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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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已全暗,森林之中草木繁多,一時失去光線,亦看不清眼前白虎和身下少女的情況。幾道閃電劈下,一霎閃光,三人才勉強看清那白虎仍護在長癸身前,替她擋這劫數。
顧辭舟被陳麒攔住,還想掙脫,嘴裏吼道“我不管你是什麼神獸不神獸,情劫不情劫的!你自己有想過你到底在做什麼嗎?!”
但終究是徒勞無功的,就像先前他想阻攔陳麒附身到方縱酒身上一樣,其實結局並不會改變,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再有幾道閃電,那白虎也見支撐不住,此時天上竟然散去了烏雲,微有月光露出,深藍的天幕上繁星點點,閃電褪去的竟然如此迅速。
執嘯再也支撐不住,低吼一聲搖搖晃晃臥在地上,一雙湛藍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長癸,便暈倒過去。倒下時還不忘把長癸攏在柔軟的腹下,儼然一副護崽的模樣。
禁錮住顧辭舟的雙臂一鬆,顧辭舟正欲往前走,清承卻先顧辭舟一步,全然不顧身上的傷。
他單膝跪著去探執嘯脖頸,發現還有氣息後鬆了一口氣,轉頭對陳麒和顧辭舟道“你們將他送回去吧,修養幾月便能好全了。”
長癸卻從執嘯腹下鑽出,趁清承和顧辭舟他們說話之際突然撲進清承懷裏,聲音顫抖道“師父……師父他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怕……”
清承未來得及閃躲,身上的傷也使他無力再去推長癸,隻冷了一張臉。
顧辭舟聽了不免生氣,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師父方才替你擋了天劫,你毫發未損害怕什麼?”
長癸聽了顧辭舟的話,更加委屈,整個人縮在清承懷裏,小聲道“誰知道呢,他剛剛倒下了還壓著我了呢……”
聲音雖小,顧辭舟卻聽明白了,他氣結,一時又因為長癸是個姑娘而不好動手。執嘯這個叫情劫?怕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喜歡這麼個白眼狼!
這時清承忽然開口,聲音冷冷淡淡“你知不知道,你師父是什麼?”
長癸見清承說話了,心中高興,忍不住往他懷裏又拱了拱,撒嬌道“不知道呀,反正不是猞猁,興許是別的什麼妖怪吧,我說怎麼跟他十年都學不到什麼東西呢。”
清承語氣仍是平靜,他道“你師父是白虎星君,上古神獸,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他們一族最早的血脈曾和帝君一起開天,一起戰鬥,現今隻餘下他一個血脈,若要動起手來,我們這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說罷將長癸推開,鎖骨上剛剛被陳麒止住血的傷口又一次撕裂開,將他胸前衣襟染得更加鮮紅,他站起來,目光轉向陳麒,語氣之中帶了幾分懇切“多謝,上回傷你是我不對,對不起。”而後又看著執嘯,神色複雜“但他……麻煩你們將他帶回去,好生療傷。”
長癸聽了清承的話,一時愣在原地,目光在清承和執嘯之間遊移,不知如何是好。
顧辭舟聽了後也是一愣。
他知替長癸擋劫能力並非等閑之輩,看到執嘯原形也知執嘯大抵上算個神獸,沒想到來頭居然這麼大。
而後清承便走了,消失在林蔭掩映的黑暗之處。
長癸猶猶豫豫追了幾步,卻又回到了執嘯身邊。
***
顧辭舟和陳麒二人合力把執嘯帶回了山洞中,長癸一個人忽遠忽近在後麵跟著,待到了洞穴,才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師父我來照顧。”
竟是變了一副模樣,再無先前驕縱模樣。
顧辭舟心中已然看透,隻冷笑一聲,反問她“怎麼?發現你師父比清承厲害就準備依靠他了?你先前可不是這樣的。”
長癸臉色一變,剛想發作,又看了看床上的執嘯,忍了下來,委屈道“顧大哥你怎麼這樣說,他是我師父呀,他剛剛可是替我擋了天劫的。”
“你知道最好。”顧辭舟冷著臉道。
而後便和陳麒離開了洞穴,二人走在路上時,陳麒忽然問他“先前看你並不討厭長癸,還同她玩笑。”
顧辭舟道“我同她玩笑,是看在執嘯的麵子上,我現今同她說話,也是看在執嘯的麵子上。”
陳麒猶豫道“她對她師父……”
“你看她今日且喊他一聲師父,以前是如何你是沒看到,一顆心全在清承身上,他師父動清承一根汗毛,她都能和她師父拚命。”
陳麒覺得不大對勁,但又不好妄下定論,隻道“我聽聞白虎星君早幾年就該歸位,隻是一直不願回去,天上眾人想方設法,亦不見他有所動搖,料想這清承此次下凡,應是幫他渡情劫回天的。”
顧辭舟恍然“怪不得長癸對他死心塌地,你們仙家還能控製感情不成?”
陳麒搖搖頭,隻道“我也不知為何長癸喜歡上清承,但感情這事從來不是可以控製的,我覺得清承也未曾想到長癸會愛上他。”
“那他下來還是幫執嘯?他這一出現,執嘯的情劫更加難渡了。”
“也不會。”
“哦?為何?”顧辭舟問。
“若是真如此,那便讓執嘯護她三次天劫,時候一到長癸成仙,到那時兩人便可長相廝守了。”
“長相廝守?”顧辭舟嗤笑一聲“她會和執嘯長相廝守?也不知道她是修了幾世的福分能這樣平安成仙,怕是她真成仙了,還要在上麵糾纏清承。”
陳麒也覺此事十分複雜,不是他和顧辭舟能管的了的,隻搖了搖頭,此事與他無關,若是顧辭舟要管,他便管了,顧辭舟不管,他也不問。
顧辭舟又道“那執嘯和清承在天上關係很好咯?可是我看執嘯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清承為何要幫他?”
“不知……”頓了頓,陳麒又補充道“他們二人之事我皆不熟,今日也是第一次見白虎星君。”
他自幼少與人交流,在其他小麒麟都能言善辯張嘴成詩時才開口說第一句話,此後更是寡言,相識的沒有幾個,成年後被派往各地做護國神獸,始終孤身一人,直到顧辭舟的出現。
“你是不是以前在天上都躲在暗處,像個小姑娘似的不說話也不見人?”顧辭舟笑他。
“……”陳麒不語,隻把顧辭舟的手放在掌心,握了起來。
陳麒有一姐,名喚陳麟。麒麟一族,麒為公,麟為母,大多以麒麟二字命名,再冠以一姓,極為常見且親民。麒麟這一族本是瑞獸,同人間百姓亦是息息相關,就算不說話,那麵上也是和和善善,叫人看了心生溫暖的。
但陳麒不同,他自幼便是冷著一張臉,饒是額上火光再盛,也融不掉他臉上那份冰冷。他從來感情淡泊,不善言辭,唯一能說上話的也隻有姐姐。
陳麟也是火麒麟,額上麒麟紋同陳麒如出一轍,皆是烈火炎炎。陳麒眉目也同她類似,隻不過陳麟始終麵上帶笑,為人和和善善的,亦在人間做了不少功德。
陳麟是麒麟一族算的上標致的美人,眉眼彎彎,一雙暗金的眸子亮的叫人移不開眼。陳麒在仙界相貌便也同他姐姐一般,算的上眾仙女茶餘飯後,論起相貌,總能提上一兩句的那種,隻不過評價大多都是,沉默寡言,從不見說話,永遠冷著臉,搭話都不理……
成年之後他亦少見陳麟,也更寡言少語,他本以為自己往後會一直如此,但身邊這人卻將他平淡的日子打破。
若是顧辭舟知道陳麒那麼些年絲毫未曾變化,必然要感歎原來神仙是如此無聊,但顧辭舟不知這些,一心要修煉成神。
他心中明白,他要陪陳麒千千萬萬年。
顧辭舟將陳麒的手握的更緊,也不繼續打趣陳麒,二人已快到山下。顧辭舟目光望向二人先前住下的客棧,那裏仍亮著燈,群山之中獨那一間客棧,隱在遠處,裏頭燭火不止,倒讓人看了心生暖意。
顧辭舟笑眯了一雙眼,心道今晚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