和杭一基金簽的是五年合同。為了製約謝一少周傑把違約金設得很高。簽合同時謝一少並不把巨額違約金當一回事，因為他以為自己是不會首先違約的。
    新聞列出了幾個從去年第四季度到今年第一季度虧損嚴重的基金經理，其中竟然有中國第一操盤手蔡明。蔡明的虧損比其他基金經理較輕，排在最後。但是在很多人看來，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雖然股票市場還在熊市中，但是由於跌幅大，存在反彈的勢能，市場裏補倉的力量不少，因此股票市場大體處於箱體震蕩中。很多小基金的經理都跑贏了大盤，但是論能力，他們是當然都不如蔡明的。
    牛牛打開驢州糞窖的走勢圖，股票自前期小幅度反彈後已經連續五個跌停板。今天股票價格最低幾乎到達跌停位，股價現在跌停位附近徘徊。上證指數微跌了八個點。十分鍾後，瀘州糞窖突然開始活躍起來，股價快速衝高，幅度在三毛錢左右。
    但是股價很快就跌下來了，內盤連續砸出大單。不一會股價已經跌停了，封單持續加大，大量單子牢牢地封住了跌停板。這個股票的莊家真的不是一般的毒，牛牛估計接下來股票還會連續大跌。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能看股票。”
    牛牛回頭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身材矮小發胖的男人。那是公司主管行政的陸總，公司的第三大股東，趙燕的舅舅。同事們都說此人愛吹毛求疵，很難相處。
    “陸總。好。”
    “你是新來的同事，叫何牛牛是吧？”
    牛牛慌忙站起來點頭：“是。”
    “你的普通話怎麼這麼不標準，廣西還是廣東的？”
    “廣西。”
    “我們。炒外彙期貨的很多人都有股票，但是沒人看股票，看了股票那還有時間看外彙和期貨。按照規定，扣你半天工資。”
    ”我是新來的，不知道。”
    “我不管，以後發現一次扣一次工資。”
    陸總走後，交易室的同事們問牛牛買什麼股票。牛牛把以前買的一個股票st白化告訴了他們，大家用手機偷偷地買了。大家買股票的熱情比炒外彙還高。因為炒股票比炒外彙要容易得多。目前白化的股價還在震蕩整理中。牛牛的股票賬號虧損了百分之十，大約一千塊錢。
    發工資這天，下班後牛牛去工行一查，顯示的數字是八千三百元。他沒有興奮，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責任重大。那些數字更像是八千根鞭子驅趕他盡快成功。
    想到蘇秀花的父親做手術需要錢，牛牛給蘇秀花打了一個電話。蘇秀花的手機卻關機。牛牛又打蘇秀花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人的是苗可可。
    苗可可告訴牛牛，蘇秀花已經帶著她的父親去美國治療了。最近一段時間蘇秀花不像以前一樣經常聯係牛牛了，原來她已經出國了。
    “去美國治療需要一大筆錢。她從哪裏拿那麼多錢呢？”牛牛問。，
    “借啊。她跟我借了三十萬，其他同事我不知道。”
    “哦。”
    “何牛牛，你是不是喜歡小蘇？”停了一下，苗可可突然這樣問。
    苗可可的問題讓牛牛覺得很意外，如果是蘇秀花把她喜歡牛牛的事情告訴了苗可可，那麼苗可可的問題應該是問牛牛有沒有喜歡蘇秀花，而不是問牛牛是不是喜歡蘇秀花。
    “沒有啊。我一直把她當同學，好朋友。為什麼這麼問？”
    “隨便問問。嗬嗬。她現在杭州有了一個很不錯的男朋友哦，我看的出，他們都很愛對方。”
    苗可可絕對不隻是隨便問問而已。那種人問的問題都是經過精心考慮的。
    “哦，”
    牛牛突然想起那天蘇秀花跟他說的話，他真心地祝蘇秀花能幸福。
    牛牛留下一千塊當生活費，其餘的錢全部轉到股市買了st白化。他知道那個股票早晚會爆發的。他的手裏現在有兩千一百股st白化，成本是六元一毛。
    發工資後，各個部門的同事去聚餐。地點在廣川最豪華的黑天鵝大酒店。公司的同事們都買了車，其中百分之三十以上是豪車。牛牛搭一個叫唐門的同事的敞篷奔馳過去。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混在大家中間，牛牛似乎也成了一個成功人士，路人看他的目光是尊敬和羨慕的。其實牛牛的存款少的那叫一個可憐。
    車開到半程，唐門接到電話要另外去接一個同事。打電話的女同事邏輯很清晰牛牛聽得出她就是趙燕。趙燕這個驕傲的女王輕易是不會坐同事的車的，她讓這個同事去接她就說明了她和該同事的關係很好。想到這，牛牛很仔細地看了一下唐門，唐門的相貌一般般，不過他的氣度很沉穩總是顯出一副很有深度的樣子。他似乎總是在沉思。
    接到趙燕時在，她正抱著厚厚一堆書從天河書城裏嫋嫋娜娜地出來。因為穿了一對鞋跟很高的高跟鞋，她的身體扭成了麻花。
    趙燕看到牛牛愣了有幾秒——牛牛估計趙燕是想不到他在車上。
    “小燕，我順路送牛牛過去。我還以為你自己開車去呢。”唐門向趙燕解析。唐門的話更讓牛牛相信他和趙燕的關係不一般。
    牛牛笑著朝趙燕點頭，“趙主管好。”
    趙燕不回牛牛的話，隻是緊閉著鮮紅的嘴唇把頭往上略抬了一下。牛牛知道趙燕這就是在向他問好了。
    牛牛要把副駕駛的位置讓出來，趙燕卻已經拉開後車門上了車。上車後，趙燕側著臉看路邊的風景。一些司機光顧著看趙燕差點就發生了交通事故。還有的混少故意在趙燕麵前秀車技屢屢超唐門的車。唐門的車技雖然不差，但還沒到敢在街上和人飆車的地步。他沒有理那些混少，隻是悠悠地開著車。
    牛牛卻替唐門著急，恨不得代替他過去開車，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子比下去。
    “怎麼買這麼多書，那些書你不都看過了嗎？”到天河公園的時候唐門問。
    天河書城離天河公園六七公裏，走出這麼遠唐門才有此一問，足見他的城府之深。
    “給公司的新人看的。你們外彙市場部一有新人進來就要我去培訓，我哪裏有那麼多時間，以後讓他們看書得了。”趙燕語氣冰冷地說。
    牛牛沒有懷疑趙燕的話就是針對他的。
    唐門笑著說：，“你自己倒省事了。對了，你還想去麗江嗎？”
    唐門輕易是不會笑的，他的笑很堅硬，牛牛隻看一眼就不願再多看。
    “不知道。”，趙燕說。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嗎？還說要去那裏尋找你的夢。”
    “以前是以前，可是現在是現在了啊。”
    唐門哦了一聲，緊皺起眉頭思考趙燕的話的意思和趙燕態度改變的原因。唐門皺眉的樣子就是牛牛這樣深刻的人看了都難免心裏發怵。
    牛牛他們是最後來到酒店的一批。此次豪華宴會的付賬規則是，賺大錢的多出，賺小錢的少出，虧損的不出。這個月牛牛隻做了一單交易，而且虧損了，所以他不必出錢。當然了，要是你賺了錢不想出也沒有人逼你。
    牛牛是新人，被很多同事輪流勸酒。他在半醉的狀態下回到宿舍。洗了一個熱水澡後他突然覺得心裏空洞的難受。
    每當空虛的時候他就會深深地想起tang徐雪楊，隻有徐雪楊才能填補他的空虛。隻要徐雪楊在旁邊，他才感覺時間不會流逝的那麼快。
    牛牛突然想到可以上河浦電視台網站查查看有沒有徐雪楊的照片。河浦電視台的網站上果然有徐雪楊的照片，那隻是一張黑白半身照，牛牛把照片下載下來設置為手機桌麵壁紙。他看著照片聽著西江的汽笛聲很久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