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往事如土 第六章 探寶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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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一隻手打翻了茶盅,茶水灑了一桌。
鳳陽撩起沾濕的衣袖,揮手阻止了近侍上前的動作,抬著手,在空中甩了甩,嗤笑道:“竟是老了不成,連杯茶都端不起了”,拿起翻倒的杯子,替自己倒了茶,端在嘴邊,慢慢的喝起來。
背身靜坐的男子,齊腰的白發,手上緩緩的書寫著,似乎並未聽見響動。
鳳陽也不在意,他能回來,便已是有幸,說不說話,又有何礙。
“若夕你在寫什麼?”,鳳陽輕問,隨即又道:“哦,是了,阿穆的食譜,你總是在抄寫”,低著頭笑道:“阿穆的菜總是做的奇異,味道卻又甚好”,像是在懷念,“你看看那番椒,紅的像血,辣的生疼,她都能吃掉好些”,語氣又輕又歡快,似是近在昨日。
像是看見了她吃番椒的模樣,鳳陽眼睛裏有些光亮,卻突然想起她是為何香消玉殞,斂了笑容,眼裏閃過後悔。
顏若夕靜靜的抄寫著,對於鳳陽的話,沒有半分觸動,依然靜的像石雕。
鳳陽壓住歎息,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喝,隻是輕輕的撫弄著杯口,輕輕的道來。
“皇兄施了一計,滅了張弢,端了範崇義,鳳玄最後兩顆毒刺,被他盡數拔盡,太平盛世,指日可待了”,平淡的聲音,聽不出他是否滿意。
看著那白的融為一體的背影,鳳陽輕道:“我知留你不住,娶阿穆,是為了讓她不至做孤魂野鬼,為她,也是為自己,將來下了地獄,我也好有由頭去尋她”,停下手指,蓋住茶盅。
“當年我追上曼陀觀音,求她渡法,她說,阿穆生無根,死無萍,魂魄被十八惡鬼纏繞,永世不能投胎”,說的殘忍,鳳陽輕輕吐了氣,緩緩的掏出一支玉管,輕放在桌上。
“這是阿穆留下的指骨,我拿走,是為了不讓你去尋她,藏著,是為了能讓你回來”,深吸一口氣,“現在,還給你,是為了讓你自由”,說的緩慢,“阿穆她一直想離開,你帶她走罷”,轉身離開。
淺白的睫毛輕顫,眼珠輕輕滑動,垂肩的白發輕動,素白的手緩緩的摸向玉管,勾在指尖握在掌心,似有顫抖,卻不敢用力。
“鳳陽,將酒戒了罷”,清淺的聲音,出自靜默的顏若夕。
門外的鳳陽,背靠廊柱,雙手抱胸,仰頭輕笑,笑的自命不凡,笑的風流瀟灑。
顏色深重的地麵,落下點點濕意。
“好”。
禦書房內,還是他們,還是缺了鳳陽。
習慣搖扇子的鳳歲堯還是輕輕搖著紙扇,雙眼有些無神,輕輕打了個哈欠,明顯的很無聊。
鳳花朝看他一眼,搖搖頭收回,端起茶,喝了兩口,掩住了乏意。
沐清遠倒像是最精神的一個,率先開了口,“你們夜裏是去抓賊了麼,怎的如此頹靡”,調笑的很明顯。
鳳歲堯睨了他一眼,坐直了點身子,無奈的道:“要是有賊給我抓倒多謝了,每天癱在府裏,骨頭都快鬆了”,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好像真是很困。
鳳花朝繼續喝著茶,不予置評。
沐清遠望向禦案前的鳳寧逸,他僅存的親人,似乎想了些什麼,又放下,開口道:“皇上近日胃口可好?”,問的是他,卻不指望他能答。
鳳寧逸扶額看書,似乎沒有聽見。
沐清遠看向玄彌,卻見他低頭不語,心裏歎了氣,不再說話,慢慢喝起茶來。
鳳歲堯眼神瞟去,又看向案上的茶,低問,“範崇義那老賊收拾妥了?”,聲音帶著狠硬。
沐清遠點頭,答道:“官降三級,他就是個傻子,也該知曉規矩了,連根黨羽告老辭官的也不在少數”,話裏有笑意。
鳳歲堯挪了下姿勢,搖扇遮住哈欠,嘲諷道:“就他那把老骨頭,也不知是怎麼坐上太師之位的,許乾郎倒也真是個酒囊飯袋”,仇報了,國複了,許多事,竟然也能說開了。
沐清遠扯出笑,沒有應答,倒是鳳花朝開了口,“不怕那老賊再反?”,問的是這話,聽著可不擔心。
鳳歲堯連答都懶得答,假笑了一番,直接打個哈欠,閉目養神起來。
沐清遠還有善心,眉眼陰冷,“他若真有這等本事倒好了,否則你我也不會如此無趣了”,險些打了哈欠,趕緊精神下。
鳳花朝點點頭,似乎是同意他的說法,眼睛不自覺的望向對麵空置的座椅,抿了嘴,不說話了。
鳳陽牽著韁繩,輕輕的撫摸著馬脖子,有些閑散的站著,似乎在等什麼人。
“我本不想送你,見不得這分離的場麵,可你不會再回來,有生之年,怕是臨死才能見你一麵了”,鳳陽輕輕說著,知道身後的人在聽。
“倒也好,你不在,我也想不起什麼,看不見我們,你也能痛快些”,輕輕拍了拍馬背,轉頭看向他,“可你別忘了,切莫死在我前頭,定要回來找我,你我一同去陪阿穆”,有些話說多了,慢慢就會不痛。
顏若夕靜靜的看著他,雪白的容顏,靜默著。
知他難有回應,鳳陽扯出笑,翻身上馬,傲首挺立,低頭看他,“走罷,我送你這最後一程,隻到城外”,遠了,他不敢送。
顏若夕看他,又垂下眼,腳步輕跨,上了馬車。
車門關上,鳳陽一笑,雙腿輕拍,握著韁繩,一人一馬,一車一人,啟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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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穆瘋狂載歌載舞兩天後,振作了精神,帶好裝備,準備再去那片番茄地看看。
她是這麼想的,如果那個地方墜落過馬車,那就代表它的上方肯定是有人經過的,那如果沿著那個方向往下走,是不是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呢?
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安慰自己,仗著自己已經過了三、四個月的“野人”生活,王穆隻帶了保暖衣物和小白,還有必備工具,上了路。
說起小白,也有些好笑,剛撿到它的時候,黃的像坨屎。
現在幾個月過去了,顏色倒淡了下來,基本上到了淺黃色的感覺,王穆想了想,還是像一坨。
笑的惡意,王穆隨手砍掉一根樹叉,不是她故意破壞,而是這裏許多矮叢上都有刺,如果樹枝反彈回來,很有可能戳瞎眼睛。
想起之前太大意,結果被刺劃傷臉,皮肉都翻開,流了不少血,疼了她好幾天,現在竟然好了,隻剩下一條淡淡的粉色疤痕。
她人小,腳也不大,不過畢竟走了幾個月的山路,腳還是比同齡的孩子大了些,剛好可以穿上她撿來的鞋子,拿布條綁緊之後,她走的也很快。
所以這次她花了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到了番茄地,隨手砍了一顆白菜,一根蘿卜,放進竹簍裏給小白,自己摘了幾個番茄,裝好,手上拿一個,邊吃邊走。
密林有些大,所以王穆繞的圈子也有些遠,幾乎是個半徑的圓,好在是眼睛能看得見。
走一段望兩眼,走著走著,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密林盡頭。
夕陽眼見要落山,天空隻有微弱的紅霞當做光亮,王穆快速的擦著汗,不敢在這夜涼如水的山上吹幹汗。
快步走到矮叢旁的空地,不大,但是足夠讓她“安營紮寨”,休息一晚了。
雖然樹林很密,但怎麼樣都比木屋要寬敞,天微微亮,王穆就醒了。
懷裏抱著小白,慢慢的探出頭,被包的隻剩下眼睛露在外麵,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從薄被裏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看看天,還是有些灰,再等等。
天隻要發白,亮起來就很快,王穆輕聲哼著歌,不一會兒,天就大亮了。
鬆開小白,拍拍它的屁股,讓它先出去,自己再挪開竹簍,慢慢的爬出小棚子。
拍拍身上的灰塵,收拾好被窩,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開始做起運動來。
太陽慢慢升起,王穆身上也有了暖意,摘下兩片白菜葉給小白,自己啃了一個番茄,帶上工具,往密林走去。
這片蜿蜒的林子其實不是樹,是一種她不認識的藤類植物,隻不過根莖特別粗大,葉子又密,遠看很像小樹林。
她砍了好些天的這個藤木,所以很駕輕就熟,,好在這片比較窄,砍到太陽高高掛起時,王穆已經走了進去。
“我去!”,王穆提著刀,後背插著樹枝,腰側別著小鏟,兩眼發直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片一片,大大小小的木箱、鐵盒,各種器具、兵器、衣物,還有包裹,散落在密林之上,破損的木板,顯示著它們曾經是馬車的一部分。
密林高過了她的身高,是以她隻看得到眼前的一部分,卻不知,她走過的密林上方,東西掉落一路。
鞋子裏的腳趾頭互相搓了搓,王穆抹掉臉上的汗,看著眼前龐大的工程,心想著要不要開始。
不管她搬不搬,她都得先找到吃的,不然,就憑簍子裏那幾個番茄,她最多三天就掛了。
心裏做了決定,王穆又砍了幾根樹藤,順勢抱走了離她最近的兩個小木箱。
有了經驗,沒兩下,兩個木箱都被打開,全是瓶瓶罐罐,不知道是不是樹藤彈性大,除了有些瓶子撒開了之外,竟然都沒破。
王穆撚起一罐小綠盒,貌似是金屬的,做工也挺好的,盒麵還鑲著塊白玉,嗬嗬,真奢侈。
轉念一想,白芷連裝藥的瓶罐都是上等玉料,笑了笑,也就不吐槽這家了。
拿的離自己遠一點,稍微一費力,打開了,湊近一看,淺黃色,低頭一嗅,是藥。
拿著藥盒,低頭看了這兩箱,看來應該都是藥了,好倒是挺好的,可你倒是寫上字啊,不然誰敢用啊,讓她靠猜的啊?
看來不是生死關頭,這藥她是用不著了。
兩箱藥,一箱瓶罐大小都有,顏色各一,另一箱全是瓶子,顏色也隻有白色和黑色,就那麼靜靜的擺著,有點怵的慌。
既然東西撿到了,萬萬沒有丟的道理,王穆隻得先將箱子放到一邊。
拍拍手,左右看了兩眼,準備繼續往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要是直接走出去了,就更好了。
作者閑話:
聽說要降溫,今天太陽就很落寞,一點熱情都沒有,然後發現樓下中庭的綠化還挺好看的,黃黃綠綠紅紅的,和寡淡的綠葉還挺搭配~
希望今天大家都能看到美好的事物或者發現事物的美點~~有個不錯的心情~
PS:今天略帶蕭瑟,不如來個熱巧克力咖啡~苦苦的又帶點甜~很暖胃
還有,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