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如煙 白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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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還沒動手,水清塵便早他一步開了口,“為何沒死”,縹緲的聲音,像是很疑惑。
王穆有些發暈,望著水清塵,眨了幾下眼,這才清醒,微微垂下眼,“心口肉太薄,他是個殺手,不會失手,如果是割喉,兩者我都必死無疑”,聲音哆哆嗦嗦,“背身對他,他隻會刺我心髒,後背肉厚,我縮動了肩胛骨,側了身,若被刺中,我有希望不死”。
隻要沒人說話,這房間就特別安靜,靜靜的覺得空氣顯而易見。
淺淺的呼吸著,王穆把話說完,“倒下之前,我用袖子捂住了傷口,手撞上了地上的石塊,加上我的重量,血可以流的慢些”。
聽到這,葉襲風有點明白玄心的話,也明白水清塵沒讓他動手的原因了。
王穆,他要留,所以,戲就要開始演了。
“所以你這手就是被第二劍給刺穿的?”,葉襲風問的很輕巧,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什麼。
身體左右開始搖晃的王穆笑了笑,輕聲問道:“風爺,您聽的滿意了嗎?”。
葉襲風笑的迷人,折扇指向身後的人,笑說:“你問他”。
知是避不過,王穆抬起頭,直直的望向那書桌後赤紅如玉的男人。
可能是有了心理準備,也可能是病的太重,讓她現在神誌不清,她好像不是那麼害怕了。
雙唇帶著些許血印,聲音輕的沒力氣,“公子想要什麼?”。
水清塵看著眼前的女子,臉如白紙,身若飄絮,雙眼渾濁,不知為何站立著。
“皇天後土,皆我所有”,語氣太過隨意,清清淡淡的,讓人察覺不出話的真假。
話音落,一室寂靜,靜到葉襲風以為王穆死了,就那麼站著死了。
“好”。
輕輕的,輕輕的一個字,聽進了所有人的耳裏。
王穆似再無氣力,艱難的仰著頭,定定的望著水清塵,聲音似有若無。
“公子,白芷在哪?”。
應該是太習慣這感覺了,王穆腦子還沒清醒,就知道自己是又昏過去了。
輕眨著睜開眼,陌生,太過陌生。
不是她的床頂,沒有她的香味,她,很緊張。
一個淺色人影輕步過來,福身行禮,淡聲說道:“風爺請掌事前去‘燕垂閣’”。
王穆有些看不清,但還是認出了來人,淺笑著說:“浣紗,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我動不了”。
浣紗聽聞,似不覺詫異,隻是側身彎低了身子,將棉被掀開,一個巧勁,扶起了王穆。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休養好的原因,王穆身體很虛弱,浣紗的力氣已經很輕,完全沒有弄疼她,可是,她還是暈的厲害。
沒有力氣抬手穿衣,王穆隻讓浣紗幫她披上幾件厚棉衣,道了謝,準備要出門了。
臨到門口時,看見一件鬥篷,顏色淺淺的,有點像白芷經常給她披的那件,想著就出了聲,“浣紗,我能披著那件鬥篷嗎?”。
浣紗側頭望去,藍色的鬥篷,不知是誰的。
低頭行禮,淡聲道:“是”,轉身去拿了過來,替王穆披好。
王穆笑著說了聲“謝謝”,一淺一深,走出了房門。
王穆醒來時的房間,離書房其實很近,不過三間廂房的距離。
可是離這燕垂閣,說是十萬八千裏,也不誇張了,尤其是對現在的她來說。
想到這,王穆不禁笑了,臉上凍出的些些紅暈,莫名添了絲活力。
看著一路走來的景色,明明是寒冬,卻依然綠意盎然,不知道是這個空間的風景本就如此,還是這裏地理不同。
畢竟,她從未離開過這裏。
就在王穆想著要不要學上次那樣,就近掰根樹枝來時,浣紗停下了。
王穆抬眼望去,一條石子小道,道路的盡頭是高高的圍牆,圍牆裏頭有座閣樓。
看那高度,除了在思考那高樓是如何造起來的之外,就是在想,難道她還要爬樓梯?
浣紗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側身行禮道:“掌事請上閣頂”。
王穆本想問浣紗可不可以陪她一起上去,轉眼一看,人早已不見蹤影。
抬頭看著高樓,想著,如果爬一半昏過去了,一定要努力喊救命,不然,她和白芷就隻能黃泉相見了。
順路而行,走了約幾分鍾,人站在了院牆門口。
沒有門,王穆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先招呼一聲,睜眼往裏望,到處都是樹,猜想應該是沒人的,說了句“打擾了”,便大膽的走進去了。
腳剛落地,一陣霧風拂來,輕輕的撥動了胸前的鬥篷帶子。
王穆站定,左右瞧了瞧,都是樹木,沒什麼風口,笑了笑,便邁步朝裏走去。
可能因為這裏樹木比較多,霧氣散的有些慢,王穆這一路走來,眼前都有些灰蒙蒙的,看不太清,跌跌撞撞的,總算摸索到了閣樓的大門口。
說也奇怪,剛到門口,這霧氣似乎就弱了許多,王穆沒多想,伸手敲了敲門,略微揚高聲音問道:“請問有人嗎?”。
等了一會,沒人回應,王穆在衣服裏頭輕捏著袍子,再次出聲喊道:“風爺,王穆來了!”。
還是沒人理她,那沒辦法了,王穆隻能說道:“那我進來了”。
伸手使力一推,果然,門“咿呀”的開了,王穆看著裏麵,道一句:“我進來了”。
撩起衣擺,單腿一抬,跨了進去,環顧四周,太暗,什麼都看不清。
輕輕拉攏衣襟,王穆給自己壯膽,往裏頭走去。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還沒來得及驚慌,房內就突然大亮,刺得她本能的閉上眼。
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王穆適應了光亮,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滿目的雕像,姿態形狀各異,地上擺放著,牆上掛著,甚至頂上都有懸掛,錯落的安置著,像一張網罩著她。
“嚇!”,及時咽下了嗓子眼裏的驚呼,王穆不是不害怕,隻是相比害怕而言,她更覺得有怪異。
對,怪異又詭異,令人有不舒服的怪異,讓她的後背生起了涼意。
覺得有些害怕,王穆不想再看,環顧四周,開始找尋可以上樓的入口。
尋而不到,想起了自己的近視眼,暗想可能是入口的機關太小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壓下心底的那些不舒服,輕輕的開始移動步子,小心的避開那些雕像。
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王穆漸漸覺得那些雕像似乎在“看”著自己,無論她走到哪,什麼角度,它們都在看著,心裏越來越發毛。
突然,王穆猛的定住,眼睛不能自已的睜大,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冷意刺骨。
巨大的半佛麵像赫然佇立在眼前,佛目似與她對視,似無心亦無情,而佛口竟是那入口,王穆渾身冰寒。
“我呀,突然覺著,我們著實的壞心”,突然的男聲響起,循聲望去,葉襲風手執折扇,搖啊搖。
看著閣樓下的景致,葉襲風突然“有感而發”,看了一眼一旁不語不動的水清塵,又道:“要收她,還這麼戲弄她,實在是不應該,白芷也不給她,太壞了我們”。
水清塵沒有收回視線,隻是淡淡一句,“你應的?”。
葉襲風一挑眉,也是,誰都沒說要答應那王穆什麼,留不留什麼的,好像誰也沒說。
看著遠處的一隻孤雁,振翅乏力,嘴裏嗚咽低鳴,卻仍向南前行,葉襲風笑了。
“‘殿相陣’當今世上安然無事的,隻有八人,除去已死的造陣者及師徒四人,你、我和允爾之外,‘曼陀觀音’已是最後一人”,葉襲風看著水清塵,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改過。
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水清塵微偏頭看向他,涼淡道:“那又如何”。
看著那雙眼,葉襲風嘴唇輕合,似是想說的太多,卻終是放棄,偏過頭,不再言語。
遠處寡淡的景色,有說不出的蒼涼。
等天色從青白染上淡霞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葉襲風打開紙扇,扇著涼風,輕道:“看來孤雁,終究是要死在‘歸鄉’的路上的”,話裏的悲涼,竟能聽的分明。
水清塵聞言,並沒有理會,隻是一直未動的身形,突然有了動作,輕輕回了頭。
葉襲風也同時轉過頭,眼裏的驚訝,沒有掩藏,猛的收住折扇,望著來人。
王穆臉白勝雪,兩手揪住鬥篷,努力撐住發顫的雙腿,腳步一下一下的挪向正廳,對著前方背身而立的兩個男人,輕輕一個虛笑,道:“公子,風爺,我來了”。
水清塵緩緩旋身,血紅的衣袍,長至地麵數尺,一步一身,“嘶嘶”微響,緩步走到了王穆三尺前。
垂眼看向王穆有些枯黃的發頂,薄唇輕啟,“案上有筆”。
王穆微微的抬起頭看向一旁的書案,除了顯而易見的毛筆,她更是看見了她熟悉的。
手裏拿著木柴燒製的炭筆,比她之前“突發奇想”做的炭筆好的太多,躬腰站在案桌前,望向兩人,“請問公子要我寫什麼?”。
“隨意”,不是葉襲風,而是水清塵回答了她,王穆再次“受寵若驚”。
提筆寫字,王穆就很容易想到爺爺。
爺爺是學堂裏出來的書生,後來又去了首都上大學,一身的學識和風雅,而她是爺爺唯一的孫女,被爺爺帶大,還沒學會拚音,就已經開始在背《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了。
用爺爺的話說,人之根本,始於萬物,在人之道,習之,貴自知。
王穆不明白他們想做什麼,但也絕不是讓她寫幾個字這麼簡單。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葉襲風一字一句的輕念著,末尾落音,似帶嘲諷,又似帶笑意。
王穆暗驚,這詩太過易懂,她用在這,實在是不妥。
可是,她並不是意有所指,她隻是在這種身心虛弱的情況下,腦子裏隻想得起這首《七步詩》。
不敢接應,王穆冒著虛汗,低著頭,靜靜的等待著。
“脫衣”,涼薄的聲音,出自水清塵之口,王穆身子一頓,遲遲沒有動作。
葉襲風搖扇未停,想起自己也經常這麼對玄心,想想便笑了。
王穆不動,倒不是因為受到羞辱而抗拒,說真的,她沒有什麼感覺。
她不動,隻是因為在單手解扣子,鬥篷過於寬大,看不出來而已。
等到王穆摸摸索索要解第三顆扣子時,眼前,出現了一隻手。
白皙如冰,纖如寒刃,指尖似乎泛著熒光。
那隻手她從未見過,可她卻知道那是誰的,不敢抬頭,隻任由它動作。
葉襲風詫異的挑了挑眉,卻也笑著沒說什麼,扇子繼續搖啊搖。
兩指輕輕一拉,單手一拂,鬥篷順勢滑落。
緊接著,扣子被解開,一顆,兩顆,棉衣落在腳邊。
一件,兩件,三件,王穆光了,露出隻有白布包裹著胸口的上半身。
王穆任由他們看著,她也在偷偷看著他們,尤其是眼前的這個水清塵,她以為他這樣的人該是跟神仙一樣,煙火不食,潔癖嚴重的,沒想到還親自給她脫衣服。
從頭至尾都不是想象中的反應,葉襲風淡淡看了兩眼王穆,想學允爾翻個白眼,真真是無趣的很。
水清塵雙眼輕緩的掃著王穆的身體,目光停留在裹著藥布的胸口,那裏,似一片盛開的血梅。
“正午,十剜澀水”。
作者閑話:
唉喲,差點忘了,還以為自己更了文~~
大家晚上好呀~~~
PS:今天天氣好,給大家抱個韭黃雞蛋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