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人群一陣騷動，吊著兩個胳膊的方玉在左右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人群中，瞅見和猴子一樣跳騰，還有一臉淡定和客人一樣的一春對縣令不快道：“縣令大人，你們衙門辦事效率也太差了，我被傷成這樣，這兩個傷人凶手還在這站著！什麼意思？”
    秋雲眉頭一挑。將銀子往縣令腳邊一扔：“看來我妹妹下手太輕了，應該直接砍了你兩個胳膊才能讓你張記性。”
    聞言，方玉突然一笑，抽動的手臂似乎想撣撣衣襟：“我告訴你，你妹妹在我手上，你們要是乖乖跪下向我道歉，在監獄裏待上幾年，咱們還能做親家。”
    秋雲盯著方玉冷淡的看著他，哈哈幹笑了兩聲：“明年今天你墳頭上已經長草了。”
    “你妹妹在我手上，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秋雲上前幾步，方玉本能向後一躲，秋雲眉頭一挑，強行將手放在他肩膀上嘮嗑：“我問你，我妹妹漂不漂亮？”
    方玉不知道這家夥要做什麼，黑著臉沒有做聲。
    “緊張什麼，我告訴你，其實從小到大追我妹妹的人，從南城排到北城，從天黑排到天亮，什麼樣的人都有，可你說為什麼她現在還沒嫁出去？我告訴你，因為沒人敢要。她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人，而且帥的打臉，醜的，也打臉！想當年我也是萬貫家財，為什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實話告訴你，全賠給別人當醫藥費了！你要是真喜歡她，我也沒什麼說的，有沒有什麼認識的風水先生，我給你挑一塊好墓地，你先給我點銀子，每年我給你買花。”
    “……”
    方玉一抖肩：“少給我來這一套。”
    秋雲笑笑，一拍方玉的後背：“好妹夫，我看你長的還不錯，又是地方一霸，謝謝你娶我妹妹，回家好好享受，我妹妹身上最大的優點，就是什麼優點也沒有，野蠻任性不講理，胡攪蠻纏飆髒話是樣樣在行！什麼時候擺靈堂別往通知我一聲！”
    “……”
    方玉作為地方一霸，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可平時欺男霸女，那些人的嘴臉他是看慣了，何時見過秋雲這個反應？本覺得他是和自己說笑，可胳膊上的疼痛卻還揪心。
    縣令瞅著勾肩搭背看起來關係不錯的二人一臉疑惑，不知道這兩人出了什麼事，但隻要這兩人不互掐，把自己卡在中間就行。他是不指望在這個柳門鎮做出什麼業績，隻要安安心心的待夠三年等待調走就行。
    “咱們沒完，你妹妹在我手上，少給我耍花樣！”
    秋雲二話沒說，微笑的向方玉招手，別說，那樣子和送妹夫還真沒什麼區別。
    送走方家少爺，案子也斷了，縣令剛準備打道回府，秋雲卻把他攔住：“誒誒誒，縣令大人，你把我們請來，不給我們安排地方住下嗎？”
    “……”
    他算是明白了，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什麼主啊，瞅了一眼一旁文靜的一春，縣令笑笑：“不知公子怎麼稱呼，縣衙太小，我怕二位嫌棄，而且太不方便，你能不能勸勸這位公子……”
    ？化未說完，秋雲沉吟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我什麼身份，腦袋不想要了，我就是年前榜上有名，入了朝堂，擔當掌故大名鼎鼎的秋雲！”
    “……”縣令看著秋雲，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問一句秋雲是誰。
    一春見秋雲這麼得勁，臉搔的慌：“縣令大人……”
    縣令急忙伸過脖子，這兩人之中一春一看就是好說話的主，他是瘋了才會和內侍住在一起，這不是等於往自己身邊按一個眼線嗎？本以為一春懂他的難處，可剛把脖子湊過去，他差點沒吐血。
    “你安排我們住下吧，我和秋雲不會給你添麻煩。”
    “……”
    “那個，公子，我們縣衙小。”
    “沒關係，我可以和他住一間。”
    “額，後衙有我的家眷，我怕誤會。”
    “我可以給你們銀子，你把我們分開安排，我會去對他們說，讓他們同意。”
    “我沒空管你們的三餐。”
    “我和秋雲可以自己去買。您不用管飯。”
    縣令深吸一口氣，這人是真聽不懂話還是假聽不懂話：“那個，我真的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我可以幫你。”
    “……”
    縣令悄悄將視線轉向秋雲，隻見他拿著令牌在食指間亂轉，漫不經心的哼著小曲，縣令歎了口氣，這兩尊神他是不請也要請了。
    折騰完，再處理完衙門中的各項事宜，天已經黑了，縣令剛忙完，坐在桌上拿筷吃麵條，突然一陣疾風，等眼睛睜開，發現秋雲和一春居然也端著碗坐在他麵前吃麵條。嚇得他嘴中的麵條差點沒從鼻子裏噴出來。
    “你們找我什麼事？對房子不滿？我早說過，我這裏條件差，沒多餘的房子。”
    秋雲攪攪碗中的白麵：“不是，我隻是想說你看起來像個貪官，沒想到吃的這麼簡單。廚房裏除了蘿卜就是白菜，屋裏也沒什麼奢侈的東西。”
    “……”
    “我雖然沒有誌向當一個名流千古的清官，可我當官也不是為了撈錢。兩位上差，找我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隨便問一下，柳門鎮上，土匪陳超群和他神秘軍師的事。”
    縣令放下碗筷，這可不是隨便問問，拿著皇上的令牌來問陳超群的事，不是聽到什麼風聲？那這樣自己的烏紗帽可優先危險了，一時間警惕的看著二人：“你們問這些做什麼？”
    “你什麼身份敢問我？說！”
    一春似乎覺得秋雲的態度不妥，急忙對縣令道：“我們是想幫你抓住他。”
    縣令一擺手：“上差，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管這些，你們雖然是皇上身邊的人，可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陳超群在柳門鎮盤踞了二三十年，除掉他談何容易？他現在是批了兩層外衣，一方麵是官府的死對頭，一方麵又是百姓的保護傘，這些年因為他這個鎮子才沒有土匪騷擾。他們在深山老林裏，抓捕困難不說，當地的百姓也不會同意。我是有心而無力，不能剿匪啊！”
    “百姓不是不同意，而是官府無能。”
    縣令一愣瞅著一春，他這話本不是說給他聽的，隻想悄悄秋雲的反應，沒想到這個言語不多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人怎麼說起話來這麼不客氣：“上差不懂下官的難處才會這麼說。”
    一春搖頭：“土匪就是土匪，陳超群要是想保護百姓可以加入官府，保護百姓是官府做的事情，可卻被陳超群搶去，你們不僅不反思，甚至還擔心剿滅陳超群會讓百姓失去保護。本末倒置，陳超群不是無法剿滅，而是你們不想剿滅。不想擔官府的責任。”
    縣令愣了片刻：“上差，巴州地形特殊，山大樹多，土匪橫行，官府就那麼幾個人。怎麼抗拒土匪？他們盤踞多年，根深蒂固，而我隻是調過來沒幾年的縣令。”
    “辦法有很多，你完全可以讓鎮子上的居民自己組建衛隊，你雖然不想做貪官，可這樣也沒法治理好百姓，你隻想著敷衍了事，等任期一滿離開就是。”
    這……
    縣令長舒一口氣，放下碗筷：“上差，實話和你說吧，我本就不是什麼特別有能力的人，當官是因為我隻會讀書。高官厚祿我沒想過，陳超群，我是真沒能力剿。至於你說的什麼組建衛隊，你看我像是那種有領導力的人嗎？而且那些百姓個個都依賴陳超群，現在組建，遲了。”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但求無功不求有過，我隻有這一條爛命，家中還有妻兒，若是大人覺得我不是個當這個縣令，您……看著辦吧。我有負皇恩。”
    要是賣橫，一春不怕，可賣苦對一春卻屢試不爽。縣令這幅為難力不從心的表情，讓一春垂眉。還想說什麼時，秋雲卻拽他坐下：“你是縣令，你是貪官也好，清官也好，我們管不著，我們來這和公治修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隻想知道陳超群的事情，把他抓住，其餘的一概不管。”
    縣令沒做聲，心頭卻已經樂開了花，隻要不是皇上派人來，怎麼著都行，但仔細一想，又陷入了沉思，抓陳超群容易，難得是後麵的收尾工作。秋雲說一概不管，這不就是把這麼大一個爛攤子交給自己？到時候是沒人劫掠糧食餉銀了，可別的土匪來犯，還不是一個結果，而且秋雲把人一抓走了，土匪來了，柳門鎮的百姓還不把氣撒到自己頭上？自己烏紗帽還是不保，說不定還要抄家。
    柳門鎮年年糧食被劫，這麼多年也都習慣了，可陳超群盤踞柳門鎮太久，影響太深，處理不好自己的小命可要交代在這！可憐自己四十歲才高中，屁股還沒坐熱，就要死了嗎？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買紅薯。”
    秋雲看出他的焦慮的一句話，噎的縣令臉色漆黑，可他不敢頂嘴，隻好將視線轉到一春身上，瞅著他額間的神識道：“上差，也有這種喜好？現在全國可是禁止拜神。尤其是官員……”
    一春隻是笑笑回應，這讓縣令瞬間有些尷尬，知道自己不該問，轉過頭清咳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