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因為司澤之離開破軍，本來就被正五派詬病，現在若再加上“手下勾結魔修”……我們是信你，可正五派呢？雲之上呢？世人呢？樹大招風啊，半非。”
    羅紅友的聲音連珠炮一樣傳來，藍軒聽得一愣一愣，茫然看向另外三人。
    “二當家勾結魔修，昨日差點害死半非前輩。”付相楠解釋道。
    “什麼？！”藍軒猛地扭頭看向他。
    “還借著西海巡遊的名義暗自運送蓂蓮。”這句話柏淵澄沒有說出口，隻是用心府傳聲給三人。
    “嘛玩意兒？！”藍軒又轉頭看向柏淵澄，眼睛都瞪圓了，一旁的付相楠也是一臉驚訝。
    柳景明食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地手勢，指了指天上，傳聲道：“別讓雲之上聽到。”
    兩人會意，一時之間不再開口。付相楠用心府傳聲道：“淵澄，這可不能亂說。”
    蓂蓮為死者滯留人間的魂靈所化。而運靈的獨門手藝，就是以人的魂靈作為飼料，喂養邪祟，收為己用。
    百年之亂結束之後，十洲三島出現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蓂蓮碰不得。畢竟，誰也不想被認作運靈餘黨，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用蓂蓮操縱邪祟就足夠正五派出麵捉拿孫少華了，若是加上大規模打撈蓂蓮……整個觀複商行都要被討伐。
    “我與淵澄在船上閑逛的時候，發現了通往暗艙的密道，在那裏發現了十幾箱蓂蓮。”柳景明傳聲道，“密道有兩條，一條通往頂層亭台，一條直通孫少華的賬房。”
    付相楠垂眸思索著，藍軒愣了一會兒，抬腿就要走，付相楠又扯住他的辮發：“幹什麼去？”
    “別扯我小辮子！”藍軒急道，“還能幹嘛？我趕緊告訴老頭子去。”
    “等一下，事情要按順序來。”
    “啊？”藍軒蒙了，柳景明和柏淵澄也是一臉疑惑。
    付相楠淡淡笑道：“你可以去找大當家算賬了。”
    “……啥？”藍軒撓了撓頭，“什麼帳？！”
    “大當家覺得你太鬧，讓我往酒裏下藥把你弄暈。”
    藍軒愣了一會兒，拍桌子怒道：“相楠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這事兒跟蓂……比……跟冥幣一樣，值個魚泡！”
    說著又要走，付相楠疾步擋在門前，正色道：“你不覺得，半非前輩的反應很奇怪嗎？”
    柳景明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好的猜測，皺眉道：“怎講？”
    “二當家用邪法操縱妖獸害他，前輩差點因此喪命，醒來之後言語中卻隱有偏袒之意。”
    藍軒道：“老頭子念舊，二當家是他一手提上來的人，心軟也是情有可原……”
    “據我所知，半非前輩雖然慈悲，卻黑白分明。三年清掃時，麵對自己同進同出的好友，他可一點也沒有手軟，何況一個下屬？”
    藍軒還沒反應過來，皺眉道：“相楠啊你這就傷人了……”
    “相楠懷疑，那不是半非前輩？”
    柳景明的一句話，讓藍軒止住了聲音。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付相楠，後者笑著點了點頭。
    “開什麼玩笑……相楠你腦子裏都裝了什麼？這種荒唐的話也說的出口？”藍軒煩躁地撥開付相楠，拉開了門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所以，先來後到，你去問問他，為什麼讓我在你的酒裏下藥。”付相楠拉住藍軒，壓低了聲音認真道，“如果答對了，就隻當是我胡言亂語，若答錯了……”
    藍軒喉結動了動，勉強點了頭，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四人很快來到李半非門前，藍軒一腳踢開門，李、羅、周三位前輩同時看向他們。藍軒盯著榻上男人的臉，心裏悄悄送了一口氣，大喇喇道：“老頭子，幹嘛讓別人在我酒裏下催眠藥！有什麼事不該讓我跟你一起擔著嗎！”
    男人眼皮都沒抬，雲淡風輕道：“因為你太鬧騰，不靠譜。”
    這麼欠的人除了師父還能有誰！
    藍軒瞪了一眼付相楠，張口就要說蓂蓮的事，卻被付相楠猛地往後一扯，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被柳景明扣住了手，柏淵澄見狀，接著則捂住了藍軒的嘴。
    房裏的三人詫異地看著四個少年，付相楠淡淡一笑，拱手道：“藍軒還有點沒睡醒，打擾前輩們了，晚輩告退。”
    說完慢條斯理地關上了門，一起拖著藍軒快步朝外走去。
    出了大門，藍軒掙脫開幾人的束縛，抬手給了付相楠一拳，罵道：“付而未你犯什麼魔怔！”
    付相楠也沒躲，默默擦掉嘴角的血，輕聲道：“答錯了。”
    藍軒喘著粗氣，吼道：“什麼？”
    “是我自己要下的，半非前輩全然不知情。”
    “你……”藍軒張口就要罵，可聯係前因後果，突然一股冷意沿著脊背竄上頭頂。
    付相楠抬眼看著他，冷冷道：
    “這個人，不是李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