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林教授掛起一幅解剖圖，講得風生水起。
    坐在最後一排的付小多拿出筆記本，打開Dos界麵，輸入命令。
    Danny的頭湊過來：“這是什麼？”
    付小多快速嘩啦著鍵盤，隨口道：“進學籍管理辦的係統看一下。”
    Danny問：“很容易進嗎？”
    “還好，比銀行後門容易多了。”付小多小指頭啪地敲下回車鍵，“徐子聖……有了。”
    頁麵上出現一個學生簡曆。
    男，1995年生，徐子聖。
    附一個梳著油光瓦亮偏分頭的男生兩寸照。
    “考古係16級，長得還挺像道士。”付小多評價著，“家裏背景很接地氣兒啊，中產階層，怎麼看也不像能出道士的家庭。”
    “你這個筆記本能搜索到那麼多信息。”Danny讚歎道。
    付小多被捋順了毛，舒坦了：“那是，我是專業的。對了，讓我看看你這個台大交換生的資料。”
    付小多操作電腦，調出他的信息，Danny的兩寸照出現在屏幕上，明星一般笑著。然而簡曆是這樣的：男，1997年生，黎光祖。
    “黎光祖，好土的名字。”付小多念叨著，“祖籍台灣，出生地台東，連出生醫院都虛構了，你那關係夠硬的。”
    “朋友幫襯。”Danny隨口說。
    “身份證也幫你辦了嗎？”
    Danny拿出錢包，將身份證給付小多：“怎麼樣，能唬住官差嗎。”
    付小多兩根指頭卡著身份證，上下翻看：“三代身份證，聯網都能查到信息，隻要你不開口，連國安局都能唬住。記住了，現在叫人民警察、警察同誌，不能說官差。”
    這時，講台上的林教授突然變了話題：“課就講到這裏。再說一件事，最近學校裏出了幾起事故，意外，驚動人民警察來看了，剛夠得上惡作劇，但是經過一些動機不純的人的大肆宣揚，再加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跟著起哄，鬧得整個學校人心惶惶。我呢，是教自然科學的，所以覺得有必要叮囑大家兩句……”
    付小多受到提示，切換電腦頁麵，至校園BBS。
    “學生遇襲被炒成了熱門話題，你看跟帖的好多是在宣揚聖子社團的。”她滾動著頁麵，回帖中出現徐子聖身穿白衣手執符紙的照片。
    林教授講到最後，慷慨激昂地總結：“堅挺科學真理，莫信封建迷信！鼓掌。”
    Danny在別人應付了事的掌聲中認真鼓著掌，同時看向身邊人：“你要插手？”
    “看不慣他們這麼騙人。”敢在破除迷信小能手眼皮底下作，徐子聖，哼哼。
    Danny二指捏著聖子符，反複端看：“好啊，我也想查查這符的來曆。”
    聖子社團不難找，他們不光滿世界發放宣傳單，還在牆上貼了“聖子社團幫你指明方向”的引路標。兩人跟著走廊牆上的箭頭一路找去，彎彎繞繞，從樓上到樓下，又穿過教室進入另一個教室。
    終於，在一個陰暗走廊上方，看到了“聖子社團”的標誌。
    付小多轉向Danny：“可算是在三界邊緣叫我給尋著了。”
    後者不曉得什麼梗，卻配合地：“主人真厲害。”
    這時，一道陰風搜地流過背後，付小多脊背一凜，迅速回頭。
    “什麼東西過去了！”付小多隻覺得渾身毛發集體起立。
    Danny道：“好像是個女生。”
    “你確定是人類女生？”付小多一轉頭，猛地看到藍婧兒貼在眼前，嚇得大叫一聲。
    藍婧兒習慣性地長裙披發，衝Danny點頭：“你好。”
    Danny頷首道：“你走路真輕。”
    藍婧兒麵無表情：“習慣了。”
    “確實是。”付小多附議，“藍婧兒，你在這兒幹什麼？”
    藍婧兒捧出一張聖子符：“要這個，保平安。”
    付小多：“……”
    付小多看著佳人飄然遠去的背影拍著心口：“藍婧兒睡我旁邊床，看她對什麼都一臉木然的樣子，想不到也信這個。”
    付小多、Danny穿過走廊，一人突然出現攔住他們。
    “幹什麼的？”
    付小多嚇一跳，瞪著五大三粗披著白被單的傻孩子：“我們要張聖子符，保平安。”
    “聖子符你以為說要就能要的！”白被單喝問。
    付小多指著剛剛藍婧兒的方向：“不是，剛就有一個女生要到了，她剛走不遠……”
    白被單不耐煩了：“去去去，別打擾聖子修行。”
    付小多靈機一動：“那我們申請加入社團。”
    “有申請書嗎？”
    付小多：“……”
    又靈機一動，她翻出一張揉吧爛了的“聖子社團納新宣傳單”：“有這個！”
    白被單臉色好看了點，道：“那我幫你們預約個時間。”
    “還要預約？！”付小多失口大叫。
    “那是，聖子大人忙得很，不是你說見就能見。”
    白被單盡職盡責地擋在門口，世界上沒有擋得住付小多的防火牆，但三次元裏一個裹著白被單的深井冰就夠了。
    “等下主人。”Danny拉住垂頭喪氣的付小多，上前，靠近白被單。
    “你幹什麼！跟你講狂熱粉絲也不可以硬闖……”白被單警惕地後退一步，表情變化猛地停止在一瞬，那一瞬，視線中隻剩下五根修長的手指，手指晃過，指根銀戒帶起一片白光。
    “你忘了，我們預約過的？”一把漫不經心的聲音道。
    “啊，對對對！”白被單忙不迭地點頭，隻覺得他說的什麼都對，“預約過了，二位請進。”
    白被單推開門時，徐子聖正操縱筆記本電腦，一個女生緊靠著他，在電腦屏上指點，二人神情曖昧。
    女生猛地抬頭喝問：“怎麼沒敲門就進？”
    這人付小多眼熟，想了想。
    “哦，這二位是……”白被單要介紹Danny、付小多，猛地發現自己思維斷片，有些內容接不上了，“誒？你們來幹嘛？”
    Danny提醒：“我們是來拜訪聖子大人的。”
    “啊對！他們是參拜聖子大人來的。”
    女生道：“沒規矩。”
    付小多猛地想起來，她就是之前社團宣傳日見過的，當時穿一身黑，緊張兮兮告訴她“災難就要來了”。
    今天看來，仿佛她在聖子教職務挺高，難怪演得那麼撕心裂肺。
    而徐子聖隻是淡然朝她一揮手：“你先回去吧張蕾。”
    女生挺不情願，含著某種暗示道：“我晚上再過來。”
    似乎被他們攪了好事，張蕾經過他倆時冷冷斜過一記，付小多傻笑著點點頭，Danny吸了吸鼻尖，神色裏露出一分疑慮。
    “你還站那兒幹什麼？”徐子聖對白被單又甩了甩手。
    待白被單重回崗位，徐子聖才朝付小多道：“二位有事求問？”
    Danny接收到主人目光，上前，掏出一枚聖子符，平推過桌案：“我想請問下這個符。”
    徐子聖吊著眉眼，紋絲不動：“哦，這符是從我這裏請走的。”
    Danny道：“能不能原樣再畫一個，當著我的麵。”
    這話顯然在某種程度上挑戰了徐子聖的自尊，後者直觀展現了他的不高興：“學弟，看你年輕，不和你計較，符不是你說畫就能畫的。”
    “如此複雜？”Danny誠懇道，“那還要請教師兄了。”
    徐子聖清了清嗓子，四平八穩地道來：“傳統的畫符是要設壇行祭禮的，起筆前要淨心、淨麵、淨手、淨口，畫符的所有物品要以咒敕，包括筆咒、水咒、硯咒、墨咒，那個……”
    卡殼了。。。
    “朱砂咒。”付小多好心提醒。
    “對，朱砂咒。”徐子聖對付小多的印象轉瞬改觀，“看來學妹略懂一些，怎麼稱呼？”
    “付小多。”付小多直言不諱，“不瞞你說，我家也有幹這行的，不過比起師兄你的修為，大約也就差個幾千年吧。”
    徐子聖當即又刷新了好感度：“不敢當，敢問……”
    付小多打蛇隨杆：“所以我們就想來學習一下，看看徐師兄是怎麼畫符的。”
    說到這個，徐子聖又開始推脫：“這個，真是不巧，天不時地不利。不然待我開壇行祭禮時你們再來？”
    “看來也隻能改日了。”Danny眼睛看著付小多，悄悄活動了下五指，付小多知道他什麼意思，微一搖頭。
    “怎麼辦呢，好容易見師兄一麵。師兄加我下微信可以嗎？”付小多祭出自己手機。
    “好吧，拿女孩子沒辦法。”徐子聖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
    付小多腦殘粉一般雀躍著，翻過手機，亮出一個二維碼：“掃我，掃我！”
    徐子聖則真的腦殘一般，拿著自己手機便掃，滴的一聲，手機屏全黑。
    “誒，怎麼回事？”徐子聖兀自懵圈。
    “死機了？我看看。”
    Danny袖手旁觀，發現這聖子大人是真缺心眼，還讓付小多把手機搶了過去幫忙看。側目看去，餘光裏隻見付小多飛快按著手機，安裝木馬程序。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徐子聖好容易醒過點味兒來，越過桌子準備要回手機。
    這時，安裝條過半，付小多表情不那麼好看了，聖子大人再傻，畢竟是個大學生，隻要走到眼前，無論如何也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