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Danny突然出聲，同時向徐子聖背後窗外一指。
    徐子聖被一道巨大的劃過玻璃窗的影吸引住，快速走到窗前，隻見一隻巨大的鳥類展翼掠過空中。
    大鳥通體青色而帶紅色紋路，鳥嘴雪白，十分稀罕。
    徐子聖心說哎媽，頭一回見這麼大的鳥……麵上卻要維持聖子形象，冷靜地負手觀看。
    偏偏背後學弟還不懂事地追問：“聖子可知道那是什麼鳥。”
    “什麼鳥？”
    Danny繼續不懂事：“聖子不知道？”
    徐子聖反問：“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徐子聖：“……”
    Danny話鋒一轉：“我隻是覺得，鳳是祥瑞，該不會是被聖子靈氣感召而來？”
    “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這種可能。”徐子聖被這一捧，直接上了雲端，“哦，10月20日我開壇，你可以過來旁觀。”
    這時，付小多那邊該操作的也都操作完了，遞過手機：“好了，還你。”
    徐子聖接過手機，看了下微信，新加的妹子在哪裏，再看付小多，後者果斷拉著同夥出門，徐子聖對著砰然關閉的大門，莫名其妙了一陣，再向窗外看去，大鳥也不見了，空中連根鳥毛也沒有，不知是不是幻覺。
    而就在片刻之前，同在主教學樓的許多人同一時間見證了這個幻覺，走廊裏的學生紛紛推開窗子張望指點。
    韓昊飛正靠在窗前講電話，帽簷壓低，聲音也很低。
    “不著這麼緊張韓叔，嗯，我會小心的……”突然眼神一寒，向窗外看去。
    青紅相見的羽翼劃過窗前，倏忽向天台衝去。
    “畢方！”韓昊飛脫口而出。
    電話另一頭韓靖問：“你說什麼，畢方？”
    “回頭再聊。”韓昊飛掛斷手機，沿著走廊向天際展翅的身影追逐而去，轉過一道拐角，窗外的巨影驀然消失。
    推窗看去，什麼也沒有，韓昊飛心思一動，向天台方向跑去。
    另一邊，Danny與付小多並肩走來。
    Danny問：“得手了？”
    付小多得意：“那是。”
    “這次又是什麼科技？”
    付小多搖晃著手機：“他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這裏，嗯，就相當於千裏眼順風耳。”
    Danny結合手機材質，總結道：“金窺術。”
    付小多道：“說起來你還真是機靈，懂得引開他注意。”
    Danny搖尾巴：“主要靠我跟主人心意相通。”
    “還不是靠剛好飛來一隻大鳥。”
    二人正走到轉彎處，韓昊飛猛地衝出來，正要與付小多撞個滿懷，Danny眼疾手快拉著馬尾將付小多拖到背後，單手擋住韓昊飛，斥道：“莽撞。”
    韓昊飛退，身形放低，如同一頭防備的獵豹：“外頭的東西，跟你有關係？”
    Danny看了看窗外，輕描淡寫：“外頭有什麼東西嗎？”
    “別落在我手裏。”韓昊飛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繞開他們。
    付小多追上去：“喂你撞人不用道歉嗎！”
    “撞人用，撞他不用。”韓昊飛眼神示意Danny。
    “你！”付小多脾氣上來，擼起袖子要去幹，被Danny攔住。
    “不用跟他計較。”
    “真是白長了一副人樣，沒帶人品！”
    韓昊飛拳頭一捏，付小多飛快躲到Danny背後。
    看著韓昊飛氣哄哄走遠的背影，付小多問：“我說，神棍怎麼那麼討厭你？”
    沉思幾秒，Danny鄭重道：“應該是嫉妒我長得帥。”
    韓昊飛人站在天台中央，閉目，雙手結印。胸前狼牙一亮，其一消失。
    雙劍突然出現在手，韓昊飛一個旋身，劃破手掌，血出。一波金光隨血灑向周遭，在空中發出“嗡”的一聲響，遠遠擴散開去。
    上指天，下指地，勁風繞其身周而起，掀動額發。
    片刻後，睜開眼。
    一無所得，這麼大的靈獸到了人界，不應該一閃即逝，如此來無影去無蹤。
    “總歸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韓昊飛自語一般走到天台邊，俯瞰下去，從教學樓裏走出的人流中，兩人並肩而去，其中談笑風生的少年脊背一涼，明知有人在看他，卻並未回頭，徑自上了他那輛紮眼的車，一路奪目地遠去了。
    韓昊飛回到校外的住處，乘電梯上行，被兩個工人叫住：“麻煩等一下。”
    韓昊飛按著開門鍵，兩人一邊道謝一邊小心翼翼搬著個屏風樣的家具進來，屏風是獨屏，整扇用紅布罩著，隻露出下方雕得極為精致的紅木槳腿站牙。韓昊飛家裏不缺古董，掃一眼形製便知道朝代怕要溯到宋代。
    電梯在18層停下，工人抬著家具出電梯門時，紅布滑落一角，露出畫屏上一個古裝少女的小半張麵孔，韓昊飛目光一凝，莫名覺得那人眼熟，待要細看，工人連忙將紅布裹上。
    “可別磕碰了，賠不起。”
    兩人小心翼翼抬出了電梯，韓昊飛跟著走出電梯。這棟樓是一梯兩戶的格局，對門空了很久，最近才搬來人，韓昊飛朝對門看了一眼，剛才兩個工人將屏風搬進去，又有兩人出來，裏麵還有個女人指指點點在布置房間。
    韓昊飛不是好事的性格，轉頭便進了自家房門，隻見玄關處擺著一雙黑色皮鞋，韓昊飛抬頭叫：“韓叔你來了。”
    韓靖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身上穿著與工作時完全反風格的卡通居家服：“回來了昊，洗手準備吃飯。”
    “哦。”
    韓靖擺上四菜一湯，兩人相對而坐，彼此默不吭聲地吃起來。
    飯後，韓昊飛收拾碗筷，韓靖才道：“家主不放心，讓我多在這邊陪你幾天。”
    “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個上千年的封印。”韓昊飛道，“跑出來的東西我摸過了，沒有魔性，充其量是妖，不知什麼化的，妖氣都藏得很好，化形前應該是性情和順的異獸。他既然敢在我眼皮底下過活，我就不會讓他翻起什麼浪花。”
    韓昊飛除了正事很少說這麼多，韓靖聽完點點頭，沒打算追問，兩人一個寫論文，一個看報告，各幹各的。
    韓靖睡之前出去丟垃圾，回來時一臉八卦：“對麵搬來人了。”
    韓昊飛沒把視線離開電腦屏，淡淡道：“我回來時看到了。”
    韓靖興奮地：“我隻看到一個姑娘背影，身材很好，大長卷發，相貌肯定錯不了。”
    韓昊飛問：“您有興趣？”
    韓靖：“什麼話，叔替你著急呢，老大不小了，這麼多人追就是不選一個定下來，說起來薑家那姑娘好久沒約你了，是不是上回你又欺負人家？”
    韓昊飛：“韓叔，一把年紀的人少操心，更年期要懂得自我關愛。”
    韓靖被懟回自己房間，躺下睡了。
    韓昊飛論文告一段落，存檔，側耳聽了聽廳裏沒有動靜，起身到書房，跳著抽出幾本書，牆上機關開啟。
    機關暗格中擺滿了複雜的法器、藥劑瓶。
    韓昊飛正挑揀著往身上裝備，韓靖推門進來：“出什麼事了？”
    “沒事。”韓昊飛應付著，“日常練手。”
    “最近你們學校連報了幾起學生遇襲，跟那個有關？”天城地區的報告基本上都會經過韓靖，什麼都瞞不住他。
    韓昊飛歎口氣，問：“上報到你那個級別了？”
    “這倒沒有，隻是案件奇怪，隨口問了句。”韓靖腦子向來好，提起案子便絮絮道來，“受害人都是被很小的凶器打破了頭，傷口不大，失血量卻不小，受害人供詞也怪，說什麼女鬼、小鬼、野獸的都有。”
    韓昊飛捏著一枚獸角，在眼前反複看：“這䑏疏（huānshū）的角，真的可以辟火？”
    【注：載《山海經》，其狀如馬，一角有錯，名曰䑏疏，可以辟火】
    “辟火？”韓靖問，“你不是為了襲擊的事兒？”
    韓昊飛將獸角收到隨身的錦帶裏：“不是啊。不過既然牽扯到鬼怪之說，我去看看比較保險。”
    韓靖想起白天那通電話，追上韓昊飛：“白天你提到過畢方，畢方屬火，但䑏疏角克不了它的火，䑏疏親自上也不夠看。”
    韓昊飛動作一頓：“正麵碰上怎麼辦？”
    “躲唄，有多遠躲多遠。”韓靖臉色頓時變了，嘴唇發白，“你該不是遇到畢方了吧？我就說在這種地方讀書太危險了，要不咱不念了，跟叔回家吧昊，趕緊，這會兒訂票還不晚……”
    韓昊飛把他關在門內：“我回宿舍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