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如煙 第四十一章 眼睛一睜一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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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出門在外,王穆不想讓外人知道她的病情,是以每天早上都是由浣紗替她紮了針之後,她才梳洗出門。
至於夜裏是如何解決她的夢魘,浣紗不告訴她,她也就不問。
因為沒用毒香,王穆今天的身子比之前要難受一些,走的有些慢,進了馬車後,發現沒有人,沒想其他,安靜的坐在窗口,沒有說話。
浣紗照舊跪坐在門口,安靜如雕像。
清脆的鞭聲響起,馬兒嗤了幾聲,馬蹄敲打路麵,馬車輕輕晃動,一天的路途,又開始了。
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王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浣紗要用香,卻被她攔住了,“死我一個還不夠,難道還要搭上你麼?”。
浣紗見她意決,便沒有再提,不去細想她話裏的話。
到了第五日,王穆已經無力行走,呼吸也弱到難以控製,若不是還睜著眼進出氣,怕是讓人以為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掌事,用香吧!”,浣紗聲音雖然輕巧,卻隱約窺見急切。
王穆躺在床上,喘的厲害,渾身疼痛不堪,見了浣紗的模樣,眯著眼扯出細細的笑,“浣紗,我死不了”,又是幾口大吸氣,讓她的臉瞬間通紅,隨即又正常,“至少……現在死不了”。
浣紗知道她不會死,因為主人不許,可為什麼非要受這種苦,那樣撕心裂肺的疼,她每晚每晚在看,究竟是為何!
浣紗看著昏過去的王穆,腳下走進了兩步,垂著眼看向她。
王穆其實很好懂,就是沒有門主寫的那手書,她也能看懂這個女子。
可是越懂越不懂,說她天性善良,她卻能對殺生無所動容,若說她冷血,可她卻為了她的傷,忍受五日的蝕骨之痛。
然可怕的是,這不是手段,而是她心之所想,行之所至,這樣的情,似飲鴆,讓人如饑似渴。
門主,景刹怕是要愧對您的囑托了。
王穆睜開眼,慢慢的感覺著,發覺並沒有之前那樣的痛苦,瞬間猜到有人對自己用了藥,“浣紗!”,聲音小若蚊蠅,嗓子粗噶的幹疼。
王穆醒來的同時,屋內的人就有了動作,聽了喊聲,躬身站在屏風後,靜問道:“掌事可是醒了”。
王穆一聽是不熟悉的聲音,腦子裏試著轉了一圈,問他:“是,我醒了,請問浣紗在何處?”。
那人姿勢不變,依舊靜道:“回掌事,浣紗在別間修養”。
喉嚨很疼,王穆還是努力問道:“那我又在哪?”。
那人又靜道:“掌事身處‘竹停苑’東廂”。
竹停苑?不是客棧?所以她又昏迷了很多天?
“請問你怎麼稱呼,方便的話,你進來說話吧”,王穆見他一直弓著腰,開了口。
那人也沒有猶豫,隻是停了一下身,再將身子直起,輕步走進內室,距離王穆幾步遠,停下,又躬身行禮,“屬下蒼術,見過掌事”。
王穆躺著,所以勉強能將他的臉看個七八分,慢慢從模糊的記憶裏找出了他。
那天,那位公子馬車裏的人,給她端藥的那位。
蒼術麼?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王穆突然睜大了眼,那絲絲的不安感又冒了出來,不想自己嚇自己,問個清楚才能放心,“那麼蒼術,你在這裏的原因是?”。
蒼術的身子一直都沒有直起,聽見王穆的問話,靜道:“屬下奉命前來服侍掌事”。
王穆也發覺了他一直都彎著腰,連忙開口,“不必行禮了,你來照顧我,那浣紗呢?”。
蒼術領命,直起身,依舊是那個音調,“回掌事,浣紗受傷,不宜再服侍,傷好了便再做定奪”。
王穆點點頭,表示同意,也不深究這個問題,隻是她心裏那個放不下的問題,還是要問了,“我若沒記錯,你是‘公子’身邊的那位,為何?”,話沒說完,是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隻盼人家給個痛快。
蒼術似不訝異王穆還記得自己,隻是靜道:“回掌事,屬下奉主人之命,前來服侍掌事”。
王穆有時候會想,除了跟白芷說話,其他人,都是有急死她這隻慢烏龜的本事的。
聽了回答,王穆也沒什麼抗拒,其實她並不怕水清塵,隻是每次都控製不住的升起恐懼,那是一種生物本能,那是一種你想控製都做不到的天性。
畢竟,你不能要兔子看見萬獸之王張著血盆大口對它微笑的時候,還要求它嘻嘻哈哈跳舞啃胡蘿卜。
換了人,王穆也沒什麼排斥,其實要說習慣,白芷另當別論,她還是比較習慣男人一點。主要是看男醫生看太久了,而且她不用擔心自己昏倒,而浣紗可能抱不住她。
王穆知道自己是起不來的,也不尷尬,對著蒼術說道:“蒼術,麻煩你扶我起來,我動不了”。
蒼術沒有異色,幾步走至床前,彎身掀開她身上的薄被,巧勁將她扶起,又將她雙腿輕移到鞋榻上,伸手拿過外袍,輕輕的替她披好。
王穆道了聲謝,坐好之後,才為自己快咳血的嗓子討要杯水喝。
蒼術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執帕在杯底,慢慢的喂著王穆喝水。
待她喝好後,輕輕拭了她的嘴角,將茶杯放好,站立在身側,靜道:“主人邀掌事一同用膳”。
嚇!又要一起吃飯?王穆咽了下口水,覺得自己的嗓子好像還有點幹,“什麼時候?”,問得有些期期艾艾。
蒼術似無所覺,“回掌事,半個時辰後”。
哈?半個時辰?夠麼?
抬眼想看看窗外,發現這裏的構造不一樣,看不見窗戶,隻能問蒼術,“在哪用膳?”,希望不會讓她爬山。
“回掌事,東廂主屋”,蒼術有問必答,卻讓王穆有些心焦。
“主屋又在哪?”,自己也在東廂,還好,應該不會很遠。
“回掌事,掌事比鄰側屋便是主屋”,蒼術的回答,讓王穆天了嚕。
原來被雷劈中,是這種感覺。
王穆之前是與水清塵一起吃過飯,可那個時候人多,而且還有白芷在,她勉強能控製自己的身體,而這會兒。
感覺著自己袖子裏顫抖的手,雖然細微,但確實是在發抖。
王穆有些想笑,原來人有時候真的可以身心分開,她的理智和心都覺得自己不怕水清塵,可這身體……
試著動了手腳,王穆覺著還是有些困難,於是對身後替她梳妝的蒼術說道:“蒼術,等下要麻煩你喂我了,我的手腳,好像還是動不了”。
蒼術比她清楚她的身體狀況,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低頭道:“是”。
王穆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妝容清淡,雖然盤的還是婦人髻,但還是簡潔大方,抿嘴笑了笑,這就是被人監視的好處,什麼都不用說,人家比你還了解自己。
見蒼術要給自己披鬥篷,王穆拒絕了,“鬥篷就不批了吧,你也別用香了,傷著人不好”。
蒼術拿著鬥篷,看著王穆,“是”,低頭退了兩步,將鬥篷搭在桁掛上,去了旁邊的衣櫃裏,重新拿了件新的夏披,替她披好。
王穆不知道蒼術是怎麼做到的,反正也沒見他動,他身上的香氣就沒了,心裏覺著驚奇,但是她也沒問。
半邊身子都靠在了蒼術懷裏,王穆突然想了一個梗,好久沒躺在男人的懷裏,甚是懷念啊!
要是聞明聽見了,肯定會摸著她的屁股,笑她汙的有長進。
一想到這,王穆就笑出了聲,自己真的是病太久了,腦子一不留神就搭錯線了,太可怕了。
蒼術半摟著懷裏的人,見她低頭輕笑,不過問,更不多問,扶著她,緩慢的走向主屋。
果然,王穆一進了堂廳,就隻看見水清塵和將殤,除開兩側的侍從,人真是少的可憐。
心裏暗暗一歎,王穆慢慢的走近飯桌,輕輕的對兩人點頭問候,“水公子好,將公子好”,單手放在桌簷,努力使勁,硬邦邦的撐著自己,艱難的坐好,暗暗籲了一口氣。
蒼術的手一直在她周身護著,見她沒有開口,也沒有多加幫助,隻是待她坐定之後,站定在她身後。
將殤又一次見了王穆這樣模樣,覺著有些稀奇,也起了好奇的心思,問道:“王穆你這是怎麼,又毒發了?”。
其實王穆對將殤的好感,應該是他們所有人當中最高的了,如果能稱之為好感的話。
這個人從來不掩藏自己的心思,之前想她死,也不偽裝,討厭她,也不掩飾。
現在,想理她,就搭話,算一算,也真是個單純的人。
王穆心裏覺得好笑,也如實回答,“今天過來吃飯,我沒用香”。
將殤似了然的點點頭,想起什麼,又問她,“那你能撐多久?”,好奇的語氣,讓王穆越發覺得他真的是個很單純的孩子。
王穆細想了一下,“一天應該是沒問題的”,察覺他話裏好像有別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主動發問了,“怎麼了?”。
將殤也不客氣,就說:“想吃你做的布丁了,還有那什麼蛋糕”,像是還給自己解釋了下,“這些天的飯菜都不合胃口,乏味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王穆錯覺,她好像看見將殤似乎嘟了嘴,那感覺像個別扭又貪吃的小孩,難得讓她笑了。
她一直沒有兄弟姐妹,就連表親堂親都沒有,唯一的玩伴,不是爺爺,就是聞明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被人撒嬌,感覺還不賴。
作者閑話:
今天出了太陽,記得曬被子~~
PS:不是我說,這兩個星期的競猜賠好慘,文也沒人看……我心裏的秋風瑟瑟,你們能懂嘛~~
靈魂太過蕭條,又沒到飯點,來個巧克力冰淇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