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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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婆子家的大門緊緊的關著。秦牧站在門前“啪啪啪”把門環拍的很響,過了很久大門才被打開,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慢慢顯現出來,是錢婆子。她認識秦牧,也知道秦牧的身份,大概是早有準備,並沒有很意外。她不慌不忙將秦牧讓進來,確定門外沒有其他人後又慢慢將大門關上,發出一陣年久的“吱呀”聲。
    一條狹窄的青石路通向北麵一排磚瓦房,那裏就是林曉絲曾經去過的地方。秦牧跟隨著錢婆子走在青石路上,她的腰背一直那樣彎著,看上去有些淒涼。
    秦牧一邊走著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事物。這個院子還算大,院子裏種著很多植物,中心處一棵有些年頭的石榴樹非常顯眼,石榴樹長得很茂盛,幾顆未成熟的石榴掛在上麵。他發現院子的西南角還有一扇門,一扇暗紅色的小鐵門,一把老式的鐵鎖已經氧化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鐵門旁邊一個磚砌的狗窩,一條不算很大的黑狗懶散的趴在陰涼裏,這條狗很奇怪,麵對一個“闖入”家門的陌生人它的表現似乎太過於平靜,與大部分的看門狗截然不同。
    踏進正屋,直衝門口一張香案,香案上的香爐股股冒著香煙,淡淡的香氣充斥著整個屋間,秦牧覺得很好聞,清香淡雅。
    屋子裏很暗,深藍色的窗簾幾乎隔住了所有的陽光,這一點與林曉絲說的很相符。屋裏大概很少見陽光,有些潮濕。秦牧與錢婆婆隔著桌案相對坐下,他發現在這裏他很難看清錢婆婆的臉,隻知道她在盯著自己。桌子上擺著茶具,秦牧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雖然他不懂得茶道,但是他也能感覺到這是一壺好茶。
    “嗬嗬嗬,味道怎麼樣?專門為貴客準備的。”錢婆婆先寒暄著。
    “不錯。”
    秦牧仔細端詳手中的茶杯,晶瑩剔透非常精細,茶杯和茶壺是一套,可見錢婆婆是個非常講究精致的老太太,當然這種東西能出現在這個極度貧窮的山村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您的傷如何了?”
    錢婆婆笑嗬嗬的回答“難得秦組長還記得,有心了。不大礙,就是扭了一下,不算傷,敷了自製的藥膏已經好了很多了。”
    “您還會做藥膏?真是多才呀。”
    “算不得什麼才。祖上留下的方子,不圖利,就是給自己還有鄰裏鄉親一個方便。”
    “您真是淡泊。我有一個問題,剛才進來的時候,我見院子西南角有個門,為何又不開?”
    錢婆婆喝了一口茶,她笑嗬嗬不緊不慢的說:
    “那個門叫死門,最凶,不可輕易打開。”
    秦牧覺得這個說法有意思,聽上去很玄妙。
    “那麼,既然是大凶,為什麼還要設這樣一扇門,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錢婆婆又嗬嗬笑起來,然後一副看透生死的樣子。
    “人世間,路有無數條,每個人走的路都不一樣,可是這條路沒有人能躲的過。不管是什麼人,最後都要走上這條路,都要一個人孤獨走完,誰也陪不了。”
    她的回答很委婉,其實就是說不管怎麼忌諱,人總是要死的,如果為了吉利便生生把死門堵了,這隻是自欺欺人。人人都有一扇“死門”,不開則以,開則斷魂,生者死門關是關,亡者死門關也是開著了,直通鬼門關,走上黃泉路。
    單從語言上,秦牧覺的錢婆婆並不是一個普通簡單的農村老太太,她很有思想,不像一般的神婆,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如此看淡生死的女人會犯罪,不論因何種原因,都很難相信。當然,這也大概隻是逢場作戲,故弄玄虛。
    後來秦牧又問了些林青青的情況,錢婆婆表現的十分冷靜,她並沒有在這位年輕警探麵前露怯,她的麵容沒有改變,語氣依然平緩。她又把玄乎的那一套給秦牧說了一遍,無非是“三轄之地,人神鬼,人非人,鬼非鬼,三界交錯,陰陽不和”種種。這也是早在預料之中的,秦牧平靜的聽她全部講完,讓他很意外的是錢婆婆居然自己提起了林巧梅,她的語氣逐漸變得傷感,如同在講述自己的孩子。
    秦牧沒有插話,隻是安靜聽她講故事,內容基本和自己所掌握的差不多,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動作,並沒有撒謊的痕跡,是她太會演還是那確實是她所接觸的真相?秦牧想了想,然後說起了馬莊磨坊,這個時候她的似乎有了些心理波動,她的臉輕輕抽動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常態。
    “馬莊那個小磨坊,在那裏已經上百年了,他們產的香油確實好吃,都是老方子,周圍村子裏的人都吃他們家的香油,你們城裏人就沒有這個口福了。嗬嗬嗬。”
    離開錢婆婆家,秦牧一個人急匆匆沿著小道朝北走,他穿過村子向農田方向走,天還早,他半路上截住了準備回家的駝子。
    秦牧遞上一根煙,駝子慢悠悠接過去別在耳後,然後繼續抽自己手裏那支自製土煙。看見秦牧他很平淡,他用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小片荒草地。
    “走去那邊說吧。”
    他們一前一後走過去,坐在草叢邊的地塹上。
    “為什麼不願意說出實情?”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有啥好說的。謊話說多了,說著說著就覺得是真的了,真覺著我那丫頭還活著,打工去了。”
    秦牧又遞上一根煙,駝子擺了擺手,指指自己耳後。
    “說說吧。”
    駝子掐滅自己手裏所剩無幾的土煙,狠狠扔出去。眼睛看向自己的左邊。
    “你們見她了?她不能說我閨女。”
    秦牧覺得有希望,便也坦誠起來。
    “是,她什麼也沒說。”
    駝子揚了揚下巴,使勁歎息了一聲“嗨!”他沒有說話,眼睛裏陡然含滿眼淚,他的情緒像泄洪一樣已經閘不住了,一個老人終於開始宣泄心中積壓多年的淤結。秦牧看著心裏有些難受,他隻能默默的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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