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楊篤煒買通鞠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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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鎮日本建築和茅草房相間,看起來層次十分鮮明。土路窄窄的,坎坷不平。風一吹,揚起冒煙的灰塵。
楊篤煒走到小市場,見三個人圍著一根電線杆在看告示。湊過去,他發現上麵貼著一張天子中學招聘教師的通知。
像打開了一扇窗,楊篤煒突然感到心裏亮堂多了。當教師,對於他來說可是比較適合的工作。自己從小就讀書,身上沒有一塊出力的肌肉,體力活無法勝任。記得在沈陽,他曾經到糧庫去扛麻袋。幹一天,腰酸背痛三天沒起來炕。
天子中學在鎮子西麵,緊挨著紫蘭江。楊篤煒一路打聽奔去。走到大門前,他又猶豫起來:孤獨一身,什麼證件也沒有,見著學校招聘的領導怎麼說。好人壞人也不知道,人家能采用嗎?
楊篤煒打開背包各個夾層仔細翻,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麼可當證件。在後麵的拉鎖兜裏,他找到了慶元縣高中和美國的芝加哥大學畢業證。楊篤煒激動地握在手裏自言自語:淑媛真想得周到,連這些東西都給我裝上了。他覺得大學畢業證在這裏應聘不妥當,高中畢業證更合適。
根據校門口的指示牌,楊篤煒找到了教導處。臨進門,他又打起退堂鼓。怕人家問,現在新中國即將成立,全國處處都需要人才,為什麼不到慶元縣中學去教書,一個人跑到寒冷的東北來,這個嫌疑很難解釋通。有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楊篤煒走出門廳,坐在門口的水泥台上,心裏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尋思。“當、當、當……”一陣鍾聲響起,打破了校園的寧靜。他看看手表,十一點半放午學了。
成群結隊的學生向外走。走光了,教導處裏那位中年男子也走出來。楊篤煒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麵。想找機會搭上話,送給他兩根金條。楊篤煒估計這位肯定是招聘的頭頭,想打點打點,素昧平生,冒冒失失又害怕人家不收。
猶豫之間,那位男子走過江橋,向道南的一戶人家奔去。剛進院,旁邊鄰居,出來一位穿一身花衣服的年輕女人,跟他打招呼說:“下班了,魏主任。”
男子衝她笑了笑道:“啊。中午休息,回來拿點東西。”說著就進了屋。
聽了二人的對話,楊篤煒心中大喜。看那位女人穿著像個八麵玲瓏的人物,再說女人大半都愛小,何不在她身上先打開缺口。於是他到附近的商店,買三斤蛋糕,拎著去敲那女人的家門。
女人開門猜疑地問:“你找誰?”
“路過的,想找一口熱水喝。”楊篤煒躬身禮貌地說。
她一晃頭道:“進來吧。別的不敢說,水,有的是。”
女人中等身材,頭上盤著發髻,粉白圓臉,高鼻梁,薄嘴唇。說話麵帶笑容,有一股女人特有的魅力。
屋裏兩個孩子。大的,女孩,六七歲;小的,男孩,隻會在炕上爬。楊篤煒趕緊打開一個包,讓兩個孩子吃蛋糕。
女人燒開了水用碗端進來,放在楊篤煒麵前。看見孩子吃蛋糕,嗔怪地說:“怎麼吃客人的東西。”
“我給的,吃吧。這麼多,我吃不了。”楊篤煒坐在炕沿把另一包又推到孩子麵前道。
女孩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吃著。男孩還不太會吃,拿著一塊蛋糕費力地往嘴裏放。
女人抱起男孩望著他問:“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山東來的。”
“大妹子,說得太對了!我是淄博生人。”楊篤煒故作欣喜地編造說。
女人也高興地笑著道:“我是山東洋河縣。咱們離得不遠,老鄉!”
“太好了。在東北見到老鄉,就像看到親人一樣。你是什麼時候到這來的?”楊篤煒激動地說。
“老家鬧糧荒。餓得沒法活,爹爹托人把我嫁到天子鎮。那時才十六歲,啥也不懂就當了人家的媳婦。大哥是為啥出來的?”女人也動情地說。
楊篤煒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就話長了。上高中的時候自己搞了個對象,爹媽包辦卻讓我娶了姨家的表妹。結婚後,兩個人不冷不熱地對付了五年,她得黃熱病死了。
“我尋思這回可解脫了。可燒過周年,爹爹下聘禮,讓我娶祖居鄰村的一個寡婦。一天,上街裏買東西就順路跑了。”這些謊言他早就在心裏編排好了。
女人一臉不屑地說:“現在都解放了還包辦婚姻,老人從舊社會過來的封建腦筋。男的女的,誰不想找投脾氣對心思的對象。一輩子在一起過日子,不是簡單的事。
“說一千道一萬,人都是命。命裏八百難求一千!”
楊篤煒又打開一包,把蛋糕向她麵前推一推道:“大妹子吃過沒有?沒吃,一塊兒對付一口吧。”
女人從炕沿上起身說:“吃了,吃了。”她到廚房端來一盤芥菜疙瘩絲,放在楊篤煒麵前又說:“不知道老鄉能來,沒有啥準備。小鹹菜,你嚐嚐。”
楊篤煒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夾一條絲放到嘴裏嚼著道:“醬的。挺香,好吃。看來大妹子,廚房的手藝一定不錯。一點窺全貌。”他一邊吃蛋糕一邊喝著熱水。
“看你誇的。家庭婦女都是對付丈夫的,一天一天能混過去就行了。”她把孩子身上的蛋糕渣撲落到地上,又關切的問:“一個人出來混也不容易,找到落腳的地方沒?”
楊篤煒一臉無奈地說:“哪有啊。在家鄉,除了念書就到藥鋪裏當夥計,出力的活幹不了,寫寫算算、做個文秘還可以。走過幾個地方,都沒有合適的工作。大妹子,能不能幫忙打聽打聽?”
“聽魏主任說,天子中學招教員。你去那問問。”女人見他吃完了,又給他續一碗熱水道。
楊篤煒渴求地望著她說:“不知根不知底,去應聘,學校能采用嗎。大妹子,你家和魏主任是鄰居,幫助說說情。出門在外的人兩眼漆黑,隻能麻煩老鄉了。”
“幫忙是想幫忙,可我一個家庭婦女能使上啥勁。”女人誠實地說。
“大妹子真心幫忙,我就提點過分要求:就謊稱我是你表哥,從山東逃婚到這投奔你,想要找碗飯吃。你領著我到學校去找魏主任,有介紹人還是親屬關係,事情就成的希望大。”楊篤煒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枚金戒指,放到女人麵前。
她站起來驚訝地道:“哎喲喲,這麼貴重的東西,事情還一點眉目沒有呢。”
“走的時候,媽媽給我放在兜裏做盤纏用的。一路上沒有花掉,帶在身上也麻煩,送給你吧。從今以後我就認你做妹妹,你就是我在東北的親人。事情成不成,那是兩回事。親,今天我一定得認!”楊篤煒拿起金戒指放到她手裏說。
女人笑容滿麵地擺弄著金戒指道:“大哥的東西,我先收著,哪天要用你再來取。”
“把你的家庭情況介紹一下,作為哥哥得知道啊。”看事情有了眉目,楊篤煒要求說。
女人答應道:“也是。要不,人家該懷疑了。我姓鞠,叫鞠守琴。丈夫叫梁山,在車站抬木頭。加這兩個孩子,家裏一共四口人。哥哥呢?”
“我姓黃,叫黃一民。高中畢業。從山東淄博來的,父親叫黃璽,在飯館給人家當廚師。”楊篤煒用編好了的謊言回答道。
鞠守琴出門看看日頭,回來對黃一民(楊篤煒從此要改名)說:“現在差不多兩點鍾,上班了,咱們去學校吧。”
她照鏡子攏攏頭發,描描嘴唇,撲落撲落衣服的褶皺,囑咐女兒看好弟弟。才領著黃一民沿著大道向天子中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