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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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軒轅無燼已死,顧辭舟也懶得再去追問陳麒是否心中還有他,一來自己懶得去問,二來總糾纏這個問題,婆婆媽媽並不符合自己作風。
二人見軒轅無燼寢宮處濃煙消退,顧辭舟問“麒麟骨呢?”
陳麒老實交出“在這。”
寢宮大火後陳麒便暗自將麒麟骨收回,怕落到凡人手中再生禍端。
顧辭舟垂眼去看那麒麟骨,通體雪白,卻未開過刃,刀尖倒是鋒利,把手處以銀雕刻著繁雜花紋,看著倒是古樸。他陰陽怪氣道“這可是定情信物啊。”
陳麒隻將那匕首推到顧辭舟手中,鄭重道“定你我二人之情。”
“這贈過別人的東西,你怎麼好意思再送?”顧辭舟麵上嫌棄,卻還是將那麒麟骨收下。
陳麒麵上卻有了幾分慚愧,他心知自己欠顧辭舟太多,這匕首也不該給他,又想把匕首拿回去“那……我便給你其他的。”
顧辭舟把麒麟骨背在身後,不給陳麒,他道“哎,送給我的東西你還想拿回去?你這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陳麒有些手足無措,一時拿回去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他隻好垂了手,喪氣道“我也不知怎樣才能讓你高興……”
見他這副模樣,顧辭舟才算滿意,他理直氣壯把麒麟骨納進袖中,嘴上說著“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其實心裏高興的不得了。
***
下午時二人才去了皇城附近原先烏雲密布之處,卻不見執嘯清承等人。顧辭舟便提議回執嘯住處一探究竟,到了山裏,顧辭舟才有幾分愧疚,覺得自己有點重色輕友,執嘯那邊火急火燎,自己和陳麒在皇宮裏膩歪了半天才想起他。
想是這麼想,顧辭舟心裏卻一直在偷笑。同陳麒走向山中的路時他不住在想,曾經他假扮方縱酒時,二人走這條路一路上無言。
那時他生悶氣,陳麒又不會主動說話。
而今二人手扣著手,自山下一路緩慢走到山中,顧辭舟隻覺這段路太短太短,若是再長一些,他願意和陳麒一路走下去。
到了執嘯住處,卻未曾見到那三人,清承先前追執嘯而去,清承修為深厚,雖為人倨傲了些,但先前除了傷執嘯一會,之後倒並未做過什麼壞事,隱約顧辭舟還覺得他在幫執嘯。
這麼一想顧辭舟心中寬慰了幾分,他道這執嘯興許還在別處,自己是尋不到了,不如二人到別處去走一遭,先前困在皇城之內,天下之大也未曾踏足過,既然軒轅家已覆,陳麒也沒有必要再做護國神獸。
陳麒隻道,都依你。
二人便下了山,商量留宿一宿,明日便出發。
行至原先卿沅樓,顧辭舟將那晚奇遇同陳麒一說,陳麒便把心中對魘的猜疑和顧辭舟說了一通,顧辭舟這才恍然。
怪不得魘的力量如此之大,吞噬了晏沉歡的心智,又得到了麒麟血,想要迷惑他和執嘯
自然不難。更何況那天執嘯找長癸已是心力交瘁,自己也是毫無防備。
如此說來,那日迷惑長癸的也是魘了。
顧辭舟心道,可魘不止迷惑了長癸,還把她的玉給拿了,這究竟是為什麼?
剛想同陳麒說這事,二人在客棧裏卻忽然感受到一陣十分劇烈的靈力波動。
此等波動絕非常人所為,一般凡人皆感覺不到,隻有妖怪能察覺,二人都覺不對勁,推開窗往外看去。此時日落黃昏,遠處已看不清景色,模模糊糊望去隻有遠山萬裏,而就在那不遠不近之處,劇烈的靈力波動,震懾到了顧辭舟和陳麒所在的客棧之中。
除非修煉千年的妖怪,否則也隻有神仙能到達這一步了。
顧辭舟同陳麒對視一眼,兩人皆從窗外躍出,顧辭舟一身青衣翩翩,陳麒紅衣似火,下落時顧辭舟的目光卻依然無法從陳麒臉上挪開。
那火紅的麒麟紋,隱隱耀著火光,如同百年前初見一般,將他深深吸引進去,萬劫不複。
二人到那處時,天際已吞下最後一絲亮光,而那靈力卻未曾消失,仍劇烈波動著,愈靠近愈讓人心生恐懼。就算此刻陳麒在此,顧辭舟都得小心翼翼。
而找到靈力中心時,顧辭舟卻被眼前場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麵前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女正是長癸,四周都有被雷劈落的痕跡,唯獨她身上絲毫未損。而她身上正壓著一隻青眼白虎,體態巨大如同陳麒獸化時變作的火麒麟一般,四蹄踏著白光,此刻低低吼著,像是在承受什麼巨大痛苦一般。
顧辭舟往上看去,卻見一道閃電自上而下,劈在白虎身上,白虎仍支撐著身體,替長癸擋去那破空而來的淩厲閃電。而靈力的中心,便是由那白虎身上發出的。
那白虎竟用修為替長癸擋劫?!
顧辭舟心中駭然,四下想尋執嘯的身影,卻未曾看見,卻見遠處有一襲白衣,他同陳麒上前去看,卻是一身血跡的清承。
清承神誌清醒,卻已無力阻攔,他身上白衣皆被灰塵所染,鎖骨之處有爪印,深可見骨,此時正往下流血,自鎖骨往下,染透了那一身白衣。
顧辭舟扶起清承,問他“執嘯呢?”
清承冷笑一聲,目光投在那還在低低嘶吼隱忍不堪的白虎身上,道“你還不明白嗎,它就是執嘯。”
這白虎,竟是執嘯?執嘯明明是猞猁啊?
顧辭舟此刻不知說什麼好。
卻見陳麒立在一旁,伸手替清承止了鎖骨上的血,也去看那白虎,他道“白虎星君?”
“是。”清承眼底情緒不清“這情劫,他是渡不過去了。”
被護在白虎身下的長癸臉上亦是驚恐,她今日跑出去追清承,便在皇城附近遭遇天劫,執嘯及時趕到護著她一路往山中跑去,一路上閃電劈落不少枝椏,伴隨著雷聲在她耳邊炸開,閃電步步緊跟她的腳下,若是再遲一步她便要被劈的粉身碎骨。長癸從未見過如此情況,心中驚慌不已,腳下也發軟,跑到此處時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那閃電眼看就要劈到她身上。
危急之時,身旁的執嘯忽然長嘯一聲,化作一隻青眼白虎,翻身將她護在身下,釋放靈力,生生替她扛了一道閃電。此時清承趕來要攔,那白虎抬手便是一爪,竟將清承推去數十米之遠。
長癸一愣,想起身去看清承傷勢,但那雷卻並不放過她,此時日落黃昏,天已漸暗,一道閃電劃破黑暗又向她劈去,卻是劈在執嘯身上。
再受了一道閃電的白虎已經無力嘶吼,隻低低的嗚咽著,像是在傾訴這無言的痛苦。
顧辭舟不願再看下去,隻朝執嘯高喊道“執嘯!你瘋了嗎!”他還記得當時他同執嘯說過,若是他用修為替長癸擋劫,那自己必然阻攔。
此刻顧辭舟想也未想,徑直朝那白虎跑去,卻在要觸碰之時,被陳麒攬在懷裏。
“攔不住的。”陳麒低聲道,雙臂牢牢將顧辭舟箍在懷裏,溫熱的氣息吐在耳旁,略帶一絲寬慰“這是情劫。”
仙界的白虎星君,陳麒早有耳聞。
他曾還是麒麟時便聽過,雖同為神獸,但白虎星君血統卻要高貴的多,他們那一族自上古之戰後現如今也隻剩下他一個,且這個白虎星君為人正直,脾性也好,在仙界是眾仙稱讚,奈何下凡曆劫遲遲不歸,縱是陳麒不問世事,也聽說了他這情劫棘手難辦。
那麼一想也能想通,清承下凡並非阻攔陳麒逆天,而是幫執嘯渡劫。
隻是陳麒不知,百年前清承初見執嘯時,又是怎樣的情形。
那時帝君設宴,眾仙皆到,剛成仙不久的清承也在其中,眾仙酣然之時,一道白光悄無聲息潛入,卻未收住力量,砸向清承。
此刻清承本也有些走神,他剛剛成仙不久,此刻見許多神仙也同凡人一般喝的大醉開始胡言亂語,難免有些訝異,便是這時,那道白光便直直撞向清承。
清承一個傾身,桌前杯盞皆倒,酒液散了一桌,撲麵的酒味熏得他有些恍然。
凡間修仙時,酒肉皆不食,所以清承麵前的酒,他也未曾動過。
恍然間桌上被碰倒的酒杯就要墜地,那道白光忽而化作一個俊朗的藍衣青年,他矮著身子接住快要掉地的酒杯,滿臉慶幸的看了看四周,眾位仙家仍在暢飲,未注意這裏發生的事情“還好沒掉。”而後又轉向清承,滿臉歉意“對不住了!灑了你的酒。”
清承還未回答,有眼尖的神仙忽然發現了這藍衣青年,大喊起來“白虎星君,你又晚到了,罰酒!罰酒!”
藍衣青年眼角一抹銀亮的白虎紋熠熠閃光,他滿臉懊惱,眼中卻盛滿笑意“我偷偷進來,怎的還被你發現了。”
那神仙哈哈大笑,帝君也笑起來,說要罰酒。
白虎星君倒了兩杯酒,走到清承麵前,將一杯酒遞過,道“我還先要給這位道個歉,方才闖進來時灑了他的酒,抱歉,不知閣下名諱?”
清承接過酒杯,一時間往日總掛在嘴邊的拒絕此時卻好像被他眼底的笑意融解幹淨,他說不出一個不字。
“清承。”他道。
那日是他第一次喝酒,亦是他第一次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