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如何一起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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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若庭窮盡一生都可能完不成的事,水少十天就辦好了。
學校裏人多眼雜,水少把他約到了校外。
許若庭在約好的路邊等。一輛拉風的黃色跑車在他前麵停下來。
車窗落下,水少探過頭來:“上車。”
水少把車開出很遠,許若庭不耐煩了,對他道:“不用走那麼遠了,這裏就沒人看到。”
水少掃視兩側,都是居民區,連家咖啡廳都沒有。
許若庭說:“就在車裏說吧,我回去還有事,別折騰了。”
水少隻好找地方停車。
車子在路邊停好,水少回身從後麵拿出了一個紙袋。
“留學手續都辦好了,裏麵是相關文件。接下來就是出國手續,已經打過招呼了,但也得你本人出麵幾次。”他打開手機滑動屏幕,“這是於經理,他會跟你聯係。”
“這是什麼?”許若庭從紙袋裏拿出一個白色方盒。
水少說:“是手機,該換換了。”
許若庭又拿出個黑色的方盒:“這個呢?”
水少看了一眼,說:“是手表。”
許若庭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你那塊太舊了,出門在外不能太寒酸。”水少把於經理的名片推給許若庭,“其他東西你就自己買買吧。生活費會一次性打給你,肯定夠花,不用省。”幾句簡單的話,他說出來用盡了全部力氣。
許若庭冷笑:“謝了。”
水少看向前方,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最後,虛脫一般,鬆了那口氣:“我送你回去。”
許若庭靠在車窗,看著外麵流光溢彩的城市,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那個紙袋在懷中,像火爐一樣燙手。
突然,他又笑了,笑得純淨而真誠,像個明媚的少年:“張明軒,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報答你呢?”
水少手一滑,險些撞上邊上的車。調正之後,那車瘋狂地按喇叭抗議。
“許若庭,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報答你呢?”
在許若庭的背上,張明軒這樣問。
那天下山之後,一身傷的張明軒怕奶奶嘮叨,沒敢回家,找個借口住到許若庭家裏。許若庭父母離異,母親又成天在外賭博,許久不回家一次,是以家中隻有他一人。十幾歲的孩子還要念書,全靠父親微薄的撫養費維持生計。房屋家具全都破敗了。
許若庭邊幫他處理傷勢,邊準備兩人的飯菜。
“你好賢惠啊。”張明軒取笑他。
許若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東西已經滿到溢出來。
一切,都從這一眼開始。
水少再次將車停在路邊。
“我不想回去,我們去喝點酒吧。”許若庭仰頭靠在車窗上,眯著眼,挑釁般地看著他。
水少沒看他,脖子的肌肉都僵著:“你說真的?”
“不然呢?”
“你不是還有事嗎?”
“現在沒了。”
“那……你想去哪裏喝?”想到他就要走了,他想讓他開心。
“這邊你熟,你找地方。”
水少想了想,啟動引擎。
提到喝酒的地方,他第一反應是酒吧。再一想,他並不想帶許若庭去那種地方。
他帶許若庭來到一家非常高級的酒店。
門口的泊車員叫他水少,輕車熟路地幫他去停車。進了大堂,他也不與前台招呼,直接走向電梯間。
許若庭跟在他身後,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中顯得愈加渺小。
“水少!”大堂經理一路小跑追了過來,“您過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我跟同學來打通宵遊戲,不叫你們就不用來了。”
經理將許若庭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有什麼問題嗎?”水少問。
“沒有,沒有。”經理賠笑道,“這位以前沒見過,不知道怎麼稱呼。”
水少不耐煩地問:“每個都要介紹你認識嗎?”
“不不,我就是為了方便以後招呼。”
水少語塞片刻,說:“不用了。”
他帶著許若庭進電梯,將經理遠遠留在後麵。
水少在這裏有一間固定的套房,方便帶狐朋狗友來嗨皮。許若庭進來後環顧四周。
“這地方很貴吧。”隻有他們兩人時,他又說了家鄉話。
“是我家開的。”水少也說家鄉話。
許若庭看向他,不知想到什麼,點了點頭。
水少轉到吧台後,打開櫃子,裏麵擺著高矮胖瘦各種各樣的酒。
“你想喝什麼酒?”
許若庭對著形形色色的酒瓶,說:“隨便。”
水少的手從一排英文標簽上滑過,從中抽了一瓶:“喝這個吧,據說很值錢。”
“那給我喝不浪費了?”
“不會啊。”水少拿了啟瓶器開瓶,“你隨便坐。”
許若庭在房間掃視了很久,最後坐到了沙發上。
拔出瓶塞後,水少懶得理那些複雜的喝酒程序,直接倒了兩杯,走過來遞給許若庭。
許若庭接過一杯,看了看杯中血色的液體,眉頭輕皺。
水少在他邊上坐下來,說:“葡萄酒,勁不大。”
許若庭試著嚐了一口,眉頭皺得更緊。
“要麼換白酒?還是啤酒?”
許若庭擺擺手:“別麻煩了,就這個吧。”他皺著眉頭又喝了一口。
水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說:“我有時會偷偷加雪碧,你要不要試試?”
許若庭含著酒想了下,點了點頭。
水少去冰箱裏拿了兩罐雪碧。
加了雪碧的紅酒味道很好,像是有酒味的飲料。正好口渴,就一連喝了幾杯。
“都說雪碧可樂殺精,屁!老子喝了這麼多,她們一懷一個準兒!”
“誰?”幾杯混合酒後,許若庭的臉已經紅了,“你的嗎?”
“誰知道是誰的。都是為了錢。”
許若庭一口幹了大半杯。
“你喜歡她們嗎?”他的眼睛已經紅了,看起來水蒙蒙的,又亮又迷茫。
“不喜歡。”
“你有想起過我嗎?”
“……”水少沉默。
許若庭拿起酒瓶,為他滿上。又端起自己那杯,與他的輕輕碰了一下:“我很努力地不想你。”
水少端杯的手顫抖起來。紅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很大,他也喝得飄飄然的。
在那杯酒灑出之前,水少猛地一口喝光了。他起身要走,卻被許若庭拉住。
“我不會再回來了。”許若庭說,“我走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被許若庭看過那一眼,張明軒心中翻江倒海,渾身燥熱。
“若庭,你過來……”
陸翊君給許若庭打了一晚上電話,都無人接聽。第二天許若庭給她回電話時,兩人約了一起自習。
圖書館內的老位置,陸翊君先到了。她一直張望著門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等許若庭出現在圖書館,她第一眼的歡喜很快消失殆盡。
許若庭在她邊上坐下,略有些喘,大概是跑著來的。臉上帶著薄汗,頭發像是洗完不久,帶著濕潤的黑亮,還有隱隱的香氣。
陸翊君一直盯著他,目光最後落到他的牛仔服上。
許若庭被她盯得有點拘謹,若無其事地問她:“怎麼了?”
“這衣服是張水根的嗎?”
許若庭皮膚白,臉紅耳朵紅就特別明顯。脖子被高領t恤擋住了,不然應該也是紅的。
他那幾件衣服一隻手就數的過來,陸翊君早已牢記於心。這件限量版的大牌牛仔服不是他的,裏麵麵料精細的t恤也不是。
“他把資料拿給我。吃飯時衣服弄髒了。”他知道她一定會看出來,也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隻是沒想到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張明軒的衣服。
“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電話在之前衣服的口袋,忘在他車裏了,上午才拿到。”
“好吧。”陸翊君笑笑,“我知道了。想問你什麼時候走?”很多事,就算漏洞百出,也不一定要尋求個真相。
“我跟交換生的時間不一樣,可能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走了。打鐵要趁熱。防止生變。”
“一個多月……”陸翊君低聲默算著時間,“那要過年了。”
“是吧。”
“過年還在這裏的話,要不要去我家吃餃子?”陸翊君對他眨眨眼,調皮又可愛。
“不用了。”人生的出場順序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沒關係啊,我爸媽很開明的,不需要解釋什麼。隻要我說不是我男朋友……”
“翊君,”許若庭打斷她,“真的不用了,謝謝。”
陸翊君的笑容漸漸散去:“我想過說你是我男朋友,讓他們資助你出國。我知道你很想去……”
許若庭望著她,心中刀絞一般:“你很好,非常非常好。不要這麼委屈自己。也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欠我的人不是你,你拯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