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得從秘處識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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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子醒來時,一輪紅日已從東山升起。四周綠樹蔥籠,小鳥的囀鳴很悅耳,可見此處行人罕到。身下是一片草地,大約畝許大小,中間部位草稀些,邊上則茂盛些,看樣子原本是場地,場地中間活動得多了,土地板些,草便長得少些。
逍遙子坐了起來,他想起臨跌下馬時,好像有一根棍擊到,四周看看,才知原來有一根手臂粗的樹枝橫在路上,是自己撞上去的。他想從四周再找一些“人跡”。那匹馬在離他三十步左右吃著草,有時又扭過頭來看看他。而離馬不到五十步,竟然有三間茅屋赫然在目。逍遙子先是一驚,後是一喜。他吃驚的是,不知茅屋主人是誰,若是尋常樵夫,也還無妨,若是強橫一點的,他現在既打不了架,也使不了劍,褡褳裏的幾十兩銀子,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他一喜,是他隨即便看出此屋早已無人居住,除茅屋殘破,已找不出人類生活的痕跡。而逍遙子現在不想被人知道行蹤,因為他沒有朋友,如果淩霄子勉強也算朋友的話,現在也已交惡。他的仇人卻是不少,他想一個人靜靜的養傷,又靜靜的練武,起碼要練到能把火神派挑了,還要鬥得過淩霄子。
逍遙子站了起來,向茅屋走去。茅屋前有一口井,裝軲轆的木架已經朽壞,探頭看看,井有兩丈多深,水麵清晰的照出了他的人影,可見井水甚清。再看茅屋,雖已陳舊,門窗俱全,並未塌圮。牆是用土夯成,屋頂葺著厚厚的一層草,可見當初建得十分講究。門沒有關,逍遙子走了進去,三個房間,用土牆隔開。中間一間靠後砌了個灶,放了些鍋碗瓢盆之類,雖然簡陋,卻也齊全。東間裏放著一張書桌和一把木椅,油漆剝落,也還結實,看來是屋主人讀書的地方。西間隻一張木床,是屋主人休息之處,隻是床上並無被褥。隻是屋角到處是蛛網,傢俱上也積滿了灰塵。
逍遙子稍事休息,又察看四周壞境。茅屋四周,是大片的樹林,離官道有數裏之遙。若在平時,逍遙子是決不會走到此地的。昨天一來天黑認不清方位,二來神誌已昏,已不能駕馭,信馬由韁的離開了官道,又走了一段蜿蜒小路撞到此間——一個遠離人寰卻也是極理想的靜養靜休的地方。
逍遙子用青草紮了個草把,把屋子裏的灰塵和蜘蛛網清掃幹淨,休息了半天,精神好些了,騎馬到附近集鎮上請醫生看了肩上的燒傷,又配了些傷藥,買了各式用品,便在茅屋裏住了下來。
半年之後,逍遙子的內傷已經痊愈,左臂也恢複如常。左臉上雖沾過火星,此時看去,仿佛長了幾顆小雀斑,而且並不明顯,依然是一張算得上俊俏的白臉。不過,他的武功還未恢複到傷前的水平。他常常細想在武當與淩霄子的那一仗,一招一式細細分析,知道其實淩霄子未出全力。也就是說,憑自己現在的武功,不是淩霄子的對手,要殺淩霄子為無邪子報仇,必須使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層樓。就本門武功而言,已經十分純熟,便是再練十年八年也不會有多少長進。而要提升武功,或者修習內功上另覓訣巧,或者另習劍法,而且都不是短期內便能奏效的。好在這地方極為隱蔽,半年來並未有人到過,甚到連周圍樹林中都未遇到過人,他決定繼續在這裏隱居下去。
他固然打不過淩霄子,就其武功,江湖上仍在一流之列,甚至可以排在前十名之內。“逍遙子”三字,仍令人膽寒。逍遙子在這裏隱修,仿佛江湖上也安定了不少。
時令已是近冬,幾次嚴霜,門前青草已經萎黃,周圍樹林落葉飄零,也稀了不少。這一天,逍遙子先在場上練了一趟劍,便繞著茅屋轉了一圈。逍遙子本來是隨意走走,也有散功的意思。走了一圈之後,忽有所思,又轉了一圈。他仔細打量,茅屋的前後牆和東西山牆甚是整齊,並無異樣。他走進東間,總覺有點不對。與中間和西邊兩間比對之後,原來東間竟短了兩尺。也就是說,東間的後牆厚了兩尺。隻有一種解釋:這牆有夾層。而有夾層的牆,往往有秘室,或者有地下室。
逍遙子兩眼注視著牆麵,細細審視,在牆的中間部份,有兩個指甲蓋大小的貝殼。在用土夯成的牆上,有幾隻貝殼或螺螄並不希奇,但在逍遙子的眼中就覺有點蹊蹺。他伸出兩指輕輕一按,貝殼並無異狀。他勁運指端,用到三成功力,突然“軋軋”連聲,那牆轉了起來。
原來這後牆用土夯成是不假,其實砌得十分精巧。中間兩尺卻是用的木板,裝了轉軸,乍看是一麵整牆,尋常的人也打不開,又因年代久遠,木軸下坐,需要力透指端,才能轉動木軸。隨著木軸轉動,牆壁打開,露出地下秘室。
逍遙子拾級而下,地下室已經到了後牆外麵,大約兩丈多深,一間房子大小。逍遙子點了燈仔細察看,見房間的中間部位有一張床,床上被褥齊全,隻是因時間久遠,多已朽壞,等如塵土。床前一張書桌,桌上橫放著一柄劍,劍是插在鞘中的,逍遙子拿在手裏,見劍鞘並不華麗,但式樣古拙,抽出半截,燈光下劍光閃耀,隱隱透出一股寒氣,顯見是一把好劍,就劍質而言,比自己用的要好得多。劍刃上靠劍柄處刻著“文螭”兩字,想了一想,這劍名竟從未聽人說過。白得一把好劍,逍遙子心裏正高興,一抬頭見四麵牆上畫滿了圖形,走近細看,每一個圖像都是演示招式,原來竟是一部劍譜。逍遙子所慮的是打不過淩霄子,若按本門劍法,再練十年也是白搭,現在無意中得了劍譜和劍,心裏這一喜真正是非同小可。他先圧了圧心中的狂喜,房間裏搜尋一遍,除了幾件衣服,已別無他物。隻在床頭小木箱裏又找到一堆銀子,略數了數,竟有三千兩之多。
逍遙子回到地麵,沐浴更衣後,再到地下室裏,向著牆上圖形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就著燈光把牆上的圖形看了一遍,見圖形有三十九幅,前麵三幅是坐圖,形相上看是三個老道,坐姿大同小異,第一幅慈眉善目,麵帶微笑;第二幅悲天憫人,眉峰略聚;第三幅卻立眉睜眼,怒氣勃發。從第四幅開始演示招式,三十六圖即三十六招。在圖形之前,刻有數行小字,逍遙子湊近看時,見寫的是:餘二十歲前習文,偶得劍譜,謂之元元劍法,又得一劍,名曰文螭,細考為宋初陳摶之物。因想,劍和劍譜既為我得,卻是有緣,若不得傳之後世,由其泯滅,豈不可惜?遂依法修習三年,至時仗劍江湖,竟無敵手矣!四十歲後,得大沏悟,留下文螭,將劍譜書於壁,揮手步入白雲深處,更不再履人世矣!辛夷子白。
雖因年代久遠,字跡有斷筆之處,卻也讀得明白。至於辛夷子其人,以逍遙子的閱曆,在江湖中也未曾聽說過。後來一想,留字雖寥寥數行,其為人約略可見。又隱居此地,偶入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識者也不會多,何況又是前朝之人?若訪知高人,或許知之。辛夷子一文人,學了三年,便無敵手,我再學三年,還怕打不過淩霄子?
心裏一想到要學,再把辛夷子的留字讀一遍,竟無一字談及修習法門,或者練功心法之類。逍遙子本來已是一流高手,練武經驗不能不謂豐富,通常練法,自然是按照圖形一幅一幅的練過去了。但前麵三幅圖形隻是坐姿,既不標明內氣運行路線,這內功又如何練法?逍遙子按圖上的坐姿,先把真氣納於丹田,也還罷了;待把真氣按本門路線運行時,升到膻中便上不去。勉強硬頂上去,膻中穴中一陣劇痛如同刀割。第二幅圖和第三幅圖也是如此,試了幾次,順行逆行都是如此。逍遙子糾結了半個月,心想:這三幅圖大概是本門的祖師遺像,不是用來練功的。這樣一想,便從第四幅圖練起了。
逍遙子用本來的內功心法練牆上的招式,自然不能相得益彰,徒有其形,而不能得其神。憑逍遙子的武學造詣,自然心知肚明。這還罷了,從第二十招向後,竟連完成招式都感困難。譬如跨步出劍,逍遙子一步可跨十尺,而圖形要求一步二十尺,放眼江湖,無一人能做到。第二十五招身子騰空,頭前腳後,淩空翻轉,頗似鵬搏九霄。而鵬搏九霄、雲裏翻、平沙落雁,這些都是尋常招式,也隻是頭上腳下轉頭下腳上。頭前腳後再淩空翻轉,仿佛在空中打了個滾,逍遙子便做不到。圖上明明標有前方和左、右三個攻擊點,隻有一招,不是距離夠不著就是時間來不及。而這三個攻擊點,逍遙子平時要用星海浮槎、牛女相望兩招。
逍遙子是越練越感氣餒,也越練又越感劍法奧妙。若能練成,淩霄子必不是對手,因此下決心要練。但練來練去不僅不見進境,簡直就是無法練成,逍遙子便有點灰心,真要放棄,又舍不得。逍遙子每天都處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之中,不覺五年過去。
當一個人沉湎於一事而不能自拔,仿佛是自我禁錮,他的世界便變小了,他的生存空間也變小了。逍遙子便是。他研習元元劍法,硬是五年沒入江湖,或者說不問茅屋外邊事。當他研習元元劍法已不那麼急切(急也沒用),從茅屋中抬起頭來,眼睛透過周圍的林梢,向外看時,突然心裏一陣悸動,兩件事如兩把刀子觸動心機,一種不祥的預感從頭底升起:一是必得回青雲山莊看看,二是去藤花山莊探望姐姐。並且是說走就走,帶了幾百兩銀子,上馬先奔青雲山莊。
作者閑話:
感謝微涼審查通過,希望讀者喜歡。