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離沈靖臨前妻的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程媽媽瞧著已經很久沒玩過電腦，除了和沈靖臨打電話之外也幾乎不碰手機的程鈺，忽然反應過來——
    “兒子，你跟媽說實話。”程媽媽一把奪過程鈺手中的《摩崖石刻》，指著他的鼻子厲聲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程鈺“唔”了一聲，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瞅了程媽媽一眼，垂下眼瞼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兒的事兒？！”程媽媽尖叫到，“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不說啊？！”
    “本來打算婚宴辦完了再跟他說的，”程鈺小聲解釋，“沒想到他前妻去攪和，鬧出這麼多事兒來。”
    程媽媽幾近崩潰：“那他知道你——畸形嗎？”
    程鈺搖頭：“想以後慢慢說來的，沒想到會懷孕。”
    程媽媽焦躁地在客廳裏來回走著：“婚宴之前，婚宴之前，都四個多月了！你去做過檢查嗎？”
    “做過，找的劉醫生。”程鈺道，“剛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就做了，但那會兒也查不出什麼，劉醫生說讓我想清楚要不要，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刻去醫院。”
    程媽媽癱坐在兒子身邊。
    程鈺說：“我上網查，人家都說有孕吐，三個來月我都沒反應，就又去找劉醫生看了看，檢查結果都挺正常的。”
    程媽媽聽完狠喘了兩口氣，抓起手機來就要給沈靖臨打電話，程鈺趕緊攔住她：“哎，媽，媽，你別告訴他——”
    “都四個多月了你還不說，等著孩子生下來直接叫他過來看孩子啊？！”程媽媽衝程鈺吼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傻？！那女的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都沒譜兒呢，竟然就這麼把他放走了？！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啊！”
    “媽——”程鈺拉著程媽媽的手搖了搖，“那時候我也不確定這孩子能懷多久，總不能讓他抱著希望等，最後又鬧個一場空吧？再說如果閆秀懷的真的是他的呢？現在我不讓他去，到時候他後悔一輩子，翻過頭來恨我——就算不恨我，我也不想他心裏對我有疙瘩。”
    程鈺道：“再有半個月閆秀就生了，等確定了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我再跟他說也不晚。再者說，我還不確定這小家夥能不能生的下來呢。”
    程媽媽氣呼呼地扔了手機，到廚房給他熬湯去了。
    程鈺摸著自個兒已經隆起來的肚子，歎了口氣，喃喃道：“寶寶，給爸爸爭口氣啊！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知道嗎？”
    程鈺懷孕五個月，肚子已經很明顯地凸了出來，好在天也冷了，穿得多還不太顯。
    這一個半月他沒敢和沈靖臨見麵，怕讓他看出什麼來，就連視頻都是隻給他看肩膀以上。
    沈靖臨顯然已經想他想得發了瘋，臨近閆秀的預產期也不害怕了，見天隻盼著她趕緊生，DNA檢測都約好了，他這邊兒的采樣甚至都已經完成了，就等著孩子一落地，立即采集樣本拿過去進行比對。
    反倒是程鈺，因為馬上就要知道閆秀懷的到底是不是沈靖臨的，稍微有點兒緊張。
    他倒不是害怕孩子是沈靖臨的，之前他跟沈靖臨說那些話的時候也絕對是發自真心，隻是有時候想想還是忍不住不想跟閆秀扯上關係。
    更何況說，如果孩子真是沈靖臨的，那閆秀要求他陪著坐月子、照看孩子就都理所當然了，沈家雙親也絕對會幫著那女人。
    這麼一折騰又得好幾個月，要是他這一胎也能順利生下來，孩子的另一位父親，他的合法丈夫卻不能在手術室外守著他，他想起來也會覺得心酸。
    結果想來想去，程鈺竟把自己給想得不舒服起來。
    頭一天他還忍著，等第二天聽沈靖臨說閆秀進產房了，不舒服的感覺立即翻倍，鬧得他渾身上下直出冷汗。
    程媽媽見狀哪兒敢耽擱？立即打電話叫車把人弄到了醫院。
    本來休假的劉醫生接到電話也緊趕慢趕地來了醫院，給他做了一番檢查之後說：“放鬆點兒，你太緊張了。目前看血檢和B超都沒什麼問題，胎心也正常，應該是你自己的情緒不穩定加上休息不好導致的。”
    程鈺哀哀地看著他。
    年近半百的醫生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坐在床邊，讓他靠近懷裏摸他的額頭：“行了行了，有什麼事兒是解決不了的呢？何苦把事情全都憋在自己心裏？”
    程鈺吸了吸鼻子：“我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在意。”
    劉醫生安慰了他一會兒，有護士敲門進來說有個產婦難產，又趕緊去了手術室。
    等劉醫生走了，程媽媽才冷著臉對兒子說：“要麼今天把這事兒跟沈靖臨給我說開了，要麼跟他離婚，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