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靈書知道聞明厭惡自己，可他不在意，仍然想在她身邊。
    他們都說這是執著，是執念，是瘋狂。
    可他隻是想守著她，想親吻她，想撫摸她，為何會成了所有人的痛苦？
    其實細細想來，明厭惡他，是他臆想出來的。
    他不在意，也是自己編來告訴自己的。
    不然，他該怎麼熬下去？
    他與明的相遇，是個意外。
    他十三歲便在外闖蕩，自覺已知世間萬事，卻還未嚐過男女情事，難免有了好奇。
    機緣巧合之下，那天，他進了花樓。
    裏頭的花顏玉香讓他晃了眼，口幹舌燥之餘甚覺乏味無趣，正欲離開，卻被摸黑拉進了屋內。
    他自是能掙開的，抑或是，那樣的身手，怎會拽的住他。
    或許是迷了心竅，他由著那隻手，將他拽了進去，撲倒在床。
    “你，有沒有十八，有無娶妻訂親，有無喜歡之人？可是喜歡男人？”。
    他想，他該是迷了心竅，否則怎會騙她，沉淪在那一整夜的肌膚相親之中。
    一夜之後，他念念不忘，強擰著不去尋她。
    再見她時，才知已是情根深種，而那時，不過才十日未見。
    後來，他便纏著她，找著法的纏著她，趕都趕不走。
    他和明，有過一段幸福日子，如果不是他得意忘形，被拆穿了謊言，他們該是和美的。
    他從未想過她會如此震怒，從來隻瞧見她的笑臉和調皮，那一刻的鄙夷和冷漠，讓他心尖好疼，險些受不住。
    他求她，纏她，脅迫她。
    卻還是被拒絕了，狠狠的，又無情的拒絕了。
    在他幾欲瘋狂時，四叔命人強行將他帶了回去，將他困在太子府，不讓他走。
    許是知曉他的變化，家裏的長輩輪番勸誡，他安靜聽著。
    鳳家祖上的慘例是前車之鑒，鳳族人無一不知，他懂長輩們的苦心，所以他聽話了。
    聽話的忍了三年。
    他勤修苦練，專心於朝政自修，克人克己，像是個虔心的苦行僧。
    兩位姨母似乎對他放了心，叔伯們或許猜到些什麼，卻也未多加幹擾。
    因為，他逃不出鳳族的控製，亦無力抵抗。
    他年幼記憶裏的母親總是喜歡對他說，他有幾位姨母，一位溫柔，一位冷靜，一位瀟灑。
    許是記憶太深，他心裏總是敬畏兩位姨母的，尤其是那位做了將軍的綺姨母，身上的肅殺冷凝之氣，讓人心畏。
    在他以為無人知曉他計劃之時，她找上了他。
    “你與你四叔很像，對這情愛之事，沒那麼容易放下，我和你羅姨母都攔不住你，若你將來做了混賬事，我便代你無緣的娘親清理門戶”。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並未瞞住任何人，隻是他們有能把控住他，才未多加幹涉而已。
    可他是鳳家人，怎會束手就縛。
    所以他做了，安靜了三年之後。
    父親遠遊，三叔和姨母違和不安，大伯糾纏小叔，二叔設計由叔母，憩姨母歃血遠征，四叔緊緊相逼。
    所有人的心神不寧，促就了他的行事便利。
    他成功了，瞞住了所有人。
    他囚禁了明，生生將她變成了禁臠。
    一個身心受到重創，卻依然神智清明，無時無刻不期待他暴斃的囚徒。
    兩位姨母的出事，和母親的歸來，讓他那時癲狂的心神有了片刻的清醒，起了人生唏噓的念頭。
    他那時回頭過，看著痛苦掙紮的明，他真的回頭過。
    然而那念頭不過一瞬，他便明白了“為情所困”為何是族內大忌，亦明白，曾經那位祖輩的瘋狂是何種的情有可原。
    可憐他們鳳姓族人，無一人躲過這“癡”字，求而不能得者，各個遍體鱗傷。
    他很羨慕，因為有求而得者。
    他也該開心，終究是有幸者。
    明與姨母們的相識，是他從未料到的。
    在聽見消息的那一刹，他絕望了，因此徹底瘋狂。
    他那麼懂明，是了解她的，無論是身還是心，他那麼懂，可還是希冀了。
    一切都如羅姨母所言，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和明，沒有將來，隻有陌路。
    可他，怎會放的過。
    “我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讓我愛上你”。
    “我也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保護王穆綺羅”。
    “占了軍政商半壁人脈的林家，如果不是能夠說上兩句話，你怕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而我……”。
    “如果不姓林，就是化為塵埃，你都不會有半點感動”。
    “聞明，你利用我、設計我，對我做的所有事我都不在意”。
    “我會拚盡一切去保護王穆綺羅，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不會奢求你愛我，隻要你的身邊隻有我，你對我有沒有感情，都無所謂”。
    “可是，聞明……”。
    “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
    林清。
    聞明睜開眼，看著茫茫的一片灰白，原來已經到冬天了。
    “天涼了，別吹風了吧？”，厚重的外袍披上了她的身。
    “哦”。
    “不如進房歇會兒？”，聲音總是關切。
    “不用”。
    “將這暖香放好，免得著涼”。
    “謝謝”。
    鳳靈書望著她，“明明，我們是否永遠都如這般了？”，問出的奢望，不知自己還想問什麼。
    聞明眨眨眼，無聊得打了哈欠，看了一眼遠處的風景，“你不聽勸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半耷的眼皮，好困。
    “所以我們，此生絕無可能了？”，問她也問自己。
    聞明動了下肩膀，像是泄了氣，“幾十年了你都想不明白，累不累啊你”。
    “鳳靈書啊，你但凡有一點人性，都不會問的”。
    “你怎麼會問呢？”。
    此生已然放你不過，纏也好，空也好，且由著我罷。
    若有來世，願能脫胎換骨，與你重新來過。
    

    作者閑話：

    更到這裏才想起來說一件事，我是沒有寫顏若夕和鳳歲堯的番外的，因為不是很想寫，所以就沒寫，覺得他們的故事就穿插在別人主線裏挺好的。
    PS：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希望大家不會碰到那種腦子有病，蠻不講理的人，如果有，能動手就別多說一個標點符號（開玩笑的，大家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