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於國棟和徐峰到天子中學上班不久，家就搬到天子鎮。兩位在部隊級別高，在縣政府大院的北麵，一人分到一座寬敞明亮五十多平方的日本房。兩家相距不到二百米。
    於國棟家四口人。兒子十二歲，在小學讀書。女兒七歲，還沒上學。妻子樊秀麗，沒有工作在家。到家已經快兩點，他輕輕開門，進屋摸黑脫下衣服鑽進她的被窩裏。
    樊秀麗覺輕，這一切她已經習慣：“找著沒有？”樊秀麗問。
    於國棟把頭伸到她臉前說：“找到了。怎麼，驚醒你了？”
    “你不回來，我睡不實。”樊秀麗道。
    於國棟呲牙笑著說：“不對吧。是不是在等待公性的春風雨露？夢裏交歡，勝卻一切蜜語甜言！”
    “都多大歲數了，還有那個心思！”樊秀麗閉著眼睛喃喃地道。
    於國棟伸手摟住她說：“三十是狼，四十似虎，五十一座小火爐。人還在，心不死。”
    “幾點了，你不累啊！”樊秀麗說著，把屁股往他那塊兒一拱。
    於國棟就勢上去。
    人，誰不這樣。有愛在，再苦再累心也甜。
    兒女都另有房間。他倆，放出膽子張開喉嚨，肆意做愛。一陣感情野馬一樣奔馳、波濤一般洶湧過後，樊秀麗很快地進入幸福的酣睡。
    於國棟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起身披上外衣，拿過來煙包卷一支煙，用火柴點上抽著。
    從上任，於國棟隻有一個字—忙。天天大事小事紛紛擾擾推不開。學校去年七月二日才開始恢複辦學，什麼事都是重打鼓另開張。缺編，教師水平參差不齊，學生教育提不上去……問題成堆。
    這一行，對於他一介武夫是外行領導內行。於國棟買來不少書惡補。孔子的《論語》，老子的《道德經》，蔡元培的《蔡元培論教育文選》，克魯普斯卡亞的《論社會主義學校問題》，凱洛夫主編的《教育學》，布魯納的《論認知》，蘇霍林斯基的《把整個心靈獻給孩子》等等書，他都看過。
    新中國剛剛打基礎，缺乏人才，就得現買現賣。於國棟認為無論幹什麼事情，都是拚的一種精神。隻要瞪起眼珠子認真去幹，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一切都會由未知到知，一切都能贏得勝利。
    學校教師缺編是最頭痛的事。他和徐峰千方百計地尋找教員，現在主科總算能正常開課了。就是師資質量太低，科班出身的教師不到三分之一。於國棟打算利用假期辦進修班，提高教師的水平。講課教師也都初步想好了：讓徐峰講辯證唯物主義，他講教育學，魏主任講數學，黃一民講語文……各科基本上都能用本校教師。物理、化學薄弱一點（教師是初中畢業生），不行的話，到外校聘請兩位。
    現在校園的環境他也琢磨了幾次，想要讓它煥顏一新。一進大門兩邊的楊樹，壽命不長，春天白絮飄飄，到處亂飛汙染環境。來年伐掉，栽兩排整齊的紅楓。到秋天，林蔭路兩邊紅葉、黃葉、綠葉美麗如花，煞是好看。
    在門廳與林蔭路之間，圓形栽四株迎客鬆。學校應該廣交四方賓朋，接受新鮮事物。迎客鬆寓意深刻。
    現在門廳前什麼也沒有—太禿。於國棟打算做兩隻猴麵獅身的雕像，放在兩邊。新穎別致寓意獨特：猴麵象征機智靈敏，獅身表示強壯有力。要求學生，既要有聰明的大腦，也要有健康的身體。
    再在前趟教室、後趟教室與豎廊夾的西麵匚字形裏，開辟一片植物園。栽上南、北方的花草樹木，中間蓋兩座風雨亭。放一些石凳石桌，供學生寫字看書用。
    天子中學，在紫蘭江邊。學校蓋不起水榭樓台，沿江邊栽兩行曲柳。不僅增添學校的風景，也給學生一處舒適的學習、休閑的環境。
    每個教室前，砌一座花池。校園的邊邊角角都栽上杏樹、桃樹、梨樹，用小榆樹做圍牆。有序的點綴一叢叢紫丁香。幾年後，天子中學一定會鳥語花香風景美麗。
    於國棟在興奮思想中，不知不覺，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了。
    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趕緊穿衣服起來。樊秀麗見他醒了，走進來說：“大哥領兒子來了，說是叫你在學校給安排一份工作。”
    於國棟心裏一沉：大哥的兒子於嘉小學畢業，學校怎麼安排工作。憂煩的事怎麼這樣多，真是摁下葫蘆起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