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番外一呀~  第三章 不記得和不在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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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陽一直覺得莫小棋是個瘋女人,瘋瘋癲癲又瘋狂的女人,像個瘋子一樣不怕死的到處亂闖,還健活在人世,簡直就是個神跡!
    認識她的那一年,他身處江湖朝堂兩處,血雨腥風的腹背險境讓他無暇記住太多無必要之事。
    所以他不記得。
    不記得何時與她相遇,不記得與她如何相遇,隻記得自己回過神時,已經同她廝磨了兩年。
    複國大計因為有了阿穆的存在,機緣巧合下,被提前了些許年歲。
    那段時間,邊關戰事突起,那是他的國家,他必須要守護。
    而江湖上想殺他的,要殺他的,有增無減。
    他就將她忘了,遺棄在了某個不記得的地方。
    他的雙重身份是複國計劃裏的一枚大棋,也是最危險的一招棋,太多雙眼睛盯著他,卻容不得一絲差錯,他好像有些累了。
    於是,他又回去了,回到了那個他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女人身邊。
    自私的拋棄了兄弟手足,拋棄了國仇家恨,偷來了片刻的喘息。
    霧影找到他時,她還睡在他的肩頭,身子沒有挨著他,纖細的脖子貼著他的臂膀,清晰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那一瞬,他起了殺念,捏碎過無數人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頸。
    “嘿嘿,追的上我就還給你!”。
    嬉笑的夢囈,讓他想起了阿穆,那個唯一讓他心中有愧,起過惻隱之心的人。
    所以他鬆了手,放過了她。
    自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也忘了她。
    後來阿穆死了,三哥沉於國事,若夕放逐自己不願回家,大哥整日飲酒作樂似於往日無不同,花朝依然虛情假意客套著所有人,似乎這一家子中,正常的隻有他。
    也隻有他了。
    每日照常吃喝,習武練兵,於常人無異。
    漸漸的,他少了進宮的次數。
    後來,他連朝堂議政也不願再去,隻有他一人,去了又有什麼意思。
    十幾年來隻為一件事,做完之後,倒覺得有些無所事事了,所以他喜歡上了喝酒。
    喝醉了就睡著,醒了之後再喝,反正,也無事可做,醉了倒也清靜。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再清醒時,若夕已回了家。
    他知道,他留住他的手段很卑鄙,可不這樣,他又能怎麼做?
    他的親人,隻有他們了,沒了哪一個,他又該怎麼辦?
    為了彌補也好,留住若夕也罷,他娶了阿穆的衣冠塚,將她奉為正妃。
    按禮法該將她送進鳳家祖祠,可若夕拒絕了,說我們不配將她留下,都不配。
    若夕還是走了,可他知道,他再也不會不回家了,隻是要在外走走,想家了,就會回來了。
    而後很多年,他們幾兄弟就這麼過著日子,不近不遠,不冷不熱。
    有生之年,他從未想過阿穆能死而複生,也從未想過,那個他以為一定是在哪裏到處亂竄的瘋女人,早就死了,比他還早死。
    知曉她死訊的時候,他喝了酒。
    戒了好些年,那一次,又喝上了。
    看著三哥和大哥身陷情網不能掙脫,他是很瞧不起,白日裏總是要調笑他們,夜裏又很可憐他們。
    愛而不得,情深不能與人說,近在咫尺卻似天涯,情愛之中,莫不過是最慘的了罷。
    可細細想來,這麼些年,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又該念想著誰?
    遊憩與花朝之間的糾葛,那時的他們並不知實情。
    三哥許是瞧出了些端倪,才會派出貼身影衛一路跟隨,救了遊憩一命,讓她不至於慘死他鄉。
    殺人如麻之於他,都無法理解將自己心愛之人送入地獄是何種滋味,著實的瞧不明白那般心思。
    可他瞧了瞧他三哥,又瞧了瞧花朝,好像又明白了。
    他們懂什麼,左不過是可憐人罷了。
    那個叫王遊的女人,是阿穆的妹妹,同胞妹妹,嬉笑嗔罵的樣子,像個小瘋子。
    他本不該注意到她,隻是瞧見了她鑽狗洞張牙舞爪的樣子,逗笑了他,便多看了一眼。
    那之後,他二人,無任何交集。
    像是本無交集,又像是刻意而為之,他和她,總是碰不上麵。
    她拜了若夕為師,這讓原本就泡在醋海裏的大哥掀了醋浪,恨得牙癢也隻能忍著。
    後來若夕對她的讚賞,讓他不免訝異一番。
    這讓他,又多看了她一眼。
    現在想來,若不是她當年急於求成,錯擺了一株桃花枝,闖了他的私地。
    他與她,怕是錯過了。
    想來也是好笑,她若不跑,他也不會追,不過是打了她幾招,怎的就跑了呢?
    他都記不住她的名字,又怎會記得她的功夫路數。
    她的落荒而逃,不過是給了當時無聊又不悅的他一個玩樂的借口罷了。
    然而阿穆的強硬維護,和她的假裝鎮定,讓他起了疑心。
    可他再問,再探,都被一一解開,像是他多想了。
    後來她去了百陰穀,他也就自然的把她忘了,又一次的忘了。
    他莫名其妙當了爹,談不上開心與否,以他的年紀,有個兒子,也沒有不妥。
    隻是他又無聊了,哪怕有了血脈,卻仍是讓他覺得生疏,許是多年不與人親近了,不習慣了。
    不知道是見不得三哥和阿穆的親昵勁,還是日子都太平了乏味的很,他又跑了。
    一個人,自由自在。
    沒有國事負重,沒有江湖拖累,整天吃喝遊玩,簡直是快意!
    在外晃蕩的日子,他又喝起了酒。
    每日隻是淺酌,偶爾一兩次的酒醉,記不起是為了什麼。
    直到那一次,他又喝醉了。
    醒來之後,看著一屋子的淩亂,才知道自己睡了個女人,一個不知姓名樣貌的女人。
    時隔十數年才識女人香,談不上好壞,隻是除了身體上的暢快之外,讓他起了些許嫌惡。
    若按他以往的行事,這女人必死無疑,可終究是好多年了,他亦不想再做惡人了。
    可霧影回稟的“毫無蹤跡”,讓他覺著有了些意思,細查之下,竟又是個查無此人。
    你說,這天底下,能完美躲開霧影追查的人,有幾個?
    你猜,霧影都查不出來曆的人,他又遇見了幾個?
    他便好奇了。
    這“王遊”,究竟是不小心與他一夜露水,還是有意接近?
    要查她,難也不難,百陰穀便是她的去處,難在如何找到她。
    所以他回了京,找了他的嫂嫂,一問兩問,毫無破綻。
    他便笑了。
    他豈能不笑?
    嫂嫂知他有所察覺,而他也知道了,她是誰。
    知曉了她是誰,他雖有驚訝,卻也沒有憤怒到要去百陰穀尋她。
    畢竟她已是將死之人,將她拽出來又能如何?不如成全了她。
    大哥在與若夕定情後曾笑過他,說鳳家自古出情種,祖輩上愛恨糾葛的故事層出不窮。
    他們這一輩,到了他這,就出了偏差,也是個異數了。
    他也著實的好奇,他們兄弟幾個,不是成了親,便是有了心愛之人,各自糾纏著。
    怎的就他,至今都是獨身一人呢?
    心裏也沒放下半個人。
    這一想,便想起了她,也記起了那一夜的瘋狂纏綿。
    許是太有滋味,他便時常回想,一次又一次,猶如迷了心智。
    直到他想了太多回之後,才猛然驚醒,他想起的太多了。
    疼,來的又烈又急,毫無招架之力。
    他試了好多法子,都沒法止住這疼,生生的疼,疼得幾欲見骨。
    聽聞嫂嫂噩耗時,他連夜趕了過去。
    瞧見了,疼得跪倒在地。
    好疼。
    這般的疼,他們如何能受得住。
    莫小棋,或者說是莫苼豈,剛出生就是個不受人待見,也不被親人疼愛的孩子,所以她連名字都沒有。
    因為她是個女孩,因為她說話走路早,因為她聰明聽話又懂事,因為她可愛招人喜歡,所以很討人厭。
    因為她不被人喜愛,所以什麼都是錯的。
    在不到四歲的時候,就被家裏的老人說是掃把星不能留,在一個大雨傾盆的深夜裏,把她丟在了人煙稀少的樹林裏。
    她還算走運,被遺棄在小縣城,卻輾轉送進了B市的福利院。
    而她在那裏,有了自己這輩子最親最愛的人。
    在莫小棋的眼裏,王穆和方奶奶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她們不可以,沒有任何商量。
    一出生就跟鬼魂打交道的她,早已失去了同齡人該有的天真和快樂,被家人遺棄,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笑容,更加不想說話。
    方奶奶看她不開心,就給她取了個名字,莫笙豈,莫生氣。
    羅羅姐喜歡逗她玩兒,總是喜歡喊她“小氣!小氣”,惹得她嗷嗷叫之後,羅羅姐就會咯咯笑。
    後來,她就正式成了莫小棋,永遠的莫小棋。
    跟鳳陽的緣分,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離都認為是孽緣。
    雖然她不像明姐那樣灑脫,可她也的確沒把自己和他之間的事看的太重。
    一個長的好、身材好、技術好、話不多、零負擔還富有的情人,簡直是炮友典範好麼!
    所以她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她,她也無所謂,在那段百無聊賴的時間裏,他就像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拯救她的身心,滋潤她幹涸的心田。
    惡!
    關於孩子的事,她其實沒什麼想法。
    她是孤兒,卻沒有那種“家庭”渴望,也不缺愛,這可能要感謝她姐和奶奶教得好。
    跟鳳陽開始“一夜情”的時候,她找過那些街邊婆子問過藥,可惜太傷身,問了醫館,除了受到奇怪的眼神之外,也沒得到別的。
    還好他直接解決了她的顧慮,也不知道是他吃了藥,還是給她吃了什麼東西。
    反正他們睡了一次又一次,一年說不了十句話,隻要是見麵就是各種體位、各種做,也沒見她的大姨媽離開過她。
    她和鳳陽,就這麼當起了炮友,關係穩定,又持久。
    如果說她對一個條件這麼優異的男人完全沒動過心,那是騙小孩兒的,至少在他突然消失,再也不找她的那兩年,她的確失落過。
    這裏是古代啊,上哪再去找條件這麼好,硬件素質這麼過硬的人來滋潤她!
    好可惜!真的好可惜。
    能夠再見到他,她其實是有點意外的。
    畢竟以他那種不要命的生活方式,下一秒被人剁碎了喂野狗都是正常的,竟然還能活這麼久?
    真稀奇!
    跟他一起廝混的那十天,除了吃飯、上廁所、洗澡,她就幾乎就沒離開過床。
    準確的說,是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
    極致的體驗,你懂的。
    他要殺她的那一個晚上,她知道。
    他一直都在想殺她和沒殺她之間徘徊,他其實藏的很好,誇張一點說,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會兒的他,殺人都成本能了,防都防不住。
    所以她沒動。
    身體遠離他,隻是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等著最後的奮力一搏。
    在一群高手麵前裝熟睡,其實是件很難的事,而你又想自保不被發現,就更難。
    她是個孤兒,是曾經讓全江湖都頭疼的魔女小嬌龍,貪生怕死的本事,她敢認第一,沒人敢進前三。
    她騙人太容易,太駕輕就熟,就連當時被稱為大魔頭的他,也被她騙了。
    她可以肯定,如果當時她有一絲一毫的異樣,哪怕就是頭發絲亂一根,那隻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捏碎她的脖子。
    他走了,她沒敢放心,隻是裝模作樣的,真的睡了一晚,一覺到天亮。
    那之後她就消失了,沒什麼原因,隻是想活命。
    隱居山林,躲避所有江湖的血雨腥風,也沒有理會這個國家的動蕩,安安靜靜的一個人。
    直到六個月後,她摔了一跤,閃了她圓了不少的米其林腰,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去看醫生。
    生平第一次懷孕,剛開始覺得有點慌,隨之而來的就是麻煩,無盡的麻煩。
    她隻有一個念頭,這個孩子不能留。
    可是他已經很大了,在她狠心想弄死他的時候,突然有了胎動,她下不了手了。
    不該留,不能留,但是很可憐。
    原來那個晚上,鳳陽是這樣的心情。
    孩子半歲的時候,她以前惹的債,找上了門。
    於是她帶著孩子東躲西藏,四處流浪,哪裏沒人去哪裏,哪裏人多往哪鑽。
    追殺她的人很厲害,江湖和朝廷,黑白兩道都有,在她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死在了自己孩子的麵前,
    還好那孩子懂事,說不讓他睜眼,他就一直閉著,捂著耳朵,乖乖的躲在那裏。
    真乖。
    為了男色把命也搭進去的人,這世上可能也沒幾個了。
    又一次重生,談不上多開心,想過去找孩子。
    一飄三蕩的,遇見了周八子,算了一卦,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她也算放心了。
    重活一次,又無牽無掛,應該是老天給她的賞賜。
    再之後她又遇見了七姐和羅羅姐,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她的孩子長的很好,從小在外流浪也沒讓他變得頑劣糟糕,有人教導疼愛他,她也算放了心。
    人這輩子,有些事該做的,是一定要去做的。
    她拜師,沒日沒夜的勤修苦練,隻是希望能夠為她的姐姐改命,不求多,隻求她能轉世投胎,不至於魂飛魄散。
    可喜的是,她終於成功了,她師傅都沒做到的事,她做到了,然而她也似乎暴露了自己。
    所以她借口逃了,躲在了百陰穀,靜靜等死。
    人可能都會有那種:我如果當初不那麼做,現在也許會不一樣的心結。
    她也有。
    如果她沒有無聊得算出水吟陣可以“回去”,如果她沒有告訴她的姐姐們,如果她在靈書做錯事之後第一時間阻止他,是不是很多人都不會受這麼多罪了?
    可惜她重生了兩次,仍然撼動不了時間。
    那五年,是個漫長又絕望的封閉沙漏,看著時間就在那,卻怎麼也熬不過去。
    每個人都活的乏力,似乎那一場分離,已經把很多人都撕碎了。
    她頭疼,睡不著覺,閉上眼就會做噩夢。
    時間一長,她就不怎麼睡覺了。
    靈書是她第一個孩子,沒有養育幾年,就讓他成了孤兒,雖然目的不一樣,可本質上又跟當年丟掉她的“家人”沒什麼不同。
    所以她對他有愧,可能不多,但真實存在。
    所以她才會搶在了她姐的前頭,拿自己的命脅迫她,換取自己孩子的平安,也逼迫了明姐的屈辱順從。
    她一直記得姐看她的眼神,陌生而又平和,沒有任何情緒。
    隻是在看著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誰。
    她哭了。
    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撕心裂肺。
    因為她知道,她失去了這個疼愛她一輩子的姐姐。

    作者閑話:

    今天好像早一點,不錯不錯,鼓勵一下~~大家明天見~~
    PS: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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