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往事如土 第十一章 有酒有肉好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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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穆是在第二場雪後找到的牛肉和酒,而那個時候,已經是正月十九。
但是對於她這個山中不知歲月的“野人”來說,隻要是還在下雪,還是在冬天,那就是在過年。
在王穆重新回到馬車,抱著小白猛親的第二天,山上又下起了大雪,這一下,就是三天。
溫暖的馬車裏,窗戶和門都用衣服擋住,隻留一條小細縫的窗戶外,時不時鼓起的衣料,暗示著外頭的風雪呼呼的怕跑過。
王穆慶幸自己還算有常識,拿到酒肉的第一時間不是吃喝,而是擦身,雖然有些火辣,但是至少保住了她沒有生病。
可她的身體就沒這麼幸運了,身上泛紅發癢的地方是生了凍瘡,當晚就全跑了出來,看得見的地方不敢撓,看不見的隻敢靠在衣服上蹭蹭。
雙手也變得紅腫,有些地方還有硬塊,忍不住互相摩擦,緩解下疼癢。
小白看著光著個身子,坐在棉被上,渾身上下都在扭動的王穆,眼睛眨也不眨,嘴巴“嘎巴嘎巴”的咬著果子。
王穆腫著個蹄子,抱著自己的腳,看著上麵“斑駁”的腫塊,有幾個地方已經潰爛,出了水,歎了一口氣,仰頭笑了。
轉頭看著小白問:“小白啊,你說我要是這雙腳廢了,你養得起我不?”,說的太好笑,笑的也開心。
小白沒有停下,隻是動了動耳朵,看著她,繼續啃。
又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看著自己的腳。
要是繼續惡化下去,僅僅隻是廢掉雙腳,恐怕還是她命大了。
靜靜想了幾分鍾,王穆跪起身,開始翻找她能找到的東西。
找齊了之後,打開車門,舀了一壺雪放在炭火邊,慢慢開始熱水。
麵前擺著匕首,有她一時想起,順手撈回來的藥箱,還有剛剛撕好的布條,酒囊就在手邊,水慢慢冒著熱氣。
王穆不停的深呼吸,試著給自己勇氣,看著小白說:“小白啊,你要不閉上眼睛吧,轉過去也行,你看著我,我有些害怕”,說著對它一笑。
小白看著她,耳朵動了動,慢慢的鬆開果子,閉上了眼睛。
王穆一笑,輕輕說:“謝謝你”,轉回頭,又是一個深呼吸,提起水壺,往腳上開始倒熱水,手快速的搓著。
“嘶嘶”的疼含在牙邊,水並不很燙,疼的是腳上的傷口和手上的凍瘡。
覺得洗幹淨了,皮肉也有軟化,王穆呼出一口長氣,咬住纏好的布條,匕首淋上酒,咽下口水,心一橫。
“我fuck!”,差點穿破車頂的罵聲響起,王穆鬆開匕首,抱著腳,止不住的扭動,眼淚掉在眼角。
她以為不會很疼的,隻是割一點爛掉的肉,又不多。
她以為她肯定受得了,畢竟再大的疼她都受過,隻是割點肉,又算的了什麼。
可是,好疼,真的好疼,她覺得好像再也沒有這樣疼過,眼淚自己掉了下來,掉個不停。
哭了沒一小會兒,王穆抹幹眼淚,吸了吸鼻子,呼出氣,兩個深呼吸,咬緊布條,握緊匕首,手伸了下去。
刀刃一點一點的割著,額頭上的汗慢慢凝聚,混合著眼淚順流而下。
視線被淚水阻擋,拚命的睜大眼睛,滴落在衣服上,兩頰的肉繃的死緊,身體的顫抖,都在說著她很疼。
直到王穆的眼睛都哭腫,爛肉才剔除幹淨,淋上酒,撒上藥,疼的她眼淚打轉,忍痛包紮好腳,兩手一鬆,向後一趟,再也沒力氣了。
拿回來的那些藥她並不認識,可她能聞出裏頭有止血消炎的藥材成分,所以不管用沒用對,就這樣吧,她不想管了。
躺著躺著眼淚又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掉進被褥裏,“小白啊,我其實是害怕了,所以就特別疼。一個人在這裏,今天看著明天,我能活過今年冬天,我不一定活的過明年的,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濃重的鼻音,聲音聽得悶悶的。
小白睜開眼睛,耳朵動了兩下,看著她。
眼淚很燙,燙的她很難受,緩慢的側過身,緊緊抱著被子,埋著腦袋,沒有再出聲。
一整個雪天,王穆都在馬車裏度過,吃著牛肉幹,配著烈酒,偶爾看看書,給小白講講故事,還有“魔音穿腦”的折磨小白,堅忍的守著她那一方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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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又名鳳都,鳳玄國都城之首,坐落於淩寒的正北端。
山姚都亦稱山姚省,與之相鄰,雖有些路途,不過也是兩個日夜便能到達。
鳳歲堯久未坐馬車,身上跟長了跳蚤似的不自在,一會向右,一會向左,一會又半躺在靠枕上,大大的不耐。
鳳花朝放著自己的馬車坐不成,被他硬拉了來,雖然馬車寬大,終究是人多,也有些不順暢。
“大哥,你可以不扭了麼?”,鳳花朝忍不住出聲了,溫文如玉的氣質,還是被他大哥弄出了一條裂縫。
“不能”,鳳歲堯答的痞氣,滿臉的無趣。
鳳花朝無奈看他,問道:“那你拉我過來作甚,棋你不下,書你也不看,曲你也不聽,大哥是要如何?”,覺得有些本末倒置,他才是那個小五歲的弟弟啊。
鳳歲堯惡意一笑,“我一人無趣太孤獨,拉你來作伴,心下能舒爽些”,無恥的口氣讓鳳花朝搖了頭。
“砰!”,一聲重響,鳳花朝剛喊了“大哥”,便收了聲,看向鳳歲堯,柔軟的眉眼帶著驚訝,“刺客?”,語氣像是不敢置信。
鳳歲堯連看都懶得看,隻是換了個姿勢,說道:“總不能是影衛摔了一跤吧”,像是略感無語,挪了挪身子,“又是哪裏的瘋子,想死也不用來這裏啊,嘖嘖”,話說完,閉眼假寐。
鳳花朝看著他大哥,知道影衛厲害,可也不用如此閑散的躺著不動吧,至少要像他一樣,看一眼也好。
抬手輕推車窗,戰況似乎挺激烈,看見一名刺客倒下,微微搖頭,坐回方桌前,端著他的茶,慢慢品著,姿態儒雅大氣。
心想,確實不用來這。
“我雖對大哥和花朝的信任甚感安慰,可是,好歹也是幾十人的刺殺,你們竟無一人來過問下我麼?”,沐清遠打開車窗,單手撐著窗戶,看著裏頭似乎快睡著的鳳歲堯,還有和自己下棋的鳳花朝。
然而鳳歲堯不理他,鳳花朝也隻是笑著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下他的棋,不滿的點點窗欞,“就算不看看我,也要去護著皇上吧?”,作為臣子,如此的大逆不道,真的好麼。
鳳歲堯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有些惺忪的望著他,“你在侮辱你自己麼,小華?”,許是太困,話都說的不利索。
沐清遠有些後悔之前為何要勸慰他了,這何止是大哥回來了,簡直就是重生了。
好好的親王,硬生生變成了江湖流痞,著實讓人有些無奈。
鳳花朝輕笑出聲,落下最後一子,“清遠,影衛是你的人,若刺客都能擾了皇上,你就該謝罪了”,和棋。
沐清遠沒理會他的調笑,隻是睨了一眼他的棋盤,掩去皺眉,問道:“又是和棋?”。
鳳花朝輕眨眼,眉眼輕笑,開始收子回籠,笑道:“無需過多擔心,我能撐過第一個五年,也定能撐過這個五年,五年又五年,自然就百年了”,說的淡然,笑的溫和。
沐清遠沒說話,掃了一眼鳳歲堯,又對他說道:“再行十裏便有曠地,可做修整”,見他點了頭,又道:“我先回了”,說完便走回了自己的馬車。
“笑嫣花還有五年方能開,你今年已是第三個年頭”,鳳歲堯突然出了聲,平淡的聲音,蓋不住擔憂。
鳳花朝拾完黑子,又開始揀落白子,如玉的眉眼,散發著柔光,“如若如此,那便是命了,我已偷了十年光景,也夠了”,纖白的手指,輕輕的收拾著棋盤。
見鳳歲堯不語,鳳花朝停了手,輕道:“大哥,我從未怪過你,你當初並沒有錯,若是再有一次,你的選擇,仍然是對的”,隱含的歎息,隻是想勸慰大哥放下。
“不,我錯了,錯的離譜”,鳳歲堯盯著窗外,眼裏閃過許多,“我不該選擇大局,而犧牲了你,複國大業,晚個幾年又如何,就是毀了,又如何,再來便是”。
“我不該自以為是的顧全大局,而損了你,讓你每月承受噬心之痛,若能再來一次,我一定會舍了瑤都,拚死救回你!”,狠絕的語氣,說的是他悔恨的心。
鳳花朝看著手邊的白子,收回微顫的指尖,柔和的笑意劃出。
有大哥這句,此生便夠了。
“嗯!這道是什麼菜?品相少見,味道甚是好!”,沐清遠吃的有些稀奇,又夾了一塊,送入口中,不錯。
鳳花朝也是點頭稱許,“此道葷食未曾見過,滋味有些奇特,味道倒是頂好”,說著便向蒼術看去。
鳳歲堯左右看這兩人,暗道他這個弟弟性子似水,品性溫和,怎地跟沐清遠這隻成精的狐狸在一起,就如此的調皮呢,這一唱一和的。
蒼術接到了疑問,略有停頓,還是答道:“回歲安王,此菜名叫糖醋排骨”。
鳳歲堯自從沒了阻撓的念頭之後,對王穆的話題,也不是說不得了,隻是沒場合,沒機會而已。
“這菜是王穆在廣莫居時做的葷食,我們都很喜歡”,沒給鳳花朝開口的機會,他直接給了他想知道的答案,順帶白了他一眼。
鳳花朝笑的柔和,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話題結束。
沐清遠心下挑眉,他還真有點沒料到大哥會如此不遮掩的提起王穆,偷偷看了一眼鳳寧逸,心下有些不忍。
鳳寧逸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嘴邊輕咬,就著米飯,吞下了腹。
作者閑話:
天氣涼爽,大家嗨起來~~~
算了,還是坐著吧,坐著舒服些,能躺著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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