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軒深吸了一口氣，強忍怒意道：“你在胡說什麼，那擺明了就是老頭子！”
    “如果是假扮的呢？”付相楠不依不饒。
    “假扮的我能看不出來嗎？！”
    藍軒一把拽過他的領口，付相楠還欲說什麼，他卻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
    “付而未，你隨隨便便給我下藥也就算了，這會兒還質疑我師父！”他狠狠瞪著對方，怒道，“我真是不懂你，整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瞎想些什麼！”
    “藍軒……”
    “我不聽！蓂蓮的事情我要趕快告訴老頭子。至於你，再多說一句混賬話，就給我滾出去！”
    藍軒付相楠往外一推，轉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點了點付相楠，冷哼道：“再揪我辮子，打死你！”
    說完，大步邁進了門，留下三人站在門外，麵麵相覷。
    付相楠挨了一頓罵，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拍了拍衣袖，轉身就往街上走去。柳景明忙上前拉住他，溫聲道：“藍軒說得是氣話，你還能當真不成？”
    付相楠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道：“我並非與他置氣，隻是還有急事要去做。”
    他朝兩人一拱手：“二位，不日再會。”
    柏淵澄有點跟不上他們的節奏，餘光瞥見柳景明朝著對方拱手道別，自己也有樣學樣。待付相楠走遠了，他看向柳景明，疑惑道：“如果我是藍軒，一覺醒來得知：好友給自己下藥，還說自己師父是被人假冒的，我也會覺得荒謬。”
    “相楠出身青囊派，凡事都會提前占卜，預知凶吉。但占卜的結果有對有錯，如果得到的預言與實際發生的事情不符，他的反應在別人眼裏就顯得荒謬了。”柳景明笑道，“因為占卜能預知結果，他總能預先感知到別人看不到的危險。但別人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也就無法理解他的舉動。”
    他方才那麼緊張，是卜出了凶兆？柏淵澄恍然大悟。
    反觀柳景明，他眉頭緊鎖，雙臂抱在胸前，認真思考著什麼。
    柏淵澄輕聲道：“你其實很相信付相楠這次的占卜，對嗎？”
    方才，他們見三位前輩時，柳景明就像和付相楠提前商量好了一樣，迅速製止了藍軒。
    “是。”柳景明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是不是給孫少華改骨了？”柏淵澄下意識問道，“改成了李半非的樣子？”
    柳景明搖頭：“我的確是給他改了骨，卻也不是照著李半非改的。你在船上見到的他，就是改完之後的樣子。”
    柏淵澄回想了一下，當時孫少華和李半非坐在一起，兩人一點也不像。
    “那你為什麼……”
    “正因為我改過他的骨，所以骨筆能隨時感知到他的魂魄。剛剛見到“李半非”的一瞬，雖然很微弱，但我確實感覺到了孫少華的氣息。”
    “這和你之前說得不矛盾嗎？”
    “不矛盾。”
    柳景明食指曲起，抵在鼻尖上，壓低了聲音。
    “我在想：孫少華不是被改成了李半非的樣貌，而是被塞進了一個，跟李半非一模樣的假人裏。”
    假人？柏淵澄一頓：“這……聽起來很荒唐。”
    柳景明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靠近一點。柏淵澄知道他要用心府傳聲，乖乖地站到他旁邊。
    “將人的意識提取出來，植入到另一個假造的“人”的體內，雖然聽起來荒唐，但不是不可能。”
    “據我所知，天機閣就有這種法術。”
    柏淵澄麵色微變，柳景明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傀儡術有悖倫理，天機閣早就將相關的文書銷毀了。但如果是活了幾百年的高人，能在文書銷毀之前習得傀儡術不是不可能。”
    “你是說，有魔修習得了天機閣的傀儡術，用在了孫少華身上？”柏淵澄越聽越驚訝，“是誰？”
    “那日你在街上遇到我狼狽得樣子，是因為我給孫少華改完骨之後，遇到了饕餮童子。”
    “你……”
    柏淵澄帶著點怒意看著柳景明，後者知道這是柏淵澄在後怕，笑了笑安撫道：“沒事，這不活得好好的。”
    他頓了頓，繼續傳聲道：“孫少華和洛堯生明顯認識。所以我第一眼在暗艙裏看到蓂蓮，就猜測這是孫少華與饕餮教的交易。”
    “饕餮教之所以不被討伐，隻是因為他們擅長隱忍，一直韜光養晦，絕不觸犯天壇的底線。”
    “教中不乏精於邪法的魔修，如果真的對孫少華下手了……”
    柏淵澄猛地反應過來：“如果這個李半非真的是孫少華假扮的……商行不就被饕餮教控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