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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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過了一天,秦牧沒有想到駝子叔的態度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本來排查通知隻是一個計策,現在看顯然是多此一舉了。
    駝子叔非常主動的講述了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對於秦牧來說就像是在聽一個故事,一個非常詭異的故事。
    他首先提起了林巧梅,說起林巧梅時駝子叔的眼睛裏射出奇異的光芒,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孩子的不幸一定與林巧梅的失蹤有關係,並且很堅定。關於林巧梅的事情他說的與林青青爸爸的講述基本一致,兩個人都沒有說謊,看樣子事後確實出現過異象。
    駝子叔幹咳了幾聲,他喝了幾口自己帶的水,清清嗓子,從身邊拽起一把幹草,他兩隻手輕輕擰著手裏的草杆,把它們一點點擰成細繩,一邊擰一邊回憶時隔十幾載的那個夏日,他仔細回憶一些細節,畫麵又重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林巧蘭和林巧梅是好朋友,她們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玩,林巧梅沒有上學,她經常會去巧蘭家跟她學識字,所以駝子對她很熟悉,他還清楚記得林巧梅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長得甜美,後腦上紮著兩條很長的辮子。
    林巧梅失蹤的那天晚上他的女兒林巧蘭變得很奇怪,她一個人躲在自己房間不敢出門,說話語無倫次,像中邪了一樣。那天晚上他們找來了錢婆子,之後林巧蘭就如同瘋了一樣,他們始終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駝子叔說他永遠不會忘記女兒抱著媽媽的眼神,她的眼睛通紅,看上去那麼驚恐,她無助的抱著自己的媽媽尋求庇護,就像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子。
    說到這裏,駝子叔的手開始抖起來,他的精神好像穿越了一樣,表情異常緊張,眼睛和手上的動作開始發生改變,好像林巧蘭此時正坐在他的麵前,他越說越亢奮。
    他向錢婆子詢問原因,她隻說是無能為力。
    幾天之後,女兒就死了。那天是林巧梅的頭七,她自己偷溜了出去,然後一夜未歸,駝子說自己找瘋了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女兒。因為林巧梅的事情,村子裏的人天一黑便不敢再出門,幾乎沒有人願意幫他找孩子,寥寥幾個人找了一夜,天亮之後才在山溝子裏那片野墳地裏找到林巧蘭,那時她已經死了,全身已經涼透。
    她應該是從山上摔下來摔死的,她的右腿大腿處整塊皮被掀起,露著已經有些發黑的肉,看著讓人揪心,血淌了一地,衣服幾乎全部染紅。駝子叔心疼的幾乎暈過去,他後悔沒有看好女兒,這片悔恨他在心裏揣了十幾年。
    林巧蘭死了,應驗了錢婆子的話,她說林巧蘭像她父親一樣與這片大山相克,老的雖然撿了條命,可是陰緣加重,最終難逃宿命循環。父女兩個人遭遇太相似,村子裏的村民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有人甚至說林巧蘭是替駝子死的。事後駝子變得沉默寡言,獨來獨往,成了一個怪老頭,漸漸在人群中淡化。
    林巧蘭靜靜的在靈床上躺了三天,老兩口日夜守了三天。詭異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就在最後一晚。這天天氣不太好,有些陰,除了幾個至親大部分幫忙的人都早早回家了,隻等著明日送殯。
    馬上就要永別了,駝子叔心情更加黯淡,老兩口沒心情做任何事情,一天滴水未盡,經過親戚苦口婆心勸說才簡單塞了幾口。
    這三天他們一直坐在女兒身邊,什麼禮節都顧不上,隻想多看女兒幾眼,片刻也舍不得離開。駝子叔並沒有很強烈的反應,他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給孩子擦臉,梳頭,撫摸她那逐漸扭曲的臉,卻更讓人心酸。巧蘭媽媽則坐在一旁一邊燒紙一邊小聲的啼哭,聲音真的太小,就如同怕被別人聽見。
    夜深了,幾個親戚已經隨便找地方歇著了。駝子叔雖然堅持著,可終究抵不過連續幾天的無眠,他真的累了,眼皮開始打架,眼前女兒的臉開始模糊。他趴在女兒的左胳膊上,心想就眯一會兒,迷迷糊糊中他發現女兒的眼睛似乎動了,它慢慢睜開盯著自己,駝子叔嚇了一跳,可是他沒有被這突然的異象驚醒,他的意識依然模糊,慢慢的他的眼睛完全閉上了。
    片刻之後,朦朧中他好像聽見有腳步聲慢慢靠近自己,那個聲音很輕很輕,很輕很輕,就像是一個闖入陌生環境異常小心的女人,又像是一隻走路輕盈的貓,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多少年這個問題一直讓他很困惑。
    他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房子的中心,一動不動,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他知道她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那條裙子真的很長,裙擺已經拖在地上。那個女人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安靜的站著,麵朝著靈床,不知是在看駝子還是床上的女屍。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動了,她慢慢站起身來,像個木偶一樣,僵硬的站起來,身體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她搖晃著身體緩緩走向那個女人,她們像是約好了一樣,兩個人站在房子的中心處安靜的對視了一段時間,這期間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裏安靜極了,連一絲絲喘息聲都沒有。
    然後她們一起向屋外走去,眼前變得飄渺起來,升起股股淡淡的香氣。駝子著急了,他想上前攔住女兒卻怎麼也動不了,他想喊卻沒辦法發出聲音,他不知道要怎麼救女兒,聲音在嗓子裏撕裂卻毫無聲息的釋放。白衣女人大概是有所察覺,走到門口時,她緩緩回頭,露出一張血淋淋的臉。
    駝子醒了,一臉的冷汗,這時天已經微亮,他心想“原來是夢”,可當他的手碰觸到光禿的靈床時,他再也不能確定剛剛究竟是不是夢。眼前的靈床空空如也,白色的床單躺在地上,女兒卻不知去了哪裏,他傻楞的坐著,心一下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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