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佳人持劍意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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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玉馨向方煦討要房、田契,方煦正待要取,玄聰問費玉馨,此時取去,有何打算?費玉馨回說“大和尚你是誰?為什麼要告訴你?”她不認識少林方丈,確切的說,他不認識座中的人。她叫了方煦一聲“大哥”,也隻是憑著兩家世交。因為眾人剛看過無邪子木匣中留字,知來的費玉馨便是費正青的女兒。當年無邪子有言囑咐,待費玉馨第大成人,憑玉佩前來藤花山莊取房契和田契。其實,費玉馨何止是長大成人?還學了一身的功夫!她也不隻是來取房契和田契,而是誅殺倭寇,為父報仇!
原來在天台山中,有一個山穀,名叫落鳳穀。穀中芳草鋪地,紅花夾道。尤其有一鏡湖,數十畝水麵,不僅湖水凝碧,更兼長滿了青荷紅蓮,配著四麵屏山,風景十分優美。有一女俠,姓梅名瑩,愛這裏風景,麵湖傍山,砌了數十間屋,住了下來。梅瑩一手飛鳳劍出神入化,便把落鳳穀改成飛鳳穀,自稱飛鳳穀主。費玉馨的老家在台州鄉下,離天台山不遠。費玉馨十歲那年,被梅瑩偶然遇見,覺得這小女孩資質不錯,自己尚無傳人,找費玉馨的母親商量,費玉馨的母親竟是一口答應,甚至可以說是巴不得費玉馨跟著飛鳳穀主學武,以報殺父之仇。費玉馨跟著飛鳳穀主梅瑩練了八年武,已得飛鳳劍法的精髓,學成歸去,心情也頗高興。離家還有數十步,費玉馨叫了一聲“娘”,若在平時,她娘便是不跑出來,也早應了。今天既沒跑出來,也沒有應聲,費玉馨覺和有點不對。起初還隻以為娘身體不舒服,剛進大門,便覺一股殺氣。進大門是一個院子,三個黑衣人在向她娘逼問什麼,其中一個黑衣人人背影看便知是女的,身材竟也與自己差不多,正舉劍架在她娘脖子上,而娘正向這黑衣女子說著什麼。費玉馨拔出劍來,嘴裏喊一聲“賊子住手”,同時以鳳舞九天身法一躍十丈,轉風颺落花,腳尚未著地,手中劍一招雛鳳展翅,向黑衣女子削去,當真是身法曼妙,來去如電。黑衣女子向後退了一步,費玉馨一招走空,手中劍變丹鳳朝陽,黑衣女身左一黑衣人身法慢了點,被費玉馨剌中倒地。黑衣女似乎無心與費玉馨過招,向門外就走。同來的黑衣人向費玉馨娘——陳彩娥打出一枚暗器,回身要溜,誰知黑衣女子罵一句“誰叫你出手的?”回身一劍,把那黑衣人殺了,腳下略一遲疑,回頭看了陳彩娥和費玉馨一眼,輕歎一聲使展輕功走了。費玉馨想要追趕,又不放心娘,隻聽娘說:“不要追了,她是你玉珍姐。”
費玉馨聞言一呆,忙問:“娘,你受傷了嗎?”
陳彩娥說道:“那黑衣女子雖把劍架在我脖子上,並沒有殺我,後來我肚子上中了什麼東西,娘也感覺不大痛,不礙事……”
陳彩娥嘴裏說出不礙事,竟有點喘不上氣,聲音也低了下去。費玉馨說低頭看時,陳彩娥肚子上中的是三角飛碟,血雖流得不多,顏色卻是黑的,心裏又驚又急,說:“娘,暗器有毒,怎麼辦!這些黑衣人又是誰?為什麼要殺你?”
陳彩娥說:“他們是倭寇,是來索要同天山莊的房契和田契的!”
費玉馨又問:“什麼同天山莊?什麼房契和田契?與倭寇何幹?我什麼時候跑出一個姐姐來了?”
費玉馨的娘說:“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你爹還在京城為官。一個倭寇名叫青木正雄的找到你爹……”
費玉馨的娘把當年京城發生的事對費玉馨說了一遍,最後說:“你姐和你本是一奶雙胞,你爹死後,被人乘亂抱走了。後來,倭寇青木正雄派了兩個倭寇上門向我討還房、地契,殺我滅口,是你無邪子叔叔殺了倭寇,救了我們娘倆。你無邪子叔叔說,這房契和田契是個禍根,放在我們身邊多有不便,他先拿去,等你長大成人後,再向他要。又給了一塊玉佩,作為信物,憑玉佩去取房契和田契。無邪子叔叔說這話時,你也在的,你才三歲,自然記不得了。這玉佩娘一直收著,也是怕丟失了的緣故。想不到隔了十五年,倭寇竟又打聽到我們的住處,找上門來!倭寇凶狠殘暴,便是給了他房契和田契,他們也會殺我滅口的。那姑娘並沒有殺我,我叫了聲玉珍兒,她遲遲疑疑的更下不了手了……”
費玉馨的娘說了這一段話,精神越發的不濟,費玉馨問:“無邪子叔叔家住哪裏?”
費玉馨的娘斷斷續續的說:“你無邪子叔是藤…花…山…莊…的…莊主。”這句話說完,頭向旁一歪,咽了氣。
喪事辦完,費玉馨去了趟飛鳳穀,想請師父拿個主意。飛鳳穀主不在,等了兩天,飛鳳穀主仍未回來。費玉馨想了一想,決定先去同天山莊看看,再去藤花山莊見無邪子叔叔。她把她的決定寫了一張紙,留在師父的桌上。
費玉馨的家離同天山莊隻有二十多裏,在離同天山莊十裏處,有一個小鎮,名叫石垃子鎮。費玉馨先在石垃子鎮上找家客棧住了下來,白天向小二打聽好去同天山莊的道路,一更天後,費玉馨換了身夜行衣,渾身紮縛停當,從窗口竄出,施展身法,奔向同天山莊。
同天山莊就其範圍,要比藤花山莊大得多,山莊大門上“同天山莊”四個大字,即便在星光下也能看得清楚。四周的圍牆一丈多高,圍牆外高樹蓊鬱,費玉馨趁著夜色,以物障形,接近圍牆,向上一竄,宛如一縷輕煙,輕飄飄落在圍牆上。再看圍牆裏麵,數百間房屋黑圧圧一片,但尚能分辨清客廳、廂房的位置,而客廳中還亮著燈。費玉馨從圍牆上捏了一小塊磚粒,輕輕向地下一彈,“啪”的一聲輕響,過了一會,不見有人查詢,這才竄下圍牆。然後繞到後麵,從廂房上了房頂,再轉到客廳,屏息寧神聽客廳中人的談話。
此時客廳之中,點了一支椽燭,有三個人坐在椅上密談,前後門邊,各站有兩個衛士。三人中,正中坐的是宮本久治,此時麵上帶著銅麵具,在燭影搖曳中尤顯詭異。另兩人是麻生沙樹和木琴美——青木琴美。
麻生沙問青木琴美:“十天前你帶了兩名武士去向費正青老婆陳彩娥逼要同天山莊的房、田契,就便殺了滅口,回來之後你並未詳稟,房、田契有沒有要到?那陳彩娥殺了沒有?兩名武士又是怎樣死的?”
那天青木琴美奉命去殺陳彩娥,回來以後心裏說不出的不快。陳彩娥稱她“玉珍兒”不會無因,而陳彩娥看她的眼神,隻有親生母親才會有的慈愛。即便費玉馨不回來,她也不會再出手了,她寧可放過一人也不願落個弑母的罪名。再說,與方煦相處時間不短,身上的暴戾之氣也銷爍已盡了。此時聽麻生沙樹問她,心裏越發的沒好氣,她嘴裏哼了一聲:“要我向一個不會武功的老媽媽出手,羞也不羞!恰好遇上老媽媽的女兒,兩名武士中劍死的,我要不是走得快,也未必還能回來,那老媽媽中了一暗器,隻怕是活不成了!至於同天山莊房、田契,有本事你去討吧!”
宮本久治盯了青木琴美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麻生沙樹問宮本久治:“‘主人’從國內趕來,有何打算,還請示下。”
宮本久治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宮本久治在國內並不得意,政壇上始終上不去,他的主張始終隻有少數人認同。以他的想法,以武士開路,發兵從浙江、福建登岸,逐步占領和蠶食,在海邊建一塊根據地,假以時日,逐漸擴大。再占領地內,把中國人全部殺光,移入本國國民。他這一想法,在國內被批為異想天開,連天皇也直搖頭。但他並沒有氣餒,不僅從武士中挑先了十大高手,還鼓動了一批武士隨後趕來,跟著他擄掠搶劫,放火殺人,延續十五年前的舊夢。
宮本久治沒有直接回答麻生沙樹的問題,卻說:“藤花山莊聚集了不少人,連少林方丈玄聰和武當掌門淩霄子都來了,你在河陽鎮連遭挫折,以我看來,你在河陽鎮開的雜貨店已經暴露,必須另覓地方了。既然錦衣衛的龍行天和劉恭禮都在藤花山莊,若是他們找到了名單,一定會由龍行天和劉恭禮送往都察院,你隻盯緊這兩人,隻要他們離開藤花山莊,由我親自帶人在路上劫奪。”
麻生沙樹說:“‘主人’高明,屬下尊命,我一回河陽鎮便把人撤了,把雜貨店關了,另覓地方。屬下一定盯緊龍行天和劉恭禮,奪回名單!”
宮本久治問青木琴美:“琴美,你這一向還好吧?”
青木琴美說:“義父,我真不明白你來大明折騰所為何來!殺人放火,殺的都是無辜的老百姓!”
宮本久治說:“說起來你也許不明白,便是國內也是明白的人少。我一回國內,國土如此逼仄,便覺憋氣,這口氣也隻有出在大明百姓頭上,是以以殺人為事,以殺人為樂。”
青木琴美問:“莫非我們的民族就是這樣殘暴成性?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想做一個妻子,做一個母親,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可是,我這一輩子不是給你們毀了嗎?”
麻生沙樹喝道:“青木琴美,無邪子是你的殺父仇人,現在無邪子的兒子方煦帶人和我們作對,正是你報仇的時候,如何說出此話?”
青木琴美說:“我是要為我爹報仇,我還要為我娘報仇!我娘是誰殺的?你不會說也是無邪子殺的吧?你敢不敢承認我娘是你麻生沙樹殺的?”
因為青木琴美當時也隻有三歲,僅有的一點印象也被歲月流逝洗盡了。她這是推測,她為此曾經想過幾百次。據她對方煦和玄聰、淩霄子的理解,無邪子不可能殺千葉麗子。麻生沙樹也知道瞞不下去,憑無邪子的名頭,便栽贓也栽不到他頭上,隻得說:“我殺了總比給錦衣衛捉去好吧!”
青木琴美“嗆”的一聲拔出劍來:“胡說,你是要殺人滅口,怕我娘說出對你們不利的話!”宮本久治手指一豎,示意噤聲,隨即拿椅子向屋頂甩去。
費玉馨在屋上聽到客廳裏有拔劍聲,下意識的一動,身底下倒弄出點聲音來。隻聽耳邊有人說:“快走!”隨即身子一輕,已離開屋頂。緊接著一張椅子衝出,待宮本久治從椅子衝開的屋洞中竄出時,費玉馨已越過圍牆,消失在夜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