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非猛然想起自己方才用全力擊了他一掌，轉身扳住他的肩，急道：“你沒事吧？”
    司澤之麵色有些蒼白，勉強彎起一點笑容，微微俯身，額頭靠在李半非肩膀上，輕聲道：“就剩半口氣了……”
    “我……”李半非手足無措地扶住他，“我給你順順脈……”
    “騙你的，沒那麼嚴重。”司澤之一條胳膊搭上對方的肩，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李半非身上。
    “就這樣待一會兒，讓我緩緩。”
    李半非忐忑地扮了一會兒木樁，擔心司澤之的傷勢，忍不住伸手探他的脈，還沒探出點什麼，就聽司澤之淡淡道：“說了沒事，老實站著。”
    聽出他語氣裏有點不高興，李半非連忙收回手，搭在了他背上，繼續當一個木樁。心裏暗罵自己亂了方寸，竟連司澤之都沒認出來。
    “……司舟。”
    “嗯？”
    “實在對不住，我剛才腦子不清楚，沒認出你來……”李半非愧疚道，“等你歇好了，怎麼揍我都行，我……”
    他寧願那一掌加倍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想傷司澤之半分。
    短暫的沉默後，司澤之似乎笑了一下：“不怪你，那妖獸的血裏摻了寒毒，隻是沾到就會滲入督脈，混淆靈台。”
    兩人麵對麵挨在一起，司澤之隻是輕聲說這話，李半非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口的震動。溫熱的氣息灑在肩頸，一陣異樣的酥麻沿著脊梁骨爬上了頭頂。
    “妖獸？方才那怪物叫做‘妖獸’？”不過李半非現在顧不上這些，隻是追問道，“它是哪一族的生靈？”
    “妖獸不屬於任何一族，隻是魔修利用邪法製造出來的東西。”司澤之淡淡道，“至於它能否算做生靈……我也不清楚。”
    “造那種東西有什麼用！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跟……從各種畜生身上剁下來幾塊拚起來一樣。”
    “大多數的精魅，觀其形體，都似混合了六蟲的不同特點。能集合凡世生靈諸多優勢的精魅，自然比尋常飛鳥走獸要強大得多。魔修為了追求力量，便根據這個原理製造出了妖獸，埋在它體內的晶核，大抵就是維持它形體不散的靈力來源。”
    “魔修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下作了！”李半非聽得心驚肉跳，這才反應過來：那根鬆針是為了打散妖獸的晶核。
    李半非皺起眉頭：“精魅……能當作原料麼？”
    為了追求力量，魔修似乎什麼都能幹得出來。族內混戰一旦波及到其他四族……場麵就不是他一人能夠控製的了。
    司澤之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片刻，緩聲道：“能被人族看到的精魅，道行至少等同於洞虛級的修士，現在的魔修還沒能力動它們。不過照這樣下去……遲早會把異族牽扯進來。”
    李半非暗想一句“份內事怎麼這麼麻煩”，暗殺計劃又要加快進度了，不然……五族混戰可比出征打仗要複雜得多。
    還好這次有司舟在，隻是……
    “司舟，你怎麼來柳州？”
    “柳州澇災，天帝派我來協助治水。倒是你，在這裏做什麼？”
    李半非一陣語塞，撓頭想了一會兒，正色道：“……我出來轉轉，路過看到這隻妖獸，就順手解決一下。”
    “柳州離皇城幾千裏，你跑這裏來轉什麼？”
    “我……聽說柳州風景不錯……”
    “是麼，專挑澇災的當口來看風景？”
    司澤之鬆開他站直了，對上李半非的目光：“李觀，你真的不擅長撒謊。”
    李半非別開頭：“那就別問。”
    “好，不問。”司澤之輕輕歎了口氣，彎起一雙桃花眼，搖頭笑道，“不過你要欠我兩壇竹葉青。”
    “二十壇都成！”李半非來了精神，拍著胸脯擔保，“順便我幫你一起治水啊！讓我幹什麼隻管說！”
    “這個麼……怕是輪不到我來安排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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