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費了很大一番氣力才找到聶俊宇。
    “你真的不去見他最後一麵嗎？”
    “見與不見有什麼區別？”
    聶俊宇院中練劍，看也不看楚延一眼，“大人就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連著三天一審完衙門裏的案子就來了這裏，楚延實在不能放任印秋再那樣下去，隻是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思來想去就隻能來找聶俊宇。
    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假麵，聶俊宇依舊不為所動，“難為大人能找到我，隻可惜那些事情已經與我無關了。”
    “怎麼會與你無關？”楚延的脾氣突然就上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一方小院是什麼地方，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了又怎麼可能隱姓埋名住進他生前的地方？如果真的。。。”
    “大人！”
    斂勢收劍，聶俊宇轉身向楚延，“去哪裏，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大人似乎並無權幹涉。幫不了你們我很遺憾，以後還請大人不要再來這裏了，窮地僻壤，不是大人您該來的地方。”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延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行至院外，他回首望，簡陋的四方小院，牆角的柿子樹禿了枝，幾片蜷黃的枯葉在冷風中來回晃蕩，脫梗，飄落。那扇新漆的木門被風帶起哐地撞上門框，被封閉起來的院落，關起來的是一方景，一個人還是一份無處安放的感情。。。
    楚延竟有一些不敢回府，他悵然站在門前，就在數月之前，他雖時常為衙門裏瑣碎的事情頭疼，但那時他還可以捉弄捉弄薛存夕，再邀上印秋與魏深一一同去鳳凰閣喝喝花酒，看戲聽曲，自在似神仙。
    而如今，連物是人非都不及。
    終於鼓足勇氣推開那扇房門，印秋聽見動靜回頭看見楚延，神色寂然，過了好久才緩慢地對他點了點頭，之後又將視線移回床上，就好似那靜靜躺著是一份彌足珍貴的稀世珍寶，怎麼也看不夠，瞧不膩。
    “小秋。”
    深深吸氣，楚延緩慢走近印秋，“你。。。稍微理智一點吧，魏。。。他如果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會走得不安心的。”
    “我很理智。”印秋抬頭望向楚延，問他，“敢問大人距離那天已經多久了？”
    楚延微仰頭，眨了眨眼，“大概有十餘日了。”
    “那一般正常來說，人死後十天會是什麼樣的狀態？”
    “這個。。。”楚延雖幾乎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屍首，但多少也聽仵作提過一些，“大概已經沒有人樣了吧。。。”
    印秋極淺地露了一個笑，“那大人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楚延疑惑往床上看了一眼，瞬時愣住。
    又聽印秋道：“雖說最近天氣確實比較涼爽，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這麼多天下來不可能還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兩步上前，楚延一把將搭在魏深一身上的薄被掀開，沒有屍臭，未起屍斑，甚至連傷口處的皮肉都還十分新鮮。除去沒有呼吸和脈搏，床上的人就跟睡著了一般。
    “這。。。這怎麼可能？！”
    楚延驚駭後退兩步，“為所未聞這般奇事！”
    印秋將薄被重新與魏深一蓋好，目光深邃且溫柔，“大概是神明眷顧吧。。。”
    如果此時他們能看到的話，就在三步之外的窗台上，憂鬱托腮確正蹲著一尊仙者，旁邊衣袂翻飛另一仙者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他，
    “不是讓你看著他們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蕭湛甚是委屈，“不能露仙跡又不許我擾亂天命，那我還能怎麼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