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到了立冬之日。
    寧修郡王府內。
    白奕祁翻看了一下九香給呂雲帶的衣服，一個勁兒地搖頭。
    “這些衣服哪能過冬啊。”
    “你看看這件，多薄啊，初秋的時候穿穿還行。”
    “還有這件啊……”
    白奕祁喋喋不休，九香在心裏一個勁兒地翻著白眼。
    “是少爺自己愛穿薄衣服，說練功輕便……”
    “什麼話，這麼任性，那萬一凍出病來怎麼辦呐？”
    白奕祁繼續像個老媽子一樣皺著眉頭數落。
    九香忿忿地捂著耳朵跑開了……
    其實郡王府裏有專門負責打理衣物的裁縫，可是白奕祁為了帶呂雲出去玩，半拉半拽地央他去了寧修郡最繁華的街市鋪巷，要給他置辦些過冬的衣服。
    白奕祁雖有封地，可是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郢王府，寧修郡認識這位寧修王的人屈指可數。
    故而這一次出門，也穿著平常的衣服。遠遠看去，白奕祁與呂雲，就是一個富家子弟和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雖然天氣越來越冷，但好在這日沒什麼風，陽光明媚。
    白奕祁一手執扇，一手攬著呂雲的胳膊，對方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可是那雙眼睛卻已經恢複了光彩，看得出來的氣色不錯。
    九香和鬆子兒還有兩個家丁緊隨其後，一路上說說笑笑，走馬觀花，看看這個，玩玩那個。
    街市上人聲喧嘩，行人來來往往，小販們吆喝著叫賣，賣包子的餛飩的攤點熱氣騰騰，雜耍的賣藝的都好不熱鬧。
    白奕祁帶著呂雲把各種好吃的果子和糕點都買了個遍。
    “雲呐，你嚐嚐這個！”
    “還有這個”
    “雲呐，你要不要那個……”
    呂雲看著玩的異常開心的白奕祁，嘴角不知不覺微微上揚。
    白奕祁又買過來一個糖人兒遞給他時，他隨口說了句“你吃。”
    白奕祁卻很驚喜的樣子：“哦？給我嗎？”
    呂雲嚼著嘴裏的紅棗年糕，含糊不清地道：“嗯。”
    “那我不吃了，留著做紀念。”
    呂雲一頭霧水：“做什麼紀念？”
    “雲兒送的東西當然要留著做紀念啦！”白奕祁煞有介事地說。
    “想什麼呢，那以後我送你吃的你都不吃，都放著壞掉嗎？”
    “哦？會嗎會嗎？”白奕祁一臉期待。
    呂雲無奈答道：“東西放著不吃肯定會壞。”
    “不是……我是說，以後雲還會送我吃的嗎？”
    呂雲悶悶道：“殿下是堂堂的寧修郡王，要什麼東西沒有，何必……”
    正說著，隻見白奕祁撅起嘴，表情越來越委屈，好像給人欺騙了一樣……
    呂雲頓了頓，略有些無奈地收回要說的話，重新道：“殿下需要的話，我會盡力。”
    白奕祁笑逐顏開，又得寸進尺道：“那以後……每年都送吧，這樣我就不用留著紀念了，就生辰的時候送，今年、明年、以後每一年……好不好？”
    意識到他的意圖，呂雲感覺有些好笑，可是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淡淡開口：“好。”
    一個簡單的“好”字在白奕祁心裏化開，變得比手裏的糖人還甜。
    “……雲呐。”
    呂雲終於把一口年糕吃完，清清楚楚地開口：“哦？”
    “你真好。”白奕祁與他對視，眼睛閃亮亮的一片滿足感。
    他咬一口手裏的金黃色的糖人，嘴巴抿了抿，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呂雲。
    看著看著，呂雲的臉不知怎麼的就燒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
    他不自在地回了一下頭，喚後麵和鬆子兒玩鬧的九香，又轉回頭道：“……不是……不是要做衣服的嘛，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
    白奕祁看著呂雲快步離開了視線，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把個折扇一搖一搖的，說道：“雲兒你剛才是臉紅了嗎？”
    “沒有。”
    “呀，我都看到了……”
    “說了沒有！”
    “……”白奕祁但笑不語地跟著，心裏一陣偷樂。
    ……
    幾人逛了半天，終於來到這鬧市最大的裁縫鋪，鋪子和多家布莊連在一起，呂雲仔細瞧了瞧這條巷子裏擺出的各式布匹，漸漸開始凝眉深思。
    白奕祁見他停在了一家布莊擺在店外架子上的綾羅綢緞前，馬上跟過去，問道：“在想什麼呐？”
    呂雲摸了摸那綢緞，白奕祁以為他喜歡，興衝衝地開口：“喜歡就買下來。”
    隻見對方搖了搖頭，道：“我很久之前就在想，以往我在附近縣城裏見過大食和回鶻的商人，他們運送的香料和珠寶都是上品，可是當今郢南的商界都輕蔑胡人，不肯將好的布匹賣給他們，故而很多胡人也狡猾著不肯拿出最好的貨品。”
    白奕祁抓抓後腦勺，道：“是這樣不錯，而且胡商的稅款還比當地人的高出不少，這樣一來，他們經手的舶來品就會越來越少了”
    呂雲點頭：“但是寧修郡高產綢緞布匹，銷路本就不是很多……如果我們把價格稍微抬高，但是對來往的胡人平等相待，這樣一來，既可以銷出綢緞布匹，又可以與其建立關係，吸引更多的胡人與我們做生意，然後把低價得到的珠寶香料以原價賣給本地的其他不願與胡人打交道的商人……”
    白奕祁恍然大悟：“這倒是個賺錢的好法子。”
    呂雲嘴角上揚：“以我現在手裏的資本和人脈，我還可以雇人幫我大量收購寧修郡內外原坊間的布匹，這樣一來，成本就更低了……”
    白奕祁看著呂雲，疑惑道：“你要賺錢？”
    呂雲瞥了他一眼：“……廢話，不賺錢怎麼買東西給你吃。”說完便下意識地別過頭去走開，不再看他。
    白奕祁聽完呂雲的話，愣了好一會兒。
    他的雲兒，好像漸漸變了。
    自己的這份感情，開始——有了回應了嗎？
    “雲呐，你剛才說的什麼？”白奕祁興衝衝地跟上去。
    “沒什麼。”
    “你說要賺錢給我買東西吃呢！”
    “哦。”
    “……”
    白奕祁壞笑著看著呂雲
    切，看看這人的別扭樣兒。
    不過……
    他喜歡。
    嘿嘿。

    作者閑話：

    不管冷成什麼樣子都要——厚著臉皮繼續發！(づ?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