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著林蔭路快步向前，風過兩側林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付小多四顧無人，看向Danny。
    Danny吸吸鼻尖：“好重的血腥氣，就在附近。”
    他帶頭向路邊樹木後走去，付小多緊跟著鑽進草叢，裘帥帥等英勇地斷後，一回頭，冷不丁看到藍婧兒飄然仙姿般站在那裏。
    “哎媽呀！”
    林正穎被李佳死活拖著才沒上前湊這個熱鬧，回頭看著藍婧兒：“喂，你什麼時候跟來的？”
    藍婧兒聲音空靈地：“我一直在。”
    藍婧兒落在最後，四下看了看，雲殘，月虧，林蔭道上一片宜人的見鬼光景。
    裘帥帥很煞風景地衝進視野：“師妹不怕，師兄保護你！”
    付小多踏進草叢，冷不丁，腳下一動，一隻黑黃相間的野貓朝旁邊滾了滾，付小多回頭看了裘帥帥一眼，抬起腳尖把貓撩了出去。野貓喵嗚一聲撲向裘帥帥。
    “唉呀媽呀，神馬東西！”裘帥帥嚇瘋了。
    野貓橫越小路，鑽進另一側林間。
    林正穎定定神：“喲，這不就是你那黑黃相間的凶獸嘛，身法還真靈活。”
    眾人又拾了一樂，連譚哲都笑趴了。
    這時，Danny抬手撥開一處草，隻見叢中纏著一片黑發。
    付小多驚道：“有人！”
    女孩麵朝下趴著，四肢扭曲，不知死活。付小多連忙上前扶起人，隻見她臉上都是血。
    趙然睜開眼，雙目迷離，大張著嘴，使勁喘了幾口，這才透過一口氣，發現自己還活著，當即哭了出來。
    “同學，沒事了，沒事了。”付小多安慰著，“發生了什麼，要不要幫你報警？”
    趙然神智混亂，一時說不出始末。
    Danny衝小路上眾人道：“找到人了，沒什麼事，你們先回去吧，別都耽擱在這裏。”
    聞言大多數人都撤了，隻剩幾個好事的還圍著，也被Danny指使班長轟走了。
    Danny轉回付小多身邊，兩指捏一個法訣，向趙然額前一按。白光自Danny指尖滲入趙然額心，趙然圓睜的雙眼頓時清明幾分，慢慢收了哭號。
    付小多已經慢慢接受了他與眾不同的功用，當下隻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女生身上：“已經沒事了，你叫什麼？”
    “趙然。”
    “身體感覺怎麼樣？”
    “我……”趙然迷茫片刻，突然眼神一凝，盯住付小多，“鬼！有鬼，有鬼，鬼追我，鬼要殺我！”
    付小多看向Danny。
    Danny看看左右，搖頭。
    付小多鬆口氣：“你冷靜一下，你額頭在出血，是不是摔到頭，出現了幻覺？”
    趙然堅持道：“鬼要殺我，她要殺我。”
    付小多想起裘帥帥的話，追問：“你看到的是鬼，不是怪獸？”
    趙然搖頭，異常堅定地：“男鬼，女鬼，還有嬰兒鬼，嬰兒在哭。”
    把趙然送到醫院，等來輔導員和警察，已經到了淩晨，付小多困得一個勁兒點頭，寧遠要開警車送他們。Danny說有車，開了瑪莎拉蒂過來。
    寧遠為基層警察收入哀歎片刻，又打起精神服務受害民眾去了。
    Danny發動車子，問：“要不要去我那兒……過夜？”
    付小多說：“你說這麼曖昧是想讓我拒絕呢還是想讓我拒絕。”
    “那就送你回去，房子還沒收拾好。”
    他說著，調低座椅，讓付小多盡量舒適地躺下去，把車開上了無人的街道。
    “你說，學校裏怎麼會有這種沒道理的襲擊？”
    Danny道：“別多想，你能做的已經做了。”
    付小多沉默下來，視線徘徊在他右手的戒指上，片刻後，似是無聊地問：“戒指，不能摘下來嗎？”
    “能啊。”Danny將左手從方向盤上略一上揚，無名指上缺了一枚戒指，隻剩下幹淨修長的手指。
    “那為什麼要一直戴著？”
    這個問題讓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付小多都以為他不想回答了。
    “忘了。”Danny突然說，語氣依舊是誠懇的，“忘了什麼時候戴上的，我隻記得給我戴上戒指的人說過，戒指，也叫禁戒。禁製我的力量與行為，我才能在人界待下去。”
    “那人是誰？”
    Danny搖搖頭：“也忘了。”
    路邊不熄的霓虹燈光映入車內，讓他這一刻的神情透出一股子憂鬱，付小多又問：“你想過去找他嗎？”
    “太久的事情，忘了也就忘了，未必是壞事。”
    Danny擔心熬夜餓肚子，路上買了夜宵，將車停在七宿下，目送付小多拎著夜宵進了宿舍才離開。付小多覺得，以他的性格，如果是人類，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應該會無比幸福，他也會得到相應的幸福。隻可惜，他不是。
    第二天，趙然被襲擊的事情就傳遍了南又開，裘帥帥、譚哲兜售聖子符的生意借機越做越大，二十塊的符坐地起價賣到了三十。
    “都來買都來看咯，晚歸女昨夜撞鬼，桃花路再生變故。聖子符護身，三十塊一張保命不貴！”
    付小多等人到主樓上課時，那倆貨站在雕塑下喊得正歡。對此，付小多無力指責，尤其是她身邊就有個更誇張的——林正穎身邊圍著一堆人，橫占了整排樓梯，一邊八卦一邊向上爬去。
    付小多爬上小半層樓梯，扒著扶手看了看，譚哲被一群人圍在中央，一把符被他高高舉在手裏。付小多踮起腳尖伸手一抽，搶過幾張。
    “誰搶我符？！”譚哲抬頭道，“給錢！”
    付小多白他一眼，反複看著手裏那張符。
    譚哲拿她沒轍，換裘帥帥上：“是你啊小多，沒關係，熟人半價。”
    殊不知從付小多身上，一分都榨不出來。她將符放在鼻尖前聞一聞：“這誰畫的符？”
    譚哲道：“聖子符，當然是聖子畫的。”
    “聖子是誰？”
    裘帥帥道：“徐子聖，聖子轉世，聖子社團的創始人。聖子社團你沒聽過？沒聽說過沒關係，社團再納新時，哥推薦你。”
    付小多幹笑兩聲，轉身上樓。
    譚哲、裘帥帥同道：“誒誒，符還沒給錢！”
    “喜歡的話，都買下來。”
    某人霸（2）道（B）總（凱）裁（子）般說了一句，樓上樓下當即一片寂靜，Danny在那片留給土豪的空白中，負手登場，幾步追上付小多：“主人，早！”
    付小多轉手把符貼在Danny腦門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了這隻妖孽！”
    “啊！”後者配合道，“我的身心早就被你收服了主人。”
    眾：“……”
    裘帥帥咳嗽兩聲：“符還買不買了？”
    “算是昨天請你吃飯的回禮，便宜你了。”
    “喂喂喂，沒這麼算的……”
    不顧裘帥帥聲嘶力竭的嚎叫，付小多拉著Danny跑到僻靜地兒，道：“你看看那符。”
    “這是符？我還以為是小兒塗鴉……”Danny翻過符文，草率地看了看，“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辟獸符的意思，隻有一二分形似，可又好像不大對。”
    “辟獸符？”付小多反問。
    “嗯，應該是照著符文描的。我早年間學過一陣子符咒之術，撰符講求的是靈氣，所謂一點靈氣便是符。靠朱砂、獸血、儀式等加持的撰符，則是人類後天模仿。這個，既沒有先天靈氣也沒有後天加持，不能算符。”
    “就是！”付小多點頭，“神棍也要講業內良心好嗎，連朱砂也不摻一點。”
    “主人真專業。”
    “那是，我家……”付小多及時閉嘴，轉向Danny，“你說，襲擊事件和這聖子符暢銷，有沒有關係？”
    “沒有襲擊大家怎麼會買符。”
    “就是這意思。”付小多沉吟著，向教室走去，Danny隨和地跟著她，兩人踩著鈴聲進了教室。
    林教授講台上擺個茶缸，正語重心長地道：“解剖這門學科重在實踐，真沒什麼好講的，不過學校既然要求了，基礎知識該考還是要考滴。那，你們就把課本打開，期中期末考什麼，挨堂都給你們畫出來。我坦誠的跟大家講，各位莫逃課、坐在這裏聽講也是有幫助滴，在這裏你們把思想準備做充分了，實驗課上就不至於暈過去……”
    台下學生也同時交頭接耳地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聽說了嗎，又有女生撞鬼了。”
    “學校都傳開了，以後別走那條路了，據說是十年前，有個女生懷孕，在路邊樹林裏流產了。”
    “我聽說的可是打胎，小鬼沒投了胎，怨氣大。”
    “別瞎傳謠，我告訴你們真相吧，懷孕的女生被渣男毆打，一屍兩命，所以是一個女鬼、一個小鬼。”
    “我去，還一家子鬼呢。”
    付小多二人在八卦直播中一路走到後排，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