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一笑。
    “好，晚膳之前給你做好”，王穆答應的很痛快，覺得他跟白芷，一靜一動，也挺好的。
    將殤點頭應聲，“行！”，好像還委屈似的，“你暈的太快，害得我們日夜兼程趕到醉人落，都沒吃什麼好的”。
    趕路？對了，她還忘了，“我昏迷了很久麼？”，京都在北，醉人落在東南，會走多久呢？
    挑了挑眉，將殤說了，“不算今天，足半月了”，好輕鬆，似乎隻是眨眼的事。
    王穆心裏咚了一下，十五天，過的好快。
    “好了，敘完舊，該用膳了”，一直安靜的水清塵突然開了口，兩側的侍從迅速的開始布菜擺筷。
    將殤沒有異議，用濕帕擦過雙手，拿過湯碗喝了兩口清湯，便開始吃起飯來。
    王穆見水清塵也動了筷，才示意蒼術喂她，見他坐在身側，就沒有多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誰都沒有再說話。
    王穆覺著，自己隻要不看到，不聽到任何跟水清塵有關的事物，似乎就不那麼害怕。是以，她吃完飯後，在水清塵眼皮子底下，被將殤拉著要聊天，身體也沒怎麼抖。
    “王穆你到底來自哪裏？霧影查了許久都查不到呢”，將殤一開口就是這麼個直線球，可王穆挺習慣的，這怎麼說才能不被當瘋子關起來，又不會說假話被拆穿。
    想了一圈，決定坦白，“其實我來的地方很遙遠，我也回不去，但是我不能說是哪裏”，這已經是王穆能說的，最大的真實了。
    將殤似乎來了興趣，喝了兩口茶，“怎麼回不去了，為何不能說？說了會沒命？”，他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
    王穆扯出笑，輕聲回答：“因為我不知道我怎麼來的，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回去，不能說的原因，是因為那是個誰也去不了的地方，而你們都不知道”，想想還是補上，“也是為了保命吧”，保護自己不會被你們當妖怪給殺掉。
    將殤擰了眉，不甚滿意，但也知她沒有說謊，也不強迫，換了個話題，“那你們的國家是不是很厲害？會來侵占我大玄麼？”。
    如果不是將殤問的很認真，王穆真的會以為他是葉襲風附身，拐著彎的來嚇唬刺探她。
    有些失笑，王穆輕輕的搖著頭，語帶堅定，“不會！我的國家國泰民安，雖有不足的地方，卻絕對不會侵犯任何一個國家”，更何況，估計也不會第二個人像她一樣，來到這個曆史上都沒有記載的地方吧？
    將殤好像是笑了，撐著下巴看向她，“你如何能如此肯定？”。
    王穆有點無語，這裏的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歡撐下巴，還有什麼，賣萌，對，這讓她很不適應。
    “這僅是我能說的，信與不信，則取決於你們”，王穆本來就不善言辭，多說多錯，隻能停了這個話題。
    將殤看著她，好像也不追究這個問題，又換了，“那你可是上過私塾？又是做什麼的？可有一官半職？都對我說說”，很好奇的模樣。
    話題跨的有點快，王穆眨了眼看他，他這是真的準備要“長談”麼。
    王穆沒有任何隱瞞的想法，斟酌了一下用詞之後，照實說：“我上過學，嗯，畢業之後，就找了份工作，類似於店裏的管事，官職是不可能的，那要經過很嚴格的考試和篩選，合格了之後，再根據你所報選的，官部，才能有進入朝廷工作的可能”。
    說的太多，王穆有些嗓子幹，用著能活動的手端起茶喝了兩口，這是她能想出來的詞了，如果太過新潮，別怪她。
    將殤聽的稀奇，起了勁，“畢業？你們的私塾還有學業完結一說？是人人皆可上學？那是要讀多久？官職科舉可與我們這裏有不同？”。
    王穆好想歎氣，她從來這裏到現在，真的好久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借用聞明經常說的話，心好累。
    又喝了一口茶，王穆還是有問必答，“無論富貴貧賤，我國有規定是必須上滿九年學堂。普通情況下，我們都是要讀”，王穆心裏數了一些年數，“大約十九年的書，我沒考過我們那裏的入朝科舉，隻知道，每年大概會有幾百萬人報考，能夠合格通過的人，大概隻有十幾萬人到幾萬人不等，都是從最底層做起”，忍不住又籲了一口氣，身體有些累了。
    這裏坐的，得虧是水清塵和將殤，要是換做葉襲風，怕早是雙眼含冰，滿身殺氣了。
    王穆知道自己說了很多或許不該說的，但是她不知道她說的，給在場的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饒是水清塵，也對她側了目，眼睛沒有離開過。
    將殤藏好心裏的驚駭，麵上平靜的又問，“考科舉的人就有幾百萬？你們的百姓是有很多嘛，那麼多人都要讀書，百姓負擔的起？”。
    王穆偷偷看了一眼天色，他是真的在準備跟她長談，心裏又歎了一口氣，“我國是人口大國，大約…”，不知道古代的數量單位是什麼，換了個措辭，“每年科舉的人數，大約是人口的幾十分之一左右，國家規定的九年讀書，是…無償教育，由國家出錢，之後的，則是個人承擔”。
    似乎哪裏觸動了將殤，他雙眼微睜，盯著王穆，問，“所以你們舉國無人不識字？”，言語間似乎夾雜著犀利。
    王穆沒察覺他的變化，隻是微微側頭想了一下，又道：“那倒不是，還是有些貧苦人家裏，年紀教長的老人識字較少些”。
    將殤微微坐直了身子，手指輕點著桌麵，麵無表情的臉，一下子讓氣氛有些凝固。
    遲鈍如王穆，也發現了不對，低頭垂著眼，努力想想自己哪說得不恰當了。
    這一想不要緊，想出了王穆一身的汗，不知道是不是沒用香的關係，王穆覺著頭開始疼了。
    將殤啊將殤，話問的好簡單，卻處處是陷阱，處處給她挖坑，她怎麼就能忘了，他和他們，本來就是一起的呢。
    不禁搖搖頭，幸好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再怕的了，來來去去都是這條命，也是早就在他們手裏的，說什麼，說多少，都無所謂了。
    “那糧食呢？可夠？”，本來是安靜了一會兒，卻突然有人出了聲，王穆身體一抖，本能抬眼看去，又急速的縮回，水清塵！
    誰的話敢不回答，都不敢不回答水清塵的，王穆咽了幾下口水，努力看著他，“人們可以在米店和一些店鋪裏買到大米，糧食應該是夠的”。
    好像不是很滿意她的回答，水清塵又問了，“隻有米？人人都買得起？”，那涼薄的聲音，總是讓王穆可以快速的清醒。
    猜出了他肯定是想讓自己說更多，王穆舔了兩下嘴唇，想著道：“不隻是米，瓜果蔬菜和肉類，還有糕點、酒、衣物，鞋履等許多物品，都可以買得到，有好次之分，但是的確是人人都買得起”。
    斜靠在榻上，水清塵問的很慵懶，“那錢財從何而來，別急，慢慢說”，聲音有些輕。
    王穆一愣，看他一眼，又迅速的收回，不能辨別這話的好意與否，隻是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繼續道：“我們都有工作，所以都有收入，雖有高低之分，但養家糊口不是大問題。而且，沒有工作能力的，不能養活自己的，國家會給予…幫助，每月都會給錢，確保基本生活，直至終老”。
    這時，空氣似乎又停了一下，王穆輕輕的憋著氣，不敢呼出聲。
    “果真是盛世大國，是不屑戰我等小國，你們的百姓，活得很好啊”，水清塵的話好輕，話尾好像真的帶著不可見的羨慕。
    王穆不認為這是對她說的，所以沒有傻到去接話，隻是低著頭，端起杯子想喝茶，發現空了。
    一直在身後的蒼術，不緊不慢的輕巧為她添滿，王穆感激的扯了一個笑。
    “那軍事國防呢？”，在王穆又喝了一杯茶之後，水清塵慢悠悠的問了這個讓人聞之色變的問題。
    就隻有王穆，不覺得有何不妥，隻是暗歎自己如果去考公務員，肯定是能過了，這完全就是國考啊。
    國防啊，國防，很好吧？就是不看新聞的，也知道自己國家的軍事力量非常棒，至於該怎麼說。
    王穆又細細的喝了兩口，想了又想，“我的國家有幾大軍事重地，重兵過千萬，分布天南地北幾個方向，守護著百姓和國土的安全”，說了又停，知道他們不會隻滿足這個，可是還要她說什麼呢？
    “每年都會從稅負裏撥出……”，王穆到現在也不知道這裏的一兩銀子到底多值錢，心想就往大了說，“幾千萬兩銀子投入到軍事國防”，還有什麼？時間太久，她想不起來了，更何況也沒什麼能說的啊。
    沒人接話，又都看著自己，王穆輕輕低著頭，想想，“我們國家每年都會發布征兵令，年滿十八周歲且上滿十五年學堂的男女，皆可報名，各項檢查都合格之後，則可應征入伍”，別再看她了，她就是編，也編不出什麼了。
    “女子也可當兵？”，將殤問的驚奇，“可又能做什麼？”，問的直白。
    王穆知道他沒有看不起的意思，隻是這話聽的是不太舒服的。
    清了兩下喉嚨，王穆挺直背，輕道：“公子有所不知，在我國，男女雖然不是萬事都平等，但上學、工作、參軍、入朝，都是各憑本事”，停了又道：“況且我國有不在少數的要職都由女子擔任，女子將軍也不是沒有，征戰殺敵的娘子軍，大顯神威的更是不少”。
    她的語速不快，條理清楚，讓人聽的很分明。
    “嗬嗬，那阿穆家鄉的女子很厲害啊”，水清塵似有感慨，看著王穆，似乎是笑了，“我喚你阿穆可好？”。
    喊都已經喊了，她能說不好？王穆點頭，“公子隨意”。
    “國之重事，阿穆是如何知曉的？”，水清塵問的輕鬆隨意，這問題也很隨性。
    王穆從未了解過這個世界，所以不知道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國家軍隊人數，更不可能知道軍事駐地在何處，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未見過官兵。
    她說的雖然很淺，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就算知曉了，也不會拿出來議論。
    可她不但說的坦然，麵容更是毫無異色，可見這等談資，在她的家鄉，是被允許的，至少她這個人，是允許的。

    作者閑話：

    這次趕上了飯點，然後呢，個人覺得有點小尷尬，但不是大事，也不是跟收藏什麼的有關係，等會兒在博客裏我解釋解釋~
    PS：我應該努力在更白一點的白天更文……大家來顆藍莓軟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