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番外一呀~ 第二章 遊園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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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憩並不討厭鳳花朝,甚至心裏是喜愛他的,至少最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
畢竟,她遊蕩在不知名的時空裏的那段歲月,他是唯一一個看得見她的人,陪伴了她好多年。
鳳花朝剛出生不到三天,整個清王府還處在喜慶的氛圍中,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人來人往,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就將他單獨放在屋內,由專人守護。
遊憩就是在無聊閑逛的時候,瞧見了他。
才幾天大的孩子,就比一般的孩子要好看許多,皮膚又白又嫩,一雙眼睛圓溜溜盯著她看,軲轆軲轆轉著。
遊憩剛開始沒當回事,不認為他是看見了自己,隻是覺得這孩子長的太好看了,遊蕩在這裏又太無聊,就天天來看他。
等到他滿月之後,她才發覺了不對勁,才知道他是真的看得見她。
她死的時候太年輕,對愛情沒有幻想,對親情沒來得及虧欠,就早早離開了世界。
所以,她是孤單的。
可能是出於各種情感的彌補,她把他當成了親人,又當成了朋友,亦師亦友的疼愛他,竭盡自己所能的保護他。
那些年,他是她孤獨歲月裏的月光,即使身處無盡的黑暗也不會太害怕。
看著他從四肢爬慢慢變成兩腳獸,看著他咿呀學語,看著他讀書識字,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他生病難受的時候她會心疼,他不小心受傷了她會擔心,他學文學的好,受到老師和親友的誇讚,她也會替他開心。
她沒想過,也不知道自己能陪他多久,那個時候,她沒有能力思考所謂的“將來”。
他長到了快九歲的時候,再一次的病倒了,病入膏肓一樣的嚴重,她幾乎以為他要死了。
王府裏做法事的那天,他睜開了眼。
他們害怕那是回光返照,可她知道,那是他想提醒她,快跑。
她不確定自己是因為什麼而跑慢了,還是奉陰老人的動作太快。
總之,她被抓住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發出那樣的嘶吼,那樣淒厲的尖叫,像是被撕碎了一樣。
身上的皮膚一片一片的崩裂,血肉被連根拔起,滿眼的猩紅像泉水一樣不斷湧出,陰森的白骨一節一節的暴露在自己的視線裏,身上的疼不知道能不能蓋過心裏的恐懼。
然後她消失了。
不確定還有什麼東西存在這個世界上,隻知道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看見的時候,他躺在她的麵前,她有好一會兒沒認出他。
滿屋子的血腥味刺激了她的魂魄,骨瘦如柴的身體,蒼白又冰冷,沒有呼吸,像個死去很久的人,靜靜的躺在那。
她伸了手,想觸摸他,依然是徒勞,突來的酸楚讓她跪倒在地,怎麼站都站不起來。
她想找人幫忙,卻發現那個地方連她都出不去,一個連鬼魂都出不去的地方,活人能找到嗎?
那一刻,她絕望了,別的什麼都沒有想,隻希望他能活下來。
後來,他被找到了,得救了。
她笑了,不知道是因為開心,還是佩服他的心機深沉。
奉陰老人的那一眼,她知道是在看她,像是很有深意,又像是探究,可最終是放棄了。
從那時候起,她徹底的知道了他,多了一絲的憂慮,那種她不知道原因的擔心。
鳳家人知道她的存在,卻再也沒有想辦法對付她,可能是對一個十歲大的孩子的謙讓和疼愛,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孩子,早已不受任何人掌控。
她就像個沒人看見,但允許存在的遊魂一樣,終日飄蕩遊走在他身邊,陪著他一點一點成長。
巨變發生的那一夜,所有人都沒防備,叛軍的裏應外合,朝臣過半的投降和站隊,誰都知道是計劃了許多年的陰謀。
抵抗經曆了三天三夜,鳳族的影衛死傷過半,禁軍兵力被分散,早已無力支撐,深牆厚院的宮闈裏,屍堆成山,滿目鮮紅。
火光燒人的夜裏,鳳花朝的父親找上了她,對著四周無人的空氣,托孤。
“明日一戰,我等必有一死,隻求姑娘,保住鳳族血脈,我鳳君行來世以身犬馬,結草銜環!”。
一位愛國護國的臣子,一位疼愛孩子的父親,臨死前的遺願,竟然隻是讓她保住鳳族的血脈,而不在乎是誰。
那個時候她其實不太理解這種忠誠和信念,究竟能有什麼意義,內心一點波動都沒有。
隻是那時,她還是哭了,不知道為了什麼。
她在做鬼魂的時候,隻有兩次碰見了東西,一次是為了救年幼的顏若夕,徒手把殺手的刀擋了出去,殺了他。
她不後悔殺人,唯一讓她難過的,是她沒有來得及救顏若夕的大哥,那個替鳳寧逸死去,愛笑又開朗的孩子。
第二次她碰到的,是鳳花朝。
他被劉文先抓住,用無數條人命做陣眼,送進了百陰穀,隻為震懾和威脅鳳族餘脈。
她看著這一群孩子因為滅國而受的罪,為了複國又放棄了多少,所以她不怪鳳寧逸的“見死不救”。
鳳花朝也不怪他,因為他懂,所以他心甘情願赴死。
她如果不是偷聽了鳳寧逸的計劃,是趕不及去救他的。
她是感激鳳寧逸的,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鳳寧逸隻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計劃,卻不會在意鬼魂聽見。
所以她去了,憑著從顏若夕那裏聽來的破陣術,進了百陰穀。
她從沒想過鬼魂眼裏的百陰穀會是這個樣,她身上有神靈血,沒有惡靈敢吃掉她,自然也沒有敢吞噬鳳花朝的惡靈,然而,這都隻是暫時的。
漸漸被惡鬼腐蝕心神的他,看見了她,很著急。
她見過這種眼神,兩次都是因為她,說不上來的難過讓她流了淚。
這個孩子陪了她十幾年的歲月,從嬰兒到少年,從國滅到複國,他好久沒笑過了。
而以後,可能再也不會笑了。
她來不及猶豫,抱住了他,擋住了所有撲上來的惡靈,把他推出了百陰穀。
巨大的衝擊,讓她的魂魄被瞬間撕裂,連再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鳳花朝。
後來她又重生了,像是失憶,又像是帶著記憶的重生了。
從丁點大的小孩開始做起,學做一個古代人。
成年後,她開始做夢,夢裏的內容,讓她懷疑真實性,卻不想求證,隻想過安穩的日子。
可日子一長,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多,多到讓她無法不相信那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直到她被人設計,中了埋伏,跳進了西寧河,進了百陰穀。
那段時間的混亂和傷痛,讓她記起了一切,直到看見羅羅做下的標記,才沒有讓她瘋掉。
等死,不是她的風格,與其不知道哪天就瘋了,不如拿命拚一把。
所以她做好遺書,再一次跳進了滾滾而流的河,等待著命運。
再見他時,他不認得她,她也不想記得他。
他們像沒有關係卻又不得不見麵的陌生人一樣,禮貌又客氣的冷漠相處著。
當兵曾經是她的夢想,被迫放棄之後,在這裏找到了點可能性,她沒有理由拒絕。
奔跑了一輩子,她不知道如果停下來,自己還能做什麼,所以她去參軍了。
她原本不想摻鳳家這趟“渾水”,過了十幾、二十年的安靜日子,很多事早被時間磨舊了不少,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浪費。
可她終究是擔心了他,哪怕隻是一個念頭閃過,她也是擔心的。
那個她好久好久以前的記憶裏,曾經疼愛過的孩子。
百陰穀采藥被伏擊是她沒有想過的,就算有,她也不擔心,因為天塌下來,有鳳寧逸頂著。
所以,那隻是她的本能反應,快得連自己都分不清身體和腦子哪個更快的本能。
她擋的那一刀,幾乎去掉她身體裏五分之一的血,同時也帶回了鳳花朝被吞噬的記憶。
後麵的一次又一次試探和交鋒,她都躲過了,卻沒想到仍然是著了他的道。
觥獠芳的陷阱,讓她有過迷惑,飛鳴歐的可疑,她一直留意在心,卻從來沒想過,那都是他的設計。
目的,隻是為了確認她是不是他記憶中的“她”。
那一刻,魂通地府的她,竟然起了一瞬的戰栗,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而顫抖,還是因為嗜血的憤怒而激動。
她記憶裏的那個孩子,性格安靜內秀,才情驚世,她從未想過,他會變成那副模樣。
殘忍。
陰毒。
冷血。
但凡這世上你能想到的貶義詞,在他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這就造成了她與他之間的形同陌路,無論他有多聰明,會用多少手段。
她和他,永遠都是她和他。
鳳花朝自幼天資過人,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多聰明,可以做到很多常人都望塵莫及的事。
遊憩的出現,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意外。
國破家亡,是第二個意外。
造血引靈那時,他就變了。
國破之後,他失去親人,失去了她,世間便再無“鳳花朝”。
許多年來,為了複國,他做了太多事,他的親兄手足,也同他一樣,早已麵目全非。
再見她,竟讓他心中有了喜悅。
那種失去了多年的喜悅,消失了很多年的情感,讓他渾身難以抑製的顫抖。
這世間,原來真有失而複得,叫他何以能放手?
“氣氣,你究竟何時才能同我成婚?”,惱火是自然,沉不住氣更是自然。
“不是說過了,等你不再事事掌控,步步算計的時候”,遊憩總是喜歡喝茶,茶香安神。
“那究竟是何時!”,鳳花朝揚了聲,也棄了腦子。
這不帶腦的質問,讓遊憩搖頭感慨,發覺他自從“蘇醒”過後,總是喜歡問這些不帶思考的問題,讓人格外覺得“傻白甜”。
“不如從你這‘賣慘’的苦肉計開始?”,遊憩放下茶杯,對上他似有委屈和癡情的眼神,頓了一下,歎了氣。
心累。
雙手背後,慢慢走了。
鳳花朝隻有喊她一聲,“氣氣!阿憩!”,便沒了動作。
他已經在克製,也克製了許多,不過是用“委曲求全”讓弟兄妯娌們為他說了幾句話而已,何來算計之說?
且不說步步為營並無過錯,事事算計隻要能成事,得到最好的結果,又有何不可?
可阿憩如此排斥,他又該如何是好?
“氣氣!等等我!”。
不如再換一計?
作者閑話:
看看,又是零點過了……這感覺……餓了,明天想吃熱騰騰的什麼什麼粉,但是估計是吃不到的~~
PS:謝謝大家的支持,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