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賣官鬻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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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有罪!”話說成這麼嚴重,遊謙華不敢抗辯,也隻有伏地請罪了。
這時,信王出列為遊謙華說情道:“大亂以來,又迭遭災禍。為應付燃眉之急,朝廷開支已經是捉襟見肘。至於水利工程,實在無暇也無力顧忌。”
戶部尚書素來依附光王陳叔亮。此刻,光王不說,與之勢成水火的信王反而先開口,倒真讓人始料不及。
沒等眾人從中回過味來,信王又開口說道:“目下,救災才是頭一等的大事。還請陛下明鑒。”
“還是信王識大體,見深遠。”皇帝點頭道:“遊謙華,現在戶部還能拿出多少錢來賑災呀。”
聽到皇帝的問詢,遊謙華更加是伏地不敢起,一直吞吞吐吐不敢說明。
“你倒是大聲說呀!”皇帝見他猶豫,心中便已八九猜個不離十,與其說驚,更不如說是有些慌。但他還是聽到了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事。
“前年旱災,去年用兵。如今國庫空虛不算,更加是負債累累。搜刮殆盡,也不過隻有兩三萬緡而已。”遊謙華這回連頭都不敢抬起了。
“兩三萬緡?一百億萬緡的口子,你隻有兩三萬緡去填?這連杯水車薪都談不上的數目,你這舍不得花錢的遊謙華,竟也好意思說出來。”皇帝雖然嘴上還很強硬,但心底卻是慌的。國庫空虛到這種地步,真是離亡國不遠了。
聽到這樣驚人的數字,不單皇帝,連在場的大臣們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平日裏是知道國庫空虛,但虛到這種一幹二淨的地步,還真是嚇人一跳,久久不敢言語,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陳皓真想在這個時候破口大罵,但現在罵又何益呢?隻要壓住胸中的怒火,切齒道:“水患不治,民必生變。國本動搖,社稷危怠。你們說這該如何是好。”
群臣皆不敢言,還是宰相文丞誌出列答道:“荊州決堤,武威郡王恰在其地。郡王開倉逼捐,民困稍舒,尚可維持一段時間。有禦史彈劾武威郡王矯詔擅殺,違製放糧,邀買人心的諫書為證。但災區之地畢竟財力有限,而天下財富之地,盡在東南。”
聽到這,皇帝也是大為不滿地說道:“禦史台、都察院被謝紹文弄得烏煙瘴氣。那些個狗官,災發不救,差點壞了朕的大事,真真該死。那些個禦史不為民請命也就罷了,還要為這些昏官、庸臣鳴冤,真真豈有此理。要不是有禦史可風聞言事的祖製,朕早把他們給宰了。”
“他們也算是盡忠職守。武威郡王確實無權擅專,何況武威郡王開的不止是官倉,還有荊襄九郡各地官員、富商和土地主的私倉,手段雷厲,不免生怨。更不用說是矯詔。”文丞誌俯首道。
“盡忠職守?他們盡的忠就是陷朕於不仁不德之地嗎?前日應天府尹上奏說災民們聽說放糧救活他們的欽差被奸臣陷害下獄,紛紛圍堵官衙請願,甚至一些神都的仕子平民參與其中,聲勢日漸浩大。本來,老七開倉放糧說是奉朕的旨意,災民人人稱頌朕的恩德。現在好了,大家都知道這是矯詔,偽詔。朕一下子賠了夫人又折兵,即折了人物,又背了個不義的罪名。現在還要朕重罰乃至殺了老七,他們是嫌朕的江山太長久了嗎。說老七是矯詔,如果你們都能如他那樣深明朕意,替朕揚名成事,那就好了。如果朕再年輕二十歲,說不定朕也會像老七那樣仗劍護國了。”自古皇帝一向忌諱擅權,陳皓的言語幾分真假,難以料定,但他偏袒武威郡王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不過,倒也難說他是不是被民情輿論所逼迫,畢竟民心軍心就是政事國事。
“陛下聖明!”皇帝說得這麼激動,大臣們自然也識時務地附和道。
本來皇帝心中有氣,倒也不全是為了陳叔軒,更多是抒發對剛才國庫破產,眾臣無能的不滿。話說完,心中舒服了些,才想起災事未完,接著問文丞誌道:“你剛才說天下財富,盡在東南,是什麼意思?”
文丞誌見皇帝說罵完,語氣稍微緩和後,也就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道:“荊州水患經武威郡王的賑濟,一時尚可勉強維持,但時間一長恐怕難以為繼。何況,時令已到春耕,如果不及時複耕,恐怕一年的收獲都成問題。”
“說重點,老家夥!”皇帝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是!”文丞誌俯首接著說道:“一百億萬緡在朝中是浩若星辰,但在富甲天下的東南,卻未必不可得。舉目天下也隻有東南出得起。”
“廢話!東南熟、天下足。朕也知道。可朕要怎麼搞到這筆錢呢?而且還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總不能像老七那樣,派兵明搶吧。要是東南也亂了,那朝廷今年的稅賦不就完了。”皇帝也是個明白人,雖然老了。
“陛下聖明!”文丞誌先肯定皇帝的想法後,繼續解釋道:“東南財富,多在官宦大家和豪紳富商手中。我國士農工商,商為最末,雖富而不能貴,常受管家欺壓。故而其人多願不計千金也要博官一樂。東南土地多在官宦大家手中,江南官宦大家雖多,但多以科舉入仕,講究體麵。本朝馬上得天下,世代承規,非有軍功,不得封爵。爵可世襲而流官不可,名德體麵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東南有官家,卻沒有世家。是故,東南官宦大家每每以此銜恨。”
“丞相的意思莫非是。。。。。。”樞密院使哥舒曜轉身道:“賣官鬻爵?”
“啊!賣官鬻爵?”一石激起千層浪,四字一出,滿殿嘩然。
“不可,不可。這怎麼可以?”官員們的反對之聲此起彼伏。馬上就有大臣出列反對道:“陛下,賣官鬻爵萬萬不可。國家神器,授之有德。是故選賢任能,以安天下。如果名爵以錢財私相授受,成何體統,是見小利而忘大義的鼠目寸光。還請陛下現斬倡議之人,以安人心。”
遇到反對,文丞誌心裏早有準備,但要殺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回頭一看,那人正是剛任國子監祭酒數月的嚴正清。
又是這個老家夥!陳皓心中暗暗恨道:“今日,是朕召議國事,豈可問罪。嚴卿既然反對文相之策,那可有什麼救災之策。是再征二十年後的賦稅,還是再去當鋪把衙門賣了?”
“子曰:‘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為治國。。。。。”
未等嚴正清把話說完,陳皓就厭煩地擺手道:“去,去,去,回你的國子監講學去。朕現在要的是救急之策。你讓朕以時節用,等朕把一百億萬緡攢夠,那楚地荊襄九郡,不要說餓殍遍野,隻怕早就伏屍百萬了吧。”
嚴正清默然,實務本不是他所擅長,隻好黯然退下。
“你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皇帝環顧群臣一再詢問,畢竟賣官鬻爵始終留不下什麼好名聲。
問到籌款救災,平日裏侃侃而談的大臣們一下子沉默了,素手無策的樣子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時,還是戶部尚書遊謙華厚著臉皮說道:“臣以為,丞相之言,實為唯一可行之法。”
“這怎麼可以?”
“萬萬不可,這可是壞祖製的事。”
“是呀,是呀,這是要動搖國本呀。”
遊謙華平日以斂財為能,本來名聲就不大好,他的支持,顯然不僅得不到支持反而引來更多的譴責。
“琅琊郡王,你怎麼看?”皇帝隻好把話題引向重臣之中的重臣哥舒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