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密謀政變 1、再寫秘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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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攸自五月十八日離開京城,直到六月六日才抵達雄州。這千裏之路,他竟然走了一十八天。路上,有三件事值得一說:
    一、他到達陳橋驛時,有兩麵大旗忽然被執旗兵拐跑了,旗上分別寫著少保節度使和宣撫副使。有識之士以為,此乃不祥之兆。
    二、一路之上,他遇見廟宇就跪拜,見到神仙就燒香,用掉整整一馬車香火。不管是麵對佛祖、觀音菩薩,還是麵對元始天尊、玉皇大帝,他都雙手拈香,閉目祈禱,口中念念有詞,乞求他們保佑大宋之師旗開得勝,一舉收複燕京,讓自己載譽而歸。
    三、走到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縣)時,他獲悉大軍在白溝遭到遼軍襲擊,突然病倒,臥床不起。多虧大名府留守司找來幾個美女,日夜精心照料,他這才漸漸康複。
    五月十二日,宋徽宗撤軍手詔傳達到雄州。童貫打算先退回到河間府,在那裏等待時機。蔡攸則很想回到北京大名府,繼續養病。他們各自做著撤軍準備。
    趙良嗣覺得,收複燕京是自己提出的建議,現在卻弄成了這個樣子。如果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肯定會遭到臣僚們的白眼和恥笑。他有些不甘心。聽馬擴說,李處溫現在是耶律淳的首台大臣,手握大權。而多年前,自己與李處溫曾結為莫逆之交,他想給李處溫寫封信,勸其做內應。
    趙良嗣於是向童貫建議說:“我過去在遼朝,與李處溫是莫逆之交。李處溫見天祚帝失德,曾想與我一同南奔大宋。我們曾經在燕京北極廟裏拈香為盟,欲共圖滅契丹。我想,如果我給李處溫寫封信,他必定答應做內應。”
    童貫也覺得此次巡邊很丟臉。若是有李處溫做內應,那麼收複燕京將指日可待。童貫決定暫時不撤兵,令趙良嗣馬上寫信。
    趙良嗣在信中寫道:
    “竊以為,天厭契丹,自取顛覆。兵連禍結,彌曆歲時。舊君未還,新君孤立。擾攘之餘,仰惟勞止。遙想當年,閣下自中朝使還,植與奭相迎於良鄉之驛舍,閣下具道朝廷禮樂文物之盛,痛憤北戎腥膻殘酷之弊,至扼腕太息。既又執手於中京景昌門外之邸中,極言戎狄所以將亡之狀。議既決,乃使不肖先歸朝,乞收複幽薊故地。
    歲月悠悠,數載已過。蒼天在上,矢誌不渝。不肖今隨軍北上,閣下聞之必然大喜。自古興國未有若女真之速,遼東遼西,已為奄有。前年取上京,今年取中京。遂破雲中,如摧古拉朽。所在肝腦塗地,腥聞於天山之西。良民所遭如此,豈不痛心疾首耶?尚慮女真乘已勝之勢,下居庸之孤城,為之奈何?我燕之人必引領南下,已有來蘇之望。
    上欲拯民於水火,乃遣太師楚國公領重兵百萬,將次於境上。伐罪吊民,霈如時雨。已號令八路將帥官兵,不得荼毒良民,應天意,順民心,擴幽薊,安生聚集,此其大略也。如或昏迷不恭,邦有常憲,悔之晚矣。燕地偏狹,幅員不過數百裏,已患女真之侵疆,且慮舊君之複至。軍兵日益困,賦役日益重,此正契丹運盡天亡之時也。雖有智者,何以為謀?五京已亡者四,區區弱燕,豈能孤立?閣下與諸廟堂大臣,豈不共知也?
    善為契丹之計者,莫若勸降新君,以全燕之地來獻朝廷,以安元元,以保骨肉,策之上也。如新君執迷及左右用事之人不明禍福,請閣下秘結豪傑,拘囚首虜,壺漿簞食,開門迎降,使閣下世享富貴,長守全燕,以申前日之誌,策之次也。閣下父子,有誌於此,適逢斯時,千載難遇,不可失也!已奉敕旨,如以其舊官來降者,即以舊官處之,功高者別加厚賞。誠望閣下審時度勢,果斷處置。植遙望北天,恭候佳音。”
    李處溫接到趙良嗣密信後,反複看了數遍,感慨萬千。他不知道馬植已改名趙良嗣。他覺得,馬植讓他勸降耶律淳,這不太可能成功,因為四軍大王蕭幹和前軍都統耶律大石等將領,都要求決戰到底,都抱著必死之信念。漢臣之中,像左企弓等人也明確表態,寧肯降金也決不降宋。他們對大宋一肚子氣憤,認為大宋出爾反爾,不誠信,耍心眼,靠不住。
    李處溫現在最著急的是,自己手中沒有軍隊。沒有軍隊就沒有力量,就底氣不足。遼軍現在分成了好幾部分:一部分掌握在蕭幹手裏,駐紮在範村一帶;一部分掌握在耶律大石手裏,駐紮在新城與白溝河一帶;一部分掌握在郭藥師手裏,駐紮在涿州一帶;還有一部分就是保衛燕京的軍隊,本來掌握在耶律淳手裏,但現在耶律淳生病臥床,實際上掌握在蕭德妃手裏。
    李處溫認為,當務之急,是建立一支自己的隊伍。可是,建立一支隊伍,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好處是,李處溫現在手中有一筆錢,大約有七萬貫。這是耶律淳交給他的,讓他招兵買馬,用來抵禦女真人。他現在打算就用這筆錢,建立一支自己的武裝隊伍。
    李處溫讓兒子李奭給馬植寫回信,介紹燕京這邊的情況,李奭在回信中說:
    “自曩昔一別,時絕音秏,耳可得聞,目不得見。至於宴飲談笑,每思而念之。是時,奭與待製嚐數言滅虜為誓。近歲之間,內外相淩,盜賊競起,雖分五路,已陷四京。雖有幽燕,孤危將亡,甚於累卵,無計解其紛難也,蓋曆數之將盡矣。
    相公自入樞廷,頓變白首,夙夜不遑,懷履薄臨深之懼。東虜近日,複有深入,慮遭族誅之難。不思往日之非,惟念今日之咎。愚聞縝密然後事濟,兵以詭道製勝。大宋未有所行,先形於外。若議行師,深宜密速,願救燕鄉無告之民。新君成立,全是相公與北樞蕭公以及李處能等同立。
    今新君臥病,燕京紛亂,人心惶惶。蕭幹與耶律大石以及蕭德妃手握重兵,殺氣濃重。亦有不少同誌意欲南歸,奭將與之共議。相公亦深思遠慮,擇機而動。事關重大,不得不機密而行。奭夜不能寐,雄州雖近在咫尺,卻不能立刻相唔。殷殷之意,以待來日暢敘。”
    看了李奭的回信,趙良嗣很興奮。他回想起多年前,自己與李奭、馬柔吉和劉範,在燕京北極廟裏灑酒明誓的情景,心情仍很激動,久久難以平靜。那時候,他們見天祚帝日益失去民心,便多次秘密謀劃,以圖擺脫契丹人對燕京的統治,光複漢家江山。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他們是否還保有當年的那份熱情?趙良嗣對此曾有所顧慮。現在,看了李奭的回信,他感到很欣慰,對他們很有信心。
    馬柔吉和劉範都在遼軍中任職,馬柔吉是趙良嗣的族兄。趙良嗣又給馬柔吉寫了一封信,希望他“廣結義士,開城門以迎降。拘執契丹,轉禍為福。”
    童貫和蔡攸繼續留在雄州,觀察燕京局勢,他們對李處溫以及燕京其他反遼義士們,也抱有很大的希望。童貫和蔡攸都認為,用不了多久,燕京一定會發生內變。耶律淳以及支持他的官員們,現在都麵臨著三重壓力:一是來自女真人的軍事壓力,二是來自夾山天祚帝的政治壓力,現在又加上一個大宋的軍事與政治壓力,他們一定支撐不了多久。
    而且,據馬擴說,耶律淳現在重病纏身,臥床不起,估計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所以,童貫認為,現在一定要沉住氣,靜待燕京內部發生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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